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渊

去参加了一场朋友的葬礼，送殡的人很多，很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场面很“气派”。这时，一个小朋友问了一句话：“这么些人为什么要等他死了才来？”
旁边草丛里的刚子突然一把上前按住我，同时用他的大手完全捂住了我的脸。
“是鬼子！”
刚子在我耳边低语喊了一声，眼睛睁大了好几圈，脸上从惊慌变成了惊恐。
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在我耳边小声说：“别出声，千万别出声，慢慢退回去。”
可是现在的我根本听不见他说的每一个字。
见我一动不动，他很着急，但却不敢出声，他用力拉了我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你咋啦？”眼看低洼处的火把越来越多，发着“呲呲”声响的火把陆陆续续照亮了百来人。
焦急的刚子接连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但我一句也听不进去。
突然我的眼前飞快闪现了很多画面……
花鸟市场老胡那里看到的日记、日记上写着的那些片段、阿珍说的奇幻故事、唐老爷子临终前对我说的那些回忆、一位叫秦淑华的团长、从东北小伙黎船舟那里偷来的照片、照片上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无意间出现在老照片上的电子表、还有这群演技一流的人……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些片段在脑海中飞快的闪现，反反复复，不断的重复闪现，让我陷入了一个无底的冰冷深渊。
我就像一个不停旋转的物体，一直保持垂直落体的动作，分不清是自己在快速下坠还是四周的画面在迅速上升。
这些不断反复的画面就像深渊里的蝙蝠，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带刺的翅膀，不断拍打着我身体的每一处。它们发了疯一下竭尽所能撕开我的身体，努力从撕开口子涌入我的体内。
突然，其中一个飞快闪过眼前的片段让我找到了一个伸手的机会，我抓住了它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唐老爷子临终前曾经在私人办公场所里的病房中对我说的那段“遗憾”回忆里曾经提到过的人名。
我瞳孔放大慢慢转头看向刚子，我把眼睛睁得很大，我怕如果耳朵听错了还有眼睛可以作证。
我一字一字的问：“刚子，你叫什么名字？”
刚子小声“啊”了一句，以为我是又犯病了，但当下情况紧急，刚子也只好勉强的说：“我不知道，爹娘从小就叫我刚子。”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距离心里那个无底深渊的终点又近了一步，尚未死透的意识支撑着我继续问一个问题。
“老铁是不是姓余……”
刚子焦急的关注着不远处的情况，不加思索的点点头说：“是，都叫他铁锅余。”
“捡到我包的那个小孩是不是叫二毛娃？”
刚子忍不住了，他盯着我空洞的眼睛严肃的回答道：“对对对！”
头上的月亮不知被哪里游来的云挡住了光，渐渐的刚子泛着月光的脸消失不见。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是在刚子的背上，他一颠一跛的背着我快步走在树林间。
“刚子，放我下来。”我虚弱的趴在刚子背上说。
刚子听我醒了，立刻停下脚步，慢慢把我放下。他靠着一棵大树不停喘着粗气，喘得很重也很急。
刚子的脸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更加的惨白，他小心翼翼的看看了远处对着我抱怨道：“你什么毛病？怎么喜欢晕倒呢！”
我鼻子一酸，
脸上居然有泪水划过。
刚子见状有些吃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咋啦？”
见我没有说话，只是眼泪不停的流，不一会他眉头深锁表情突然变得古怪。
“你不会是被鬼子吓死了吧？”
我一肚子气恼和委屈找不到地方发泄，听到刚子这句话我就像瞬间解冻的河水一样，把整个冬天受到的禁锢全部发泄了出来。
“放你妈的屁！你懂个**！”骂完就想上前再与此人一较高下。
刚子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酱紫色，两个腮帮子咬得老大。我见势不妙，心知前期这个男人已经被激怒，大战一触即发。
“来吧！反正老子说了你也不懂！”我怒吼着，虽然有些语无伦次。
我认真注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我一举一动，生怕有一丝不注意就被他抢占了先机。
“别动……”刚子的眼神就像被凝固了一样，他轻轻抬手指向我的脚边说：“狼……”
我顺着刚子手指的方向小心翼翼低头看去，感觉脚步似乎有异常的响动，甚至还有呼吸的声音。
原来刚子狰狞的表情并不是针对我，而是我脚边的狼！
刚子大气不敢多出一声，挤眉弄眼的五官开始挪位，脸上不断变化凶神恶煞的表情。
“你犯什么病！”我瞄着脚边的狼，低声问刚子。
“你才有病！老子是在用表情吓唬它！”刚子回怼道，一边吐出腥红色的大舌头，不断挑逗我脚步正在围着我嗅探的黑狼。
我很清楚狼的习性，它们是群居动物，行动狩猎一定是集体行动，团队配合，并且分工明确，既有战术，又讲策略。
所以虽然我只看到了一头狼，但其实不知道还有多少狼隐藏在黑暗之中。
“嘬嘬嘬……”在变化了几次狰狞面目没有作用后，刚子开始发出平时逗狗的声音。
“这是狼，你以为是你家的土狗……”我正无奈的骂着刚子，可话音未落，脚边的黑狼竟然摇头乞尾的朝刚子跑去。
“哥，你看，这黑狼……狗能听懂老子的话？”
这条黑狼在刚子脚边绕了几圈，随后屁股一坐，乖乖坐在面前，不断摇动的粗壮尾巴在地上左右摇摆扫起不少枯草落叶。
脸上全是问号的刚子试图用手去抚摸这条黑狼狗的头。
“哥，这好像不是狼，是狗。”刚子的手慢慢移动向下，一点一点，轻轻的往下。
“啪叽……”
刚子的手间传来一股湿热的肉感，刚子一喜，话语间带着满足感说：“呀呀，这狗儿舔我手。”
月光之下，一人一狗正用特殊的方式进行彼此之间的交流，看得出这条像极了狼的黑犬对刚子很是友好，刚子也逐渐放松下来，开始用手在狼犬的头和身上不断的揉搓。
见此情景我也松了口气，想来奇怪这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这种“纯种”的狼犬出现？
从小到大我也养了不少品种的犬，包括现在已经被当做家人的“泰迪犬”可乐，它就是我以各种理由和借口养过的第五种品种的犬类，所以无论什么品种的犬，但凡有点名气的我都略知一二。
眼前这条在月光下毛发泛着油亮光层的黑色狼犬无论是从头部、驱赶、四肢都充分证明了它的真实身份，这分明就是一条纯正血统的“德国牧羊犬”，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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