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犯罪嫌疑人

画面里，一群人围着“诺亚方舟”，不停地指指点点着。周森钻进了那台两用车，对着镜头挥了挥手，汽车缓缓驶向湖中。画面切换到两用车在水中游戈的镜头，湖水荡起波浪，留下了一条涟漪的曲线。
主持人说：“据介绍，这台水陆两栖车，已经有两项专利通过了国家认证，还有两项专利正在申请之中……”
赵玉珏再也不想看下去，随手关掉了电视。那是一台多么漂亮的车啊，那是一种多么让人向往的场面啊，可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无缘。
这些天，每当电话响起，她的心里就掠过一丝颤动，很怕那个熟悉的号码打进来。她已经横下一条心，只要周森再打进电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接了。周森交钱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她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他肯定会再来找她的，他不仅会按期赴约，而且会把那笔钱弄到手。她不想再见到他，她会在他的视野里彻底消失，让他永远也找不到她。
她仔细一想，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是不接电话也不是办法。这几天，母亲已经对她有所察觉，如果周森把电话打进家里，或者亲自上门来找她，场面将会很难堪。晚上吃过饭，赵玉珏坐在母亲面前，欲言又止。
母亲看出了她的心思：“说吧，你和周森到底怎么了？”
赵玉珏说：“没怎么，散伙了。”
母亲说：“这么大的事，婚都订了，说散就散了？”
赵玉珏说：“不喜欢了，我们不合适。”
母亲说：“你们是不是在斗气啊，那可要不得。”
赵玉珏长嘘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见到她了，从今以后，不接他的电话，不和他见面，不接待他来家里。”
母亲的脸色变得暗淡起来：“这些年，我最愧对你的，就是常跟团演出，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你把许多事都藏在心里，不愿意和我说。”
母亲对赵玉珏产生了误解，可是她没法解释，所有的一切，她必须自己独自面对。她固执地想，周森不是钟铭，日子一长，他可能就会死心了。她现在才知道，以前那么怕钟铭，是因为周森的存在，她缺少对付钟铭的勇气，是害怕失去周森，是对周森的感情在作怪。她不想原谅自己，如果离开周森真的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
她不断地想方设法折磨自己，让自己的身体垮下去。她顶着雨回家，让雨淋，任雨浇。她有病不吃药，吃药干什么，那能挽救自己的幸福吗？晚上睡得很晚，早晨起得很早，心里写满周森的名字，写满对他的眷恋。赵玉珏感觉十分疲惫，睡眠中充满了离奇的梦。
时间在一天一天地流逝，可周森的面庞仍然是那样清晰。她忘不掉他那傻乎乎的表情，还有那笨拙的动作，她爱他的执着和才华，爱他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她曾经那样迷恋他，到现在仍然在默默地思念他。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在他的心中，也许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不怨，一点也不怨，她反倒希望他活得快乐、幸福，因为他毕竟是她爱着的一个人，令她欢心、令她忧愁、令她希望的一个人，他们之间有过欢声笑语，也有过心酸的泪水，有过那么美丽人憧憬，也有过无限的愁怅和失望。
周森，你会忘记我吗？不会，也许偶然能想起。既然这样，你干脆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抹掉吧，虽然我会永久地思念你。我不打扰你，你也不打扰我，我们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我是一个傻瓜，过去的事情不值得我去珍藏。周森啊，在一个爱过你的人的祝福中生活，却不知道，我的心里充满了痛苦与矛盾。
一天，两个陌生的男人扣开了赵玉珏的办公室，她正在纳闷的时候，其中一个人亮出了证件：“我们是公安局的，来找你核实一件事情，希望你好好配合，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刑警说。
赵玉珏：“噗”地笑了，前眼的人太不可思议了，公安局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上个月五号的晚上，你在做什么？”警察问。
“我想不起来了。”赵玉珏脱口而出。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一个个琐碎的日子连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去记住其中的一天做了些什么。
“你能不能再好好想一想，那是一个星期二，你是否和一个男人一起呆到半夜。”警察说。
赵玉珏倒吸了一口气，星期二，这是一个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字眼，她猛然想到了钟铭。上个月的五号，星期二，没错，就是那天，她和钟铭在一起，那个痛苦的日子，她恐怕一生也难以忘记。想到这里，她面露难色：“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要听听你的回答。你不用慌张，更不用回避我们的问题，这件事也许本来是和你无关的。”警察说。
“那天，我哪儿也没去，什么也没做，我在家里睡觉。”赵玉珏说，“睡觉，知道吗？”
“你认识钟铭吗？”警察问。
“不认识。”赵玉珏答。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警察问。
“没关系。”赵玉珏答。
“你没有说实话，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警察说。
“好了，你们请吧，我还要工作。我并不欢迎你们，而且我永远也不会成为犯罪。”赵玉珏说。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另一个年长一些的警察终于说话了：“那天晚上十点钟，富裕路一家民营企业的金库被盗，值班人员被一个男人打昏。有线索表明，那天下午和晚上，有一个叫钟铭的人，几次在那家企业的门前经过，而且有人看到他的车停在那里。”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钟铭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去找他好了。”赵玉珏说。
警察对赵玉珏的回答并不意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提供了一个对钟铭十分不利的证据。我们已经得到证据，钟铭当天在那家民营企业总部的楼上借了一间房子，但是，钟铭却一再强调，他没有作案时间，因为那天晚上，他和你在一起，一直呆到半夜。”
赵玉珏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上，此时被撒上了盐。她耻辱、愤怒、羞愧，好像被当众剥下了衣服，恨不得马上结束眼前的谈话。
警察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想起来了，可以打电话告诉我。”赵玉珏没有接那张递过来的纸条，看着它被放到桌子上。
警察走了以后，赵玉珏一连几天常常伏在办公桌前发呆，终于有一天，她拿起摆在面前的那张纸，抄起桌子上的电话，按照纸条上留的电话号码：“上个月五号的晚上，我是和钟铭在一起。”
电话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然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几点到几点，你能确认吗？”
“从下午两点到半夜，钟铭一直没有离开那是房子。”赵玉珏说。
“你们在做什么？”对方说。
“我们……我们在做什么，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因为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赵玉珏说。
“好吧。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否则，你可要负法律责任的。”对方说。
“当然。我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赵玉珏说。
“那好，你把那天的经过写一个证言，送到我们这里来吧。”对方说。
“必须写吗？”赵玉珏说。
“必须写，这是证明钟铭无罪的最重要的证明。”对方说。
“那好，我一会儿写完就送过去。”赵玉珏放下了电话。
“这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她自言自语着，从记事本上撕下了两张便签，埋头写了起来。
钟铭把父亲由精神病院转到了市中心医院，老墙因为风寒引起多种并发症，连续昏睡两天才苏醒过来。
老墙让钟铭扶他坐起来，用微弱的声音说：“有一件事，本来想等你结了婚再告诉你。现在看，一辈子人，管不了两辈子事了。”
“我已经知道了。”钟铭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我在家里看到了这个寻人启示。”
老墙接过那张纸，身体在颤抖：“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钟铭扶老墙躺下：“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件事，你就是我的父亲，母亲早已经不在了。”
三十多年前，老墙被下放以后，妻子曲大雁不愿跟他过来，独自留在了省城，几个月以后，难产死在了医院，只留下一个瘦弱的婴儿。半年以后，他从省城抱回来的孩子，患上了流行性脑炎，死在了医院里。老墙的精神一再受到剌激，终于崩溃了。他抱着死去的孩子，疯疯癫癫地来到南山脚下，沿着那条狭窄的山路上了山。在山背坡的一块空空地上，他用十个指头挖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埋藏了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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