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甜蜜时刻(二)

陆行牵着姜写意的手,两人手挽手地在热闹的人群中缓步穿梭,路上还见到一对白发苍颜的伉俪,风雨同舟几十年,依旧亲昵如初。
        姜写意略带羡慕的眼神落在她二人身上,陆行是个淑人君子,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她希望自己与陆行成婚后,不管过了多久,也能如他们这般白头偕老。
        或许是感受到姜写意的目光,阿婆的目光也望了过来,见陆行与姜写意这般,以为是已经成亲的鸳鸯,她还冲姜写意笑了笑。
        姜写意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面上有些窘迫。
        连带着被陆行牵着的手有些僵硬,脚步也是硬邦邦地走着。姜写意像回到了第一次恋爱的时候,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姜写意很想忽视陆行牵着自己的手,可温热的触感,让她无法忽视。
        陆行看出姜写意的不自然,主动开口问道:“怎么了?”
        姜写意甩动着两人相握的手,虽然她有点嫌弃腻腻歪歪的,可还是没选择甩开。
        她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就是感觉在大街上这样……拉拉扯扯,不太好,还有……”
        姜写意莞尔一笑,打趣道:“以前你可讨厌我了,恨不得离我远远的,现在却像个年糕一样,黏黏糊糊的。”
        陆行听了姜写意这番话后,脸色变得极为精彩,先是涨红了脸,似是不好意思,又思忖一番,锐利眸子一眯,问道:“我何时讨厌你了?”
        说着,不待姜写意回答,眼神极为认真地与姜写意对视,:“我从未讨厌过你。”
        “倒是你从小就对我有敌意。”陆行幽幽地说道。
        这算是什么?姜写意一怔,倒打一耙?
        陆行搁这装什么蒜?
        姜写意嗤笑一声,“明明是你每次不安分,找我茬,还赖到我头上。”
        姜写意松开与陆行相握的手,将手抽了回来,抬着下颌,翻起了旧账。
        陆行第一次见姜写意的时候,还未到束发的年纪。
        那时候,姜沉将军刚在北境打了胜仗,击退外族,班师回朝后,先帝亲自为姜将军接风洗尘,这独一份的恩宠,史无前例。
        姜家在盛京,那叫一个春风得意,达官贵族无不想与姜家交好。
        在那一个月,正是其嫡女姜写意金钗之庆,姜将军为此举办了宴会。
        虽明面上是为爱女庆生,实则朝堂势所分也。
        身为文臣之首的陆家自然是不去的。
        而陆行去,则是是因为好友李棹——李棹是鸿胪寺少卿的长子。
        李棹前几日抓住陆行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哭喊道:“李兄,你要救我!”
        原来是因为李棹的母亲,她希望李棹能借机,与姜家这位嫡女多交谈亲近一些,若是能让这位嫡女青睐有加,则是更好。
        李棹母亲性格强势霸道,以至于李棹性格就相较于软怯,李棹可怜地说道:“那姜家嫡女,谁不知是个母老虎,别家女子都学琴棋书画,修身养性。
        她倒是个与众不同的,自小舞刀弄枪,偏又天赋极好,听说之前去宫里与皇子还比划了一番,丝毫不落下风,还被陛下夸赞了一番,你说我敢靠近她吗?
        万一,她一个不顺心,拿鞭子抽我,我上哪去说理?”
        李棹光是想想,就害怕的不得了,死死捏着陆行的袖子,“还有我母亲还希望我能娶这位母老虎,我可不敢!
        她这般厉害,我若是娶了,怕是要被欺负死了。再说这个大小姐,指不定长得如她的凶名一般,丑陋凶悍,我是万万不想见她的。”
        陆行虽未见过这位姜姑娘,但这位姜姑娘凶名在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说什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还曾在后宫,为了琐事,和几个皇子倒了矛盾,偏偏皇帝陛下却没有任何责罚,越发助长了这位“混世魔王”的嚣张气焰。
        陆行对这位“与众不同”的姜姑娘一时好奇,再加上李棹万般请求,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陆行随着李棹一同进了姜府,拿着李棹提前备好的礼物,准备一会替他送给这位姜姑娘。
        他拿着礼物,进了内院,东拐西转的,一时迷了路,也没见有人出现,正想着去哪里找个人问路。
        忽听扑通一声,余光只见一道湘妃色衣角落入池内。
        有人落水了?!
        陆行水性并不是很好,心里犹豫了一下,是跳下去救人?还是先跑出去喊人来救?
        忽而,一个身影浮出了水面。
        陆行见人没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道身影是位身形娇小的女子,仔细一瞧,怀中还抱着一只幼猫,呜呜地叫个不停。
        水中的女子好似感应到他的目光,抬眸望了过来。
        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杏眸,长而卷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发丝湿漉漉地贴在两颊,面容清丽。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1】。
        她黑豆般的眼瞳,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眼中流露着迷茫,似是奇怪这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
        不过那女孩只瞧了一眼,便很快撇过头去,游到一边,爬上了岸。
        女子行步至陆行面前,她穿的湘妃色的长裙湿透了,略透着肉色,裙摆沾了水,皱成一团逶迤在地。
        发丝,发尾,及衣袖上,都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珠,女孩颦眉,冷冷地说道:“让开。”
        陆行这才惊觉,自己挡着对方的路了,赶紧退让开,在对方正欲抬步离开时,忽然问道:“姑娘可是姜小姐?”
        那女子略迟疑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陆行心道:果然。
        姜写意藕白的手臂上有几道红色抓痕,遇了水,那红色晕染开来,被雪白的肌肤衬着那红色显得刺眼。
        为了一只野猫的性命,愿意不顾自己千金之躯,下水救猫,被猫抓伤了也不吭一声,果然只有这位姜大小姐,才会这么与众不同。
        姜写意问道:“你有什么事?”
        “在下有礼物相送。”
        陆行说完这话,虽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暗暗懊悔。自己应该让她先去换衣服的,不知怎的脑子一抽,接着她的话就说了下去。
        姜写意穿着湿透的衣服并不舒服,但听说是陆行是为了庆生辰专门送礼,她还是努力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没有甩脸色,反倒有几分好奇,问道:“是什么礼物?”
        陆行一时也答不上来,礼物是李棹准备的,他也不知道是何物,也没想到姜写意会问。
        他磕巴了一下,索性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的是几本书。
        陆行看了一眼书名,《礼记》,他没想到李棹会送一个女孩子这些东西当生辰礼物。
        但转念一想,姜家要什么没有,送珠宝首饰,反倒俗套,没准送这个还倒能博美人一笑。
        他将东西展给姜写意看,只见姜写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挑出书,下一刻,直接甩到他脸上,说道:“本小姐目不识丁,看不懂,拿走!”
        陆行没想过姜写意这脸色说变就变,陆家也盛京城也算名门,他自小也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虽算不上宠溺,倒也无人敢这么对他。
        他也只不过比姜写意大个两三岁,心中泛起委屈,忍不下这口恶气,怒色满满地盯着姜写意。
        他嘴边的恶语斟酌了半响,最后也只是说出来个“野蛮。”
        姜写意听了,冷笑一声,抬起脚,用力一踹,看都不看一眼地说道:“好狗不挡道。”
        陆行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到旁边的花圃里,溅了一身的花泥,还沾着败落的花叶,又听闻她这么一说,怒上心头。
        待他起了身,姜写意早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此一事后,陆行心中憋着一口气,誓要报仇雪恨。
        待再次遇见姜写意的时候,姜写意却早将此事忘到九霄云后,他心有不甘,故意在姜写意面前找茬。
        任何姜写意想做的事,他都要横插一杠。
        日积月累下来,不知不觉两人就成了盛京城,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说到这,姜写意先是笑着骂陆行小心眼。
        随后道:“我想起来了,那几日我被夫子日日罚抄《礼记》,每日背不下书,还要挨板子,我恨都恨死了,你还专门送上门来讨打。”
        “我又不知。”陆行委屈地说道。
        “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就来送礼,活该。”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姜写意微抬着头,眉眼带笑地道:“目前还没有,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在两人身后约有七八个人距离的地方,长守观望着他们,手抱在胸前,纳闷道:“他们这是在干嘛?一会牵着手,一会又突然开始吵架,玩变脸?”
        身后的一个侍从凑上来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情趣。”
        啥玩意?
        长守眉头皱得都快能拧成一股绳,看了一眼说话的侍从,又转过头去看恢复如初的两人,不由地摇了摇头。
        谈恋爱都这么奇怪的吗?
        身后的侍从又说道:“我要是少爷绝对不会娶她,这大小姐太难伺候了……”,话还未说完,就看见长恭投过来的视线,冷冰冰的。
        他吓得一抖擞,只得赶紧住了嘴,不明白长恭为了哪句话生气。
        长恭冷然道:“以后还是少说些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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