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什么？”梁红玲直接楞在原地，大惊失色。
        “大哥你在开玩笑吧？你为什么不去部队了？你不去部队了以后怎么办，那你还是军官吗？”
        梁进恒不答反问：“我是不是军官跟我是你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梁红玲这会完全被梁进恒年后不去部队这消息给吓傻了，哪里还顾得上梁进恒此刻在说什么。
        六神无主之际，她只能想到去找爹娘。
        对！
        去找爹娘。
        他们是长辈，只要他们开口肯定能够让大哥梁进恒回心转意，再次去部队的！
        他要是不去部队，那家里每个月的大几十块钱岂不是就没了？
        钱没了不就相当于她得去找工作，得去干活，不能再过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了吗！
        梁红玲吓得白着脸往正屋跑去。
        梁进恒没管，端着碗朝自个房里去了。
        他本来是想晚上一家子坐在一块吃饭的时候宣布这消息的，到时候当着面把事情理清楚，之后便不再提这事了。
        但没想到现在提前说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早晚都得说。
        推门进屋，梁进恒看到温婉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收拾粮食。
        看到梁进恒进来，她只看了他一边便继续忙活手里的了。
        那大瓷盆现在是装了满满当当的东西，连旁边的小木盆都没能被放过。
        看到屋子里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吃食，大娃和二妞都很高兴。
        “妈妈，晚上我和妹妹还能吃鸡蛋吗？”大娃问温婉。
        现在家里有这么多的鸡蛋，他数都数不清，甚至觉得天天吃都吃不完。
        温婉笑了笑：“当然可以啊，你和妹妹以后每天都能吃一个鸡蛋！”
        二妞也开心得眯起了眼睛。
        梁进恒被一大两小这么忽略，心里委屈。
        凑上去将做好的面疙瘩递给温婉：“婉婉，先吃东西吧，吃完了再收拾。”
        温婉看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面疙瘩。
        很大一碗，外加三个勺子，一看就是做的她和两个孩子的份。
        她一愣，下意识想问他不吃吗？
        但这么一说好像她多关心他似的。
        所以她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接过梁进恒做好的面疙瘩汤，她只低声说了句谢谢，跟着便招呼两个孩子一块过来吃了，两个孩子也早就饿了，乖乖的端着小凳子坐在温婉面前，一人拿起一个勺子就这么吃了起来。
        不过吃的时候，二妞还是忍不住看了梁进恒一眼，她想到平常妈妈都会教导他们要说谢谢，可是哥哥现在还在生爸爸的气，她要是当着哥哥的面说谢谢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的。
        于是她便用极小声极小声的说了句“谢谢爸爸”。
        声音很小，连温婉都没听见，一旁的梁进恒却听见了，顿时那颗老父亲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心想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
        再看看埋头猛吃看都没看他一眼的大娃，梁进恒心梗了。
        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反正他才不承认大娃这气性大的一面是随了他。
        屋内母子三人吃着东西，梁进恒在一旁看着，哪怕什么话也没说，但他仍感到安宁与满足。
        不过这份安宁很快被人打破。
        苗春红猛地一下推开房门，一脸焦急的叫道：“老大，我听红玲说你要离开部队了？这事是真的吗？”
        温婉和两个孩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梁进恒皱眉，安抚他们：“你们继续趁热吃，我去解释一下。”说着便起身来到门口。
        看着苗春红一副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的模样，梁进恒收敛神色，承认道：“是真的。”
        苗春红脸色一变，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
        心疼啊！白花花的钱以后就没了啊！
        她急的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在部队待着，怎么忽然就不去了呢！是不是你在部队犯了错，别人不要你了？要不我和你爸去找你领导求求情，让他们再把你给收了吧，你都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了，他们怎么能赶你走呢！”
        梁进恒眉头一皱，打断苗春红异想天开的主意。
        “部队不是大队部，也不是公社，军令如山，哪里是你随便说说就能改变结果的。再说了，不去部队不是我犯错，而是我因伤退伍。”
        虽然已经习惯每次遇到事情苗春红都会先往他头上扣帽子让他先认错，但梁进恒心里还是不舒服，因此说话的语气也冷硬了不少。
        苗春红被他这么一说，吓得喉咙一噎，后边还有什么“要是领导不同意就去他家里闹”这种乱七八糟的话瞬间不敢说了。
        可是要让她就这样接受这个事实，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们家现在之所以能够成为生产队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那还不都是因为有个在部队里面当军官的梁进恒。
        有他这层身份在，不仅全家人有面子，兜里还殷实。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忽然想到前些年隔壁大队有个军人也是受伤退伍了，好像部队还补偿了好些东西的？
        梁进恒说他是因伤退伍的，那岂不是有补偿？
        苗春红小眼睛一亮，精光闪过，立马摆出一副担心的模样。
        “老大啊，你说你也是，在外头不小心一点，怎么还受伤了，没出什么大事吧？”
        梁进恒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没事。”
        旁边的温婉吃东西的手顿了顿。
        其实她也有些好奇梁进恒这一次到底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受了什么伤。
        那本书里好像压根没提过，只说了一句他退伍是因为受伤就完了。
        不过，从他后半生活到百八十岁的情况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苗春红显然也不是真的想从梁进恒口中得知事情具体经过，她更在意的是梁进恒有没有拿到什么补偿之类的。
        像他们生产队在干活的时候要是因为集体的事情受了点伤啥的，生产队的干部们都会意思意思做些补偿的。
        梁进恒他们部队福利那么好，这补偿肯定少不了！
        于是她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叹气。
        “哎，你说你这才二十多岁就受伤了没了工作，以后可咋办啊。两个孩子再过两年就要上学了，再大点还得置办这置办那的，哪里都要花钱，我和你爹年纪也大了，想帮忙也没能力了。”
        她这是在隐晦的询问梁进恒以后的出路。
        他总不可能真的就在家干农活干一辈子吧。
        兴许部队给了他补偿，他下半辈子靠部队的补偿都能过活呢。
        转业分了工作这事梁进恒也没打算瞒着，毕竟瞒也瞒不住。
        于是他解释道：“部队给我分配了工作，年后我就会去上班，媳妇和孩子不用您和爹操心了。”
        苗春红得到他的确认，心里才刚要欣喜的问他分到的是啥工作在哪干啥之类的，结果听到梁进恒最后一句话心口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啥意思？
        老大这是在说他要把媳妇和孩子带走一块去上班吗？
        这这这，这哪行啊！
        吓得苗春红立马改口。
        “老大，你说的这是啥话？我和你爹别的本事没有，帮你照顾一下媳妇孩子那还是能做到的！”
        梁进恒听着，嘴唇微抿，没说话。
        苗春红却以为他是赞同的，越说越起劲。
        “你看你媳妇和两个孩子，我和你爹都给你看的好好的，不会出事的！再说了你上班那么辛苦，哪里还有时间照顾孩子啊，所以啊等你之后去上班了，还是把他们留在家里吧，你呢就好好工作，下班后自己好生休息，家里的所有事都有我和你爹在呢，别担心。”
        本来梁进恒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的，但是见苗春红还能睁着眼说瞎话，终究是忍不住了。
        他面无表情的反问她：“看的好好的？大娃二妞现在走出去怕是连别人家三岁的小娃娃都比不上！这就是你说的照顾他们？”
        去年的时候他离开家，大娃和二妞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当时才三岁，个子小体格弱，所以看不太出什么来。
        但年后翻了个坎四岁了，孩子就开始变样了。
        部队家属区那边有个和大娃二妞差不多同天生的孩子，梁进恒是看着他一天一个样的变化的。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孩子从三岁到四岁的变化，他才无数次的在心里幻想长大了一岁的大娃和二妞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个子长高了，小脸变圆润了，更可爱乖巧了。
        结果回家一看，这倒好，长是长了，但全是竖着长的，身上愣是没几两肉！
        而温婉更是越发的憔悴了。
        他依稀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温婉也和现在差不多瘦，但哪怕是瘦一些，精气神却是好的，还能笑着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
        结果今年回来一看，温婉精气神全没了。
        梁进恒没办法将所有的过错归结在他爹娘身上，毕竟他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但一点也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想到刚刚自己从苗春红的柜子里搜罗出的那一堆东西，脸色更冷了几分。
        他态度很强硬。
        “总之年后我去上班会带着温婉和两个孩子一块去，你们二老在家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
        苗春红被他说的又心虚又气愤，她意识到梁进恒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顿时忍不住用怨恨的眼神狠狠的瞪了温婉一眼。
        铁定是温婉这个死东西给梁进恒告状了！
        不然梁进恒不可能突然计较起了这些事。
        往年她哄着吓唬着温婉，让她不敢跟梁进恒告状，这才平稳度过了三四年。
        结果今年可好，温婉肯定是知道梁进恒不会再去部队了，所以她胆子大了，啥都敢往外都抖了！
        苗春红心里着急，生怕老大因为这事跟他们老两口生了嫌隙，赶紧解释道：“老大，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我和你爹可没虐待你媳妇和孩子啊！这丧尽天良的事我们怎么能干得出啊！”
        说着一拍大腿开始哭嚎起来。
        “老天爷啊，这哪里来的长舌妇在这胡编乱造呢！我们两口子本本分分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头还落了个欺负媳妇孙子孙女的恶名，这是要让我们死了也没脸面嘛这不是！”
        苗春红声音很大，正屋的梁老头都听见了。
        他脸色一变，暗暗骂了句这蠢老太婆，便赶紧站起来往梁进恒这屋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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