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说不清
从千山镇通往玉霄境的山路只有一条，这条路时而崎岖，时而平坦，时而又被绿荫遮断了。
山势不算陡峭，但是海拔很高，如果用脚一步一步来丈量上山的路，就会显得格外的绵延不绝。
天色尚早，或明或暗，阳光在云影中时有时无。山上的老树仍旧繁茂，树枝分批生长，不减郁郁葱葱。
也许是因为两个之间不太熟悉，楚悠悠显得有点“拘谨”。她紧跟在云铎的身后走着，闭口不言。
楚悠悠此刻的心情仍然压抑着，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也许是人就是这样，不可能有人每时每刻都充满朝气地面对生活。
可惜了与帅气的、优质的“人物”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却提不起兴趣，甘做一个默默无言的小人物。如此，怎么能交到优质的朋友？
“上山以来都跟少掌门学了什么？”察觉到楚悠悠走路的步伐没有丝毫的轻盈之气，云铎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问。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云铎会突然停下脚步，楚悠悠差点撞上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慢吞吞地说道：“正在学习吐纳之法，虽还没有大的进展，但是近来也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快了不少。”
“修行者要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始终坚持正道。天地之间，唯天命没有常规。一个人即便是受天赋所限，永远修炼不到自己想要的境界，也不要灰心丧气。毕竟‘快乐’才应该是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追求。你看那砍柴的樵夫一边砍柴一边哼唱着，想必他生活的也是很快乐的。”用手指向那边山腰上，云铎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顺着云铎手指的方向，楚悠悠看到远处山坡上一个跳跃在视线尽头的人影。当然，以她的耳力，她是不可能听到那位樵夫此刻在哼唱着曲。
“您说的是！受教了！受教了！”楚悠悠回了一个微笑，振作起了精神，蹦蹦跳跳地跑在了前头。她猜想云铎一路这么迁就着自己慢慢步行，一定是快要不耐烦了。
云铎对楚悠悠突然活泼起来了先是一怔，然后微笑着没有说话。当然楚悠悠跑的再快，也甩不开他。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道不远人，人人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云铎吟唱了起来。
“呵呵，嗓音不错，想必他也是懂音律的。如果他头发凌乱一些，衣裳再破旧一点，倒像一位放荡不羁的隐士！嗯，云铎长老还有这样的一面，倒是接地气的很嘛。”甩着双臂，沿着山路奔跑的楚悠悠并没有回头。她知道，云铎就在自己身后两米之外。
“嗖嗖嗖——”耳畔生风，已经是自己跑的最快的速度了，楚悠悠的额头渐渐冒了汗。
“糟糕！饱食终日，浊气下沉！呃，都怪兰心和白芍那两个死丫头，天天琢磨着吃吃吃。还有那个南容，都是一群吃货。修炼也得管住嘴啊，要不然……”心里活动频频，楚悠悠把自己这段时间几乎“一事无成”的原因都算到了兰心和白芍的身上。
“累了，就停下来吧。”云铎微笑着提议道。
“呼呼……不行了，不行了。”就像许久不运动，猛然长跑五千米上山的路一样！停下了脚步之后，楚悠悠双手扶着膝盖呼呼喘粗气。她心中有点懊恼，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更不该在云铎面前丢脸。
“分明第一次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偷拿了那个谁的衣裳——啊，后面逃跑的时候跑的很轻快嘛。不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也差不了多少嘛。怎么现在体能还倒退了呢？呃……”楚悠悠一脸黑线，一时忽略了旁边还有“观众”。
见楚悠悠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云铎有些傻眼：“她是公主？”
不过转瞬间，云铎就想明白了，毕竟楚悠悠不是一直成长在楚王府里的，行为举止有时候像个野丫头一样也不奇怪。
“慢慢走吧，也没什么着急的事，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等会儿还能等到罗护法带着人赶上来。口渴了没有？”云铎放下水坛子问。
“有点渴了，可否喝一点？”被云铎看的有些尴尬，楚悠悠擦掉额头汗珠，低头看着水坛子，很好奇他山之泉的味道。
嘿嘿，既然云铎问了，那她就不客气了。可是有一个问题横空出现在楚悠悠的脑海里，她该怎么喝水？坛子口不大，嘴对着坛子口喝？不够卫生，举止也不够文雅！
“请用泉水！”云铎双手托起水坛——只见一团气托着坛子悬浮在半空，封口的塞子开了。
一团像丝线一样的水柱乘着空气，沿着弧形的路径奔向楚悠悠的嘴边。
像看见了神仙使用法力一样，不知道是惊喜或惊讶，还是羡慕和崇拜，楚悠悠的嘴巴微张，刚好成了泉水柱的落脚点。
也是真的口渴了，楚悠悠觉得这泉水异常的甘甜和清凉。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之后，她闪到一边，抬起衣袖拭去嘴角的水迹。
等楚悠悠再抬起头时，一切已经恢复了常态，云铎抱着双臂正看着她。
“这泉水很好喝！谢谢了！”楚悠悠再次小跑了起来，她想远离这拘谨的气氛，说不清楚为什么。
今天，在一个英俊帅气又陌生的男人面前，她竟然无法做到收放自如、坦然自若了，这有些不正常。
“天色尚早，慢慢步行吧。”云铎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位羞涩的小女子。
人生不一定要“雷厉风行”，不徐不疾、从容自若地行走也挺好。可以从普通人的视觉观察这自然山川，欣赏远处浩烟茫茫之处的朦胧之美，思考人生的真谛。云铎经常会选择步行出行，这是他与其他许多有修为的人不一样的地方。
跑了一小段路，楚悠悠觉得自己有点不应该。她好歹也是一位知识丰富、思想独立的现代女性，怎么今天有点内向了？不应该！
“云长老，您认识寒月吗？”放慢了脚步，楚悠悠回头问。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没头没脑地问这个问题。
“当然认识。”云铎声音平淡，没有态度。
“她和少掌门——和少掌门——她对我师父好吗？”担心问的太直接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楚悠悠有点结结巴巴的。
“据我所知，寒月和少掌门之间没有仇恨。”云铎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着楚悠悠，试图看穿她的心思。
“那就好！那就好！像我师父那么善良的人，想必是不会和一般人结仇的。”提到“仇”字，楚悠悠的内心深处还是感觉有些糟糕，她本该没有仇人，有人却视她为仇人，唉……
云铎说道：“我们千山宗要求众弟子和仆从要善良、正直、守信，不与阿谀奉承、表面和善、花言巧语的人打交道。古人云：见善如不及，见不善如探汤。”
“您说的是！”表面上受教了，楚悠悠的心中却苦笑道：“见到善良，便追之不及似的学习；见到邪恶，便像手伸进了开水里似的——这话是没错的。可是像奚絮凝那样凶巴巴的女人即使她心地很善良，我也不想向她学习！”
“哇，云长老，您刚才用手掌中的气把水坛子托举起来，真的很厉害！”自认不凡、也誓不做凡人的楚悠悠这会儿认清了现实，现在她只有羡慕的份了。
“呵呵！”云铎不是一个狂妄的人，他不喜欢显摆自己的修为和功法。
“哎呀！”
“怎么了？”云铎惊问。
“那边的树枝在动……”楚悠悠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树丛。
“大大小小的动物也是有天性的，这山上可不仅仅是我们千山宗所在地。”云铎轻快地走在了前头。
……
闲聊之间，不知不觉就到了玉霄境的入口处。那扇象征性的门依然如故，里面的景色也有了一些变化。
也许是因为现在风有点大了，一切的景物显得有些虚幻：
那片隐于丛林之中的亭台楼阁依旧显得古朴又深沉，房顶上有鸟在鸣叫。乱花飞絮，路边花儿残败。林间的清浅小溪流水声完全被风声掩盖了。
“早上出去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到了森林、树木、小溪……亭台楼阁呢？”也许是记忆出了差错，后知后觉的楚悠悠自言自语道。
云铎听出了楚悠悠的疑惑，他微笑着道：“那片楼阁不过是个幻象而已。”
“那些楼阁不是真的？怪不得，我在山上生活这么久了，路过附近时也曾远远地看过这边，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亭台楼阁啊，否则我应该会偷偷跑来走一走，看一看。”楚悠悠现在才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云铎不以为然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的确是幻象。这就是我们玉霄境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神秘所在。否则，我们的宗派始祖怎么会选择在此修炼居住呢？哈哈，不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一切不过是自然幻象罢了。”
“哦！”楚悠悠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亏得她在山上也生活一段时间了。同时，她也恢复了信心，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修炼，想不做凡人应该是有希望的。
就在楚悠悠想要多问点问题的时候，一个女人从玉霄境里向他们走来。
今天，青鸾的装束符合她名字里的“青”字，一身青色的衣裳，发髻上插着五彩的簪子，徐徐地飞行而来，像是一只即将浴火重生的神鸟。
“这位也是难对话的主！”楚悠悠不由得退到了离云铎两米之外的地方，她可不想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云长老这是带着少掌门的小弟子从哪儿归来啊？”双脚落了地，青鸾冷冷地看着云铎。
“青长老难免管的宽了一些。山上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心，我的事情就不劳青长老你操心了。”云铎没料到会这里遇见青鸾。
“哼，我呀懒得管云长老你的事。你，你到哪儿去了？”青鸾奔着楚悠悠来了，用手指着她问道。
“我——我——嗯哼。”楚悠悠轻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暗骂自己原来是胆小怕事的主。
“青长老好！我早上被我师父——我遵从少掌门大人的指令，随罗护法到千山镇上招收散修弟子去了，后来碰巧遇见了云长老，就随他一起回来了。”给青鸾屈膝施了一礼，楚悠悠站直了身体。
她还不信了，若是青鸾敢动手教训自己，云铎会不管？所以，她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是嘛？”青鸾冷笑了一声，回头看了云铎一眼，她的身体像一团携带着狂风和闪电的乌云向远处飞去，横扫所过之处，落叶纷飞，树木断裂声不断
楚悠悠只觉得头皮发紧，心中暗道：“这是个疯女人！可以确定，玉霄境里最有身份的两个女人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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