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独战众僧胜半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管是佛家还是儒家，只要是阐述人间至理，天地大道，我道门就无门户之见，这是重阳前辈胸襟广阔，真是令我等后辈敬仰。”张君宝在那边感叹道。
“好一个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巴适哈哈一笑道，“那么贫僧且问你，你们道门抄袭我佛门经典也是海纳百川之一吗？”
“哦？还请帝师指点，不知你指的抄袭经文是？”张君宝问道。
巴适心中冷哼一声，心道我想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明知故问。
刚才自己向陛下都说过一次了。
不过他倒是不介意再说了一次：“《清静经》便是抄袭《心经》。”
《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简称《清静经》，《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简称《心经》。
“帝师所言差矣，是《心经》抄袭《清静经》才是，不，应该说是几乎是所有佛经都有抄道家经文。”张君宝大声道。
“荒谬。”巴适脸色一沉道。
纵使他沉稳的性子也被张君宝的话气得够呛。
这小子要是否认也就罢了，现在还反过来倒打一耙，甚至还诬蔑所有佛经都抄袭道家经文，简直岂有此理。
连巴适都难掩怒意，其他僧人更是面孔有些狰狞了。
和往日的慈眉善目形象相差甚远，可以说张君宝这话对他们佛门中人来说实在是太歹毒了，简直不可饶恕。
“张道长，请收回刚才所言，贫僧可以当此事没发生过。”巴适语气带着寒意了。
身为帝师，虽说年纪很轻，但他的为人处世，接人待物都是异常的持重老成，以他的修为，能够让他心境起波澜的事真不多了。
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小子搅动了。
“咦？”张君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不是辩论吗？难道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刚才帝师还诬蔑我老子道祖身死，我道门众人虽然愤怒，但也继续辩论，以理据争。”
“辩论不是诽谤，不是胡说八道。”巴适沉声道，“贫僧之前引用的庄子所写可曾有假？”
“自然是不假的。”张君宝点头，“《养生主》中的确有这则故事。不过帝师若是这么理解的话，小道觉得帝师的佛法造诣就名不副实了。”
“放肆，你敢诋毁帝师？”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大声喝斥道。
顿时引得不少围观人纷纷响应，一般来说，只要不影响辩经的内容，这些人叫唤一下，维持秩序的官员不至于去阻止。
毕竟在忽必烈面前，场面不会失去控制。
“狗腿子。”张君宝暗骂了一声。
这些家伙明显是想拍巴适的马屁，表现很积极啊。
“是吗？贫僧愿闻其详。”巴适这个时候反倒冷静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心境还是不够圆满，此次辩经结束之后，得好好面壁思过。
“敢问帝师，《庄子》一书可算是我道家经典？”张君宝问道。
“是。”巴适答道。
他还不至于否认，将《庄子》说成伪经。
“那么帝师可曾见过如此经典的经文是从言词明面的字义去理解的？”张君宝问道。
巴适的脸色又是一变。
“难道说你们佛家都是这般理解？”张君宝没有理会巴适的脸色变化继续说道，“若是如此，那小道对佛家的经文真是太失望了，简直太过肤浅，粗鄙。”
周围再一次寂静无声。
“好！”忽然有人高声道。
这次出声的地方当然是道门这边。
被这么多人注视，这位道长有点不安。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一辩实在是太精妙了。
胸口的一口浊气已然消散了大半。
想想之前佛教那边嘲讽自己道门经义浅薄，如今张君宝是悉数奉还。
而且这还辩驳了之前巴适说老子死于汉地的证据。
他说庄子写的不能信，还有什么能信？
是在他如此肤浅的理解上。
庄子所写的文章怎么会如此肤浅？
就字面的意思来理解，岂不是对圣人经文的亵渎？
所以说，巴适要是坚持自己的说法，那就显得他才是肤浅之人。
若是否认，所谓的证据自然就做不得数了，因为庄子讲述的是另外一重含义。
想到这里，他双眼神色坚定，有什么好退缩的？
张君宝一人独战十八人，面无惧色，自己在人群中难道还不敢喊一声‘好’吗？
紧接着，道门这边爆发出了无数‘好’字。
太令人振奋了，在场的都是道法高深的高人，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玄机。
同时也是万分羞愧，尤其是樊志应等人，他们之前对巴适是束手无策。
没想到张君宝竟然能够将其观点驳倒。
难道说这也是火龙真人指点的？
心中有无数念头暂时压下，现在他们就想看巴适等人如何破解张君宝这刁钻的一手。
从伦长老他们顿时无言了，将目光盯向了巴适。
巴适沉默着，张君宝的反击出乎他的意料，如此凌厉，如此难缠。
忽必烈眼神闪烁，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意外。
巴适的厉害他当然是知晓的。
这天下能够和他辩论的佛法大师可没几人，没想到这小子一上来就连续让巴适有些难堪了。
自己是否还要出手？
就在忽必烈思索间，便听到巴适说道：“张道长，此等经典经文，一人有一人的感悟，甚至一人在不同时日拜读另有感悟。老子死于汉地，仅是贫僧一人的一则感悟罢了，和佛门其他人无关。”
张君宝眨了眨眼睛，心道果然是辩论高手，思绪敏捷。
刚才自己的话应该是将路都给封死了啊，他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是推翻了之前他提出的老子是否死于汉地的言论。
同时也可以沉重打击佛教，这是自己做出的反击。
现在巴适来一出感悟说，也就是说，他只是拿出自己的一则感悟而已。
另外的感悟就包括庄子说的是一则寓言，只是想通过这则寓言讲述另外的大道。
似乎也不能指责他什么吧？
他只是将各种感悟中有利于佛教辩经的一种说出来罢了，不管感悟如何肤浅，那也是经文的一种理解，那就是完全字面的意思。
若想参透经文，就得全面，肤浅，深入，都得去领悟。
这样反而显得巴适对经文理解透彻，全面。
“这么说，帝师承认老子道祖是仙人了吧？”张君宝问道。
“老子西去不知所踪，贫僧不敢妄言。”巴适并未明确给予答复。
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这种事真不好正面回答。
别看张君宝年纪不大，心机还真够深的。
所谓的仙或者是佛，到底有没有，大家心中有数。
尤其是忽必烈，身为帝王，若是有利于他统治天下，那就有，不利则无。
所以说，巴适肯定不会给张君宝肯定的回答。
此事算是这么过了。
过是过了，大家都明白，张君宝还是胜了半筹。
不过大家对巴适也更为敬佩了，这种局面之下，他们都觉得佛门这边定然无法化解，没想到巴适做到了。
虽说不是那么彻底，但至少还能继续辩经。
忽必烈暗暗点头，这才是自己看重的帝师嘛。
这样看来之前割肉饲雕不用自己出手，巴适多半也能应付。
巴适当然能够应付，不过代价有点大。
要牺牲在场十七人中的一人性命。
在自己的要求之下，相信还是能够让一人赴死，不，成佛。
反正谁也无法证明是否真的成佛，只要用一条性命就能化解张君宝割肉饲雕这一招。
佛门这边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
可他们看向张君宝的眼神就显得异常忌惮了。
之前他们面对樊志应等十七人，心中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事实上也是如此，哪怕没巴适亲自下场，最终的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只不过是巴适下场之后，加快了道教方面的溃败速度。
现在张君宝一人给他们的压力远超樊志应十七人，甚至他们隐隐觉得这小子还能和帝师巴适叫板。
“这才是火龙真人吗？”不少人暗暗想道。
当然不是说张君宝是火龙真人。
而是通过张君宝的表现，可以想象火龙真人是何等的厉害。
在这里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可真正见过火龙真人的没几人。
只是听说火龙真人神秘，厉害。
可具体如何厉害，无法参照。
现在从张君宝身上就可以看出一些了。
在他们看来，张君宝的一切都是火龙真人授意的，否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能做到这一步？
“张道长，你还未回答抄袭一事。”巴适可没忘记这小子刚才口出狂言。
“还用得着回答吗？”张君宝有些诧异道，“抄袭难道不是你们佛门的传统吗？”
刹那间，佛教那边一股强大的气势升腾膨胀，形成了一股劲风，将周围一些不会武功的官员直接弄了个人仰马翻。
张君宝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毕竟他是直面这股气势，数百号高僧愤怒的气势何等惊人啊。
“张道长，若是你无证据，便是诽谤，立即给佛门赔礼道歉，然后退场。”主持的官员立即说道。
刚才张君宝说佛门经文都有抄袭道门，虽说言论有些夸张，但总不能佛门这边能说，道门这边不能说。
所以他并未说什么，想着张君宝拿出说得过去的证据就行了。
没想到张君宝还没拿出证据又来这么一句，不要说是佛门了，自己也无法容忍。
“真的刺激到他们了。”张君宝有些心惊肉跳，这些大和尚真的被自己惹怒了，自己犯众怒了。
自信，自信，张君宝心中默念。
犯众怒才好，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反正他们不敢当场弄死自己，哪怕出手，还有掌教师兄他们在场嘛。
“当然有证据。”张君宝高声喊道，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证据还是要给大家看的。
“证据拿来。”有和尚大声道。
“￥%%￥&*%￥%##@@￥￥&……%￥。”张君宝一本正经的从口中蹦出无数滑稽莫名的怪音。
众人惊呆了，这小子疯了吗？
主持的官员张大了嘴巴，什么证据？
“诸位听不懂吗？小道刚才念得是古天竺语，说的是天竺国的婆罗门教教史记载的部分事件，是婆罗门教对佛教的控诉，说佛教抄袭他们的教义经文。”张君宝见大家的模样，不由一脸严肃地解释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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