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炒老板
周森已经拿定主意离开大浩公司，这样赵玉珏处理那个匿名电话，就不用再顾忌他的感受了，他也可以静下心来，把“诺亚方舟”做完。如果没有那个匿名电话，没有这台“诺亚方舟”，他也会离开大浩公司，因为他的想法，与离开龙华公司，来到大浩公司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我应该感谢您。”周森说，“是您给了我一次展示自己的机会。”
“如果论待遇，我这里在全市也是一流的。”尤大浩说，“我真心想挽留你，你再考虑考虑，好吧？”尤大浩离开办公桌，做出一付送客的姿态。
周森离开董事长办公事，沮丧地穿过走廊。尤董的挽留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挽留而发生改变。
在通往技术室的路上，周森掏出了手机：“干什么呢？”
稚嫩的女声传了过来：“泡吧呢。”
“我想离开大浩公司。”
“为什么啊，不是好好的。”
“别问为什么，帮帮我，董事长一定会听你的。”
“不成啊，老爸不会白放你的。”
“我放弃公司的奖励，课题收益的百分之三。”
“这是你的代价吗？”
“我是真心想走。”
“你真不该找我，我这不是挖老爸的墙角嘛。”
“我求你了，不论董事长放不放，我都会走的。”
“既然是这样，好吧，我去说。”
周森再次来到董事长办公事，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尤大浩用亲切而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神情俨然却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坚定。
“周森，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就不好再挽留你了。你知道，像我们这样企业，正处于成长时期，是多么需要人才啊。”尤大浩说，“现在回想，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没和你签合同，本来，我是想试用一个时期，不合适的话，把你炒了，现在倒好，你把我炒了。”
周森说，“技术课题的收益提成，我决定放弃了，那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用不着公司这么破费。”
“我的本意，还是要你留下来。”尤大浩面色温和，并没有拒绝周森，“我当初没有看走眼。现在你自由了，炒老板也好，炒员工也好，如今都是正常的事。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人，对公司有什么想法吗？”
周森说，“没有，就是咱们的员工每天工作十二小时，实在太辛苦了。”
“我也非常同情他们，可是咱们这里的劳动力价格便宜啊，他们不干也会有别人来干。”尤大浩说，“我最近正考虑给他们提高点基础工资，加班费就很难了，他们是计件工资，多干多得。”
周森离开之前，尤大浩又叫住了他：“我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为什么会为你说情。”
周森忙说：“其实也没什么，你还是去问尤小盟吧。”
“这孩子任性，我这回又领教了。”尤大浩说，“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我对她的关心太少了。”
周森从公司出来，随手拨通了赵玉珏的电话：“从现在开始，我和大浩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玉珏说：“你真是太咄咄逼人了。”
周森说：“但愿那个匿名电话只是一种猜测，如果是真的呢，就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情了。”
赵玉珏说：“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如果是为了我，你可就太傻了。”
周森说：“最坏的情况是再去看仓库，现在我必须把眼前的事情做完。”
赵玉珏说：“你要做什么。”
周森说：“造车。”
赵玉珏感到了来自周森的巨大压力，这种压力让她快慰，也让他窒息。这段时间，她为了查找那个举报人，她查找了十九家影视厅，只有大华影剧厅的预告影片和时间，与举报人电话相符。这个影剧厅在龙华家属区附近近，周围几百米范围内，只有一个超市里有公用电话，匿名电话很可能是从那里打给她的。她把自己的调查和推测写成了报告，并注明事情发生在调查组解散之后。接到周森的电话之后，她下午就把材料送给了原调查组的罗处长。
周森把辞职的事情瞒着家里，白天跑汽车修配厂，逛配件商店，晚上悄悄躲进车库里，一干就是半宿，时光飞逝，“诺亚方舟”已经有了清晰的轮廓。
周末的下午，赵玉珏来车库找周森。他正在鼓捣一只螺旋浆，让她先坐一会儿，等他把手上的活干完。
赵玉珏在周森屁股上拍了一下，“我干脆把你当成零件，装到车上算了。”
周森回过头来，露出一脸傻笑：“我现在不已经是你的车了。”
赵玉珏偎坐在那张旧沙发上，一阵左顾右盼，仍然不见周森起身，便琐性斜躺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玉珏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黑黪黪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大声叫喊着周森的名字，也没有人应声。她忙摸出手机，给周森打电话，手机却在她的不远处的案子上响了起来。周森不知什么时候扔下她一个人，离开了车库，还从外面锁了门。
赵玉珏在车库里摸索了好久，才在门边找到开关，把车库的灯点亮。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周森为什么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招呼也没打就走了。她压抑着自己的不快的情绪，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许他到楼上取东西，马上就会回来；也许是看他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也许他在开玩笑，用不了多久就会把门打开。
整整过了两个多小时，门终于开了，周森双手捧着一个还没开封的大纸盒箱子。他站到她面前的时候，竟像见到怪物一样，连连倒退了两步。赵玉珏立刻明白了，周森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存在。
赵玉珏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去有一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什么车中自有黄金屋……”
“啊，是书中自有千钟栗，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周森说。
“不对不对，是车中自有千钟栗，车中自有黄金屋，车中自有颜如玉。有了车，什么都有了，你这个车呆子。”赵玉珏说着，冲上前去，在周森的胳膊上狠狠地掐着，直到他咧着嘴叫出声来。
早晨，赵玉珏正要去税务局报税，部门经理打来电话：“你今天不用给大浩公司报税了，大浩公司取消了我们所的代理资格。”
赵玉珏从审计局调查组回来以后，在同事们的面前风光了一阵子。她原来负责三家企业的税务代理，回来后，所里为她增加了两家，她自己又联系了一家，客户多了，工资也高了。接到经理打来的电话，她马上和那个匿名电话联系起来，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要不是为周森考虑，把匿名电话的事查得更清楚一些，她早就报上去了。她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即便当事人有所反应，也是正常的，但她没想到如此立杆见影，大浩公司这么快就中止了与事务所的合作。赵玉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拎着包离开了办公室，反正还有五户企业呢，也不缺大浩公司一家。
赵玉珏来到税务局，发现有四家企业已经报税完毕，她代理的企业，只剩下情人谷附近的那家企业。所里没有通知她，就悄悄换了别的代理人。
她站在服务窗口，脸腾地红了。所里有规定，每个注册会计师的代理企业不到两家时，只发基本生活费，一个月内达不到两家时，自动解除工作合同。一夜之间，她由所里的骨干，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几天下来，赵玉珏都在所里搞内勤，有时按照经理的吩咐，干一点零活；有时看谁忙不开了，就帮着对对帐、打打字，更多的时候，她无所事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捧着一个财会书，看那些阿拉伯数字，心却早已不知飞到哪里。
到了下班时间，赵玉珏隔着门玻璃，看见了停着门边的那辆白色的轿车，钟铭坐在驾驶室里，刚把头从这边转过去。赵玉珏忙退了回来，装作忘了什么东西，回到办公室。所里原来有一个后门，早被钉死了，连一楼的窗户都加了防盗护栏，没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她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了，然后打电话给收发室，说自己在所里做计划，如果有人找她，就说她下午没来。
第二天下午，赵玉珏本想早点离开所里，可是来到一楼时，发现钟铭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她还是像昨天一样，回到了办公室，一直等到天黑下来。钟铭一直没有给赵玉珏打电话，她即使接到他的电话，也会立刻挂断。
第三天傍晚，赵玉珏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地带，约钟铭出来。钟铭来得很准时，和她进了一家冷饮店后，他的眼睛就再没有离开她。
赵玉珏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分手，已经有一百次了，如果你再敢来打扰我，我就报警。”
钟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人都转过身来看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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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离开董事长办公事，沮丧地穿过走廊。尤董的挽留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挽留而发生改变。
在通往技术室的路上，周森掏出了手机：“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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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代价吗？”
“我是真心想走。”
“你真不该找我，我这不是挖老爸的墙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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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这样，好吧，我去说。”
周森再次来到董事长办公事，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尤大浩用亲切而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神情俨然却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坚定。
“周森，既然你去意已决，我就不好再挽留你了。你知道，像我们这样企业，正处于成长时期，是多么需要人才啊。”尤大浩说，“现在回想，我最后悔的事情，是当初没和你签合同，本来，我是想试用一个时期，不合适的话，把你炒了，现在倒好，你把我炒了。”
周森说，“技术课题的收益提成，我决定放弃了，那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用不着公司这么破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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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森从公司出来，随手拨通了赵玉珏的电话：“从现在开始，我和大浩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玉珏说：“你真是太咄咄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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