第181章 春雪（一）

宁静而平和的雪夜，耳边呼吸声很低沉，我抬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钻戒，美得让人一刻都不愿意摘下，就像现在偎依的这个怀抱一般，一点都不想离开，
        “夏酱…”羽生喃喃梦呓，嘴角是满满的笑意，似乎那是一场很幸福的美梦。
        “傻瓜…”我抬头在他的嘴角颌下亲吻了几下，动作很轻，就像他之前悄咪咪地吻我一般，
        心跳忽然停顿了一拍，好像开始有些心慌，脑海中浮现出最近重读的三岛由纪夫的《春雪》：“我们在梦中想，由于自己在梦里陷得太深，梦境已经满溢而出，进入现实世界，导致梦境泛滥成灾。”
        我皱了皱眉头，许是夜色很深了，还是早点睡了，今天刚刚答应羽生要养好身体的。
        进入十二月中后，羽生进入了全日锦标赛的高强度训练，这是疫情后的第一个赛季，上个赛季有太多的起伏和跌跌撞撞，这个赛季，他将带着战神的信念重新起航，去点亮笼罩在疫情之下的受伤的人们。
        我也进入期中考试周，送羽生出门后，便准备收拾去学校复习考试，在去学校的路上却意外接到了荒川的电话。
        “您好，荒川会长。”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出于礼貌接起了电话。
        “予夏小姐，请现在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一如既往的命令语气。
        “我想不太方便，如果是关于羽生君的公事，还是联系庆应君吧。”我断然拒绝。
        “是关于你的事，不是找yuzuru。”荒川似乎没有预期我会拒绝，语气愈加强硬。
        “不好意思，荒川会长，我今天不太方便。”我已经走到了图书馆门口，继续拒绝道：“如果有什么事，我们改天电话说吧。”
        “yuzuru真是把你惯坏了。”荒川似乎还要坚持，但我已经告辞挂了电话。
        在图书馆呆了一个上午，脑细胞消耗了卡路里后，已经饥肠辘辘，刚出了图书馆约了予怀去附近的四川餐厅吃饭，便看见图书馆外停着一辆丰田世纪，荒川的助理远山站在了车门边上。
        我有些无奈，只能上前打招呼：“远山小姐，您好。”
        “予夏小姐，您好。”远山的礼仪非常得体，记得从那次羽生生气之后，她便一直对我保持着阴阳怪气的尊重。
        “荒川会长请您到车上说话。”远山打开车门，不容有一丝拒绝的样子。
        我看了看四周，心中微微一叹，知道她这样特意来找我，肯定是没啥好事。只是荒川性格强势，怕是也不方便在学校争执，只能顺着远山的意思上了车，
        丰田世纪的后座很宽敞，荒川坐在里面的位置，一身枣红色的连衣针织裙，早年练习花滑让她一直保持着玲珑轻盈的身材，俨然看不出一点年过中年的样子。
        “许久不见，没想到予夏小姐已经是早稻田的博士生了。”荒川看着我手上的钻戒，说道：“听说yuzuru在上一周向你求婚了。”
        我将右手叠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放在膝上，倒是不惊讶她为什么知道这些，反正她总有一些办法去窥探人的私隐，只是她突然提这个事情，让人觉得隐隐不安。
        “我也是早稻田的毕业生，当年yuzuru选择来这里读书也是参考了我的意见。”荒川继续揣摩着：“让你在ana辞职，送你来读书镀金，这个筹谋不算太差。”
        我嘴角一个冷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便是这个样子吧。只是慢慢又陷入沉思，同是来自仙台的前辈，即便到了如今，羽生也是非常尊重她的，或许早年间，她也曾真心给过后辈羽生最好的建议，只是等闲变却故人心罢了。
        我收拾了一下抵触的情绪，缓和道：“作为同样来自仙台的前辈，羽生君非常尊重荒川会长呢。”
        “我已经在东京定居多年，我现在是东京人。”荒川冷漠地说着：“我想予夏小姐在东京的时间也够了，需要尽快更换为日本国籍吧，这是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
        我没想到她既然能以这样平静且坚定的口吻命令我更换国际，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和强势呢？
        我愣了片刻，缓过神来，同样坚定道：“我想荒川会长误会了，我是中国人，从来没有想过换国籍。”
        “你不是要嫁给yuzuru么？这是你必须做的事！”荒川的强势极具压迫感。
        “我想嫁给羽生君和换国籍没有关系吧。”我抬眼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中国人，坚决不会更换国籍。”
        荒川可能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坚定，也愣了片刻，轻蔑道：“yuzuru是属于日本的，日本冰协是不会和任何国家分享他的商业利益的。”
        “我想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告辞了。”既然她没有再认真听我说话，我也懒得浪费时间，伸手去掰门把手。
        “予夏小姐，上个赛季yuzuru很不容易，我想jsf需要花费很大资源才能在这个赛季为他在冰协的规则制定上争取权益。”荒川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车门打开一条缝，冷风灌到了我的脸上，打了一个寒战，只是身后的声音更加让人脊背发凉：“如果jfs知道日后要与中国分享yuzuru的商业价值，怕是不会再给予yuzuru任何支持了。”
        我几乎被冻在了原地，僵硬着扶着半开的车门，车外的远山上前搭了一把手，我撇过头，心想现在的自己表情应该很难看吧。
        远山到不在意，见我出车门，便致意转身上车，随后车子扬长而去。
        “予夏…”我的耳畔传来了予怀的声音：“刚才是谁？丰田世纪，很少见哦。”
        “哦哦”我方才反应过来，转头说道：“冰协的荒川会长，有什么特别的么？”
        “哦？这款车是日本皇室专用车，因为款式笨重又耗油，一般人很少买来开的。”予怀一旁解释着：“但也不算奇怪，因为毕竟不限购，贫民百姓喜欢也可以买来开。”
        我看着车子远去的样子，记起来好像鸟取家的明子夫人也是用这个车型。
        “荒川会长特地来找你？”予怀有些好奇道。
        我点了点头，还沉浸在荒川最后的警示中，便趁着去餐厅的路上，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他。
        “所以，你觉得冰协会做什么？”坐在四川餐厅，鼻尖是浓浓的花椒味。
        “不好说，明目张胆应该不敢，毕竟羽生的人气和声望很高。但要是真的逼到你们公开恋情的时候，搞不好会狗急跳墙，毕竟这些关乎他们的利益。”予怀说着说着，目光落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恭喜啊，看来你们步入新的阶段了。”
        “谢谢。”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嘴角便忍不住扬起笑意，只是一想起予怀刚才的话，又忍不住揪心了起来。
        “不过这也没办法，你不能为了这个去更换国籍吧。”予怀继续说道：“现在新赛季开始，我看你们最好先别急着公布恋情和结婚，缓一阵子再说。”
        我没有直接回答，刚好服务员上了一盘辣子鸡，服务员用地道的四川话说着：“辣子鸡，请慢用。”
        我伸手夹了一口，好辣好香，是来自自己国家的味道。
        傍晚回到公寓，找予冬讨要川菜的改良做法，开始尝试辣子鸡。羽生不喜欢吃辣，但总想找机会让他尝尝好吃的川菜，于是先从辣子鸡开始。
        “男主人，欢迎回家。”门口的机械音响了起来，羽生神采奕奕，将背包忘训练室一丢，径直走到了厨房，站在一旁，戴着耳机哼着letainyou的旋律，最近他的心情很好，想必训练也很顺利。
        随后，他一把搂住我，开始在我的后颈摩挲。
        “今天荒川会长去学校找我了…”我还是讲这个事告诉了他，让他早有准备也好。
        “静姐有时候会有一些固执的想法，不必全听。”羽生捻了捻我的头发，温柔道。
        “但是他们会因此不给你支持么？”我转头看着他，有些担心。
        “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倒是很不以为意，辣子鸡散发出浓郁的香气，经过予冬的改良做法，已经完全没有刺鼻的味道了：“好香啊，是麻婆豆腐么？”
        作为不吃辣的日本人，不难理解他眼中的川菜只有麻婆豆腐，我笑了笑道：“是辣子鸡，你先去餐厅等等。”
        “但我比较喜欢吃豆腐…”羽生低头吻得我后颈发痒，似乎求婚过后，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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