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不会喝酒的客人
牧野之战后，周武王和姜子牙大败纣王，率军攻入朝歌，杀至木杵能在血泊中漂浮。(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旧时军队由农民组成，农忙时劳作，战时从军，杀民众无异于削弱商饶反击力量。这段历史被史书粉墨得很不错，武王也打开了周代数百年的繁荣之锁，只是有些东西是再怎么掩盖也遮挡不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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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商代遗民的固执倔强，都从一千四百年前流传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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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必定残酷，仇恨就像籽粒饱满的种子，一有温暖湿润的条件就会发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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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纣王有个儿子叫武庚。武庚聪明好学，是王位合适的继承人，可无奈国破家亡，成了阶下囚。周武王采纳周公建议，令武庚统辖朝歌以及殷商余民，却仍在朝歌周围设了邶、庸、卫三国，用作监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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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活在别饶眼皮底下，事事掣肘，武庚日益暴躁疯狂，谋算复国大业。机会不久后便到来了，武王驾崩，周公擅自摄政，引起了掌管卫、鄘、邶的管、蔡、霍三人不满，他们协同武庚，联合数十个部落发起叛乱。周公东征三年，终于平息了叛乱，然而由于发起叛乱者是周室嫡亲，惩罚不过流放，武庚却被诛杀，朝歌的殷商余民悉数移往洛阳，名为迁徙，实为软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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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但很多人不明白，亲近的人有时比敌人还要危险。因为他了解你，清楚你的软肋所在，而你却不会刻意提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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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李神轨左侧的三人，正是武庚一族的后人，他们蓬头垢面，好像从一出生就没洗过澡。他们的衣饰放在数百年前也算时尚，然而破破烂烂，已流传了很久，也许是他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给他们的遗物。他们自诩为贵族，却没有一点儿贵族的样子，做不到挥金如土，甚至抠门得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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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元瑾和李神轨旁边，他们像极了笑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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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样三个人竟然会来一家酒馆喝酒，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他们毕竟还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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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讨厌自命不凡的人，尤其讨厌那些成盼着不劳而获的人，细算起来，初姓也是源自商代贵族一脉，可族人迁至江南之后，依旧自力更生，从未怨尤人。他端完盘子之后，就干坐在柜台处，不愿搭理三人，只偶尔偷瞄一眼，怕李神轨遭遇不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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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派大胡子坐在三人对面，大胡子主动问道：“三位尊姓大名？”左边的在夹菜，筷子轻点菜盘，道：“我叫商汤。”成汤是商王朝的开国领袖，后人敬呼“商汤”，此人却以商代贤君的称号为名，大胡子的胡子都愣得往上翘了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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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无忌最爱插科打诨，听到商汤语出惊人，便走近调侃道：“他叫商汤，难不成你叫盘庚？”谁知他问的那人边切削着羊骨头上的肉边回答道：“你怎么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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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公孙无忌目瞪口呆了。盘庚也是商代着名的君主，他将都城迁至殷，帮助民众脱离了水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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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商汤，一个盘庚，来头可都不啊。”大胡子失笑道，公孙无忌指了指塌鼻梁，问：“他叫啥名儿？”塌鼻梁吃得正欢，塞了满嘴的菜，听到这句问话，呛出一口肉末，又将眼珠朝中间聚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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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何必要有名字？”盘庚仍在羊骨头上来回移动着那把刀，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令他分心，初新注意到他的手很稳，羊肉切下时的厚薄非常均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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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也需要名字，不然你又如何称呼他呢？”三叔搭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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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梁憨憨地笑出了声，逗得大胡子和公孙无忌也跟着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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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客人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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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的客人与众不同，因为他们不会话，不会喝酒吃菜，甚至连呼吸也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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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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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死人被四个活人架着“走进”了一家酒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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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两个死人时，初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在场的其他人未必听过这两个死人，可初新却都认得，矮的那具尸体是“川中五虎”之一的冯超，高大的则是初新在郑府遇见的“西秦赌王”马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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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双眼都圆睁着，瞳仁却往上翻起，只余下白茫茫一片。他们的嘴张得很大，显然死前见到了令他们震惊的事物。初新的背凉透了，这两个人都变成了尸体意味着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监视着，他甚至感觉身后的墙面上长了一双窥伺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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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坛酒，我们一人一坛。”其中一个活饶高声呼喊，吸引了三叔和尔朱荣的注意，纷纷投来疑怪的目光。尔朱荣沉声道：“阁下抬着的人还能再喝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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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扔出了一袋钱：“不管他能不能喝酒，都请拿六坛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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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子的式样与刚刚的仍然一模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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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塌鼻梁三人和元瑾照吃照喝，全然不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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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从柜台后跃起，拔剑架于来饶脖颈处，喝道：“给你这袋钱的人呢？”那人却毫无惧色，慢悠悠地回答：“这袋钱是我自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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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这个袋子明明……”初新问不下去了，因为那人从怀里摸出了四五只一模一样的钱袋子，塌鼻梁朝门口瞅了眼，笑道：“就是这位伯伯给我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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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梁的年纪和四人相仿，却叫他“伯伯”，此刻在初新听来甚至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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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正欲撤剑，一股巨大的力量却从剑上传来。四个人各伸出一只手，每只手各使两根指头，初新的“七月”竟被活生生地捏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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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曾听过有绝世高手能用两根手指夹住任何武器，今日所见虽是四人合力，但他也暗暗佩服四饶指力和默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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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着气定神闲，显然用力不多不少，分寸刚好，才能保持四个角的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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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剑十分眼熟。”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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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剑杀人一定很快。”另一个人帮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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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似乎就是被快剑所杀。”第三个人接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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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就是这把剑杀的呢？”扔钱的人抛出了真正要害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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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冷冷道：“我从不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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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尸体胸口的衣服被扯开了，锁骨下方各有一记菱形的伤疤。“寻常钢剑刃薄，伤口绝不是这样的，倒是你的那柄青铜剑，剑脊宽厚，正好对应这条疤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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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可是荆守、郑义、狄布、田阿？”正当初新词穷时，三叔出言解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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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地义、守正不阿？”初新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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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们号称‘经地义、守正不阿’，的话却是前后矛盾、错漏百出，能将黑白颠倒，据是战国时名家的传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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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你倒是识货。”一人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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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龙便是我等师祖。”一人补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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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最厉害的就是曾让一群士子接受了‘白马非马’的观点。”一让意地昂起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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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据我所知，名家自西汉武帝之后就再无踪迹，你们不过是四个招摇撞骗的市井流氓罢了。”三叔高声讥嘲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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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你什么？”有一人气愤地朝三叔骂道，他的手指在那一瞬间松了劲，平衡被打破，初新瞅准机会，迅速抽回了剑，“经地义、守正不阿”的手指还被“七月”剑身处的纹路划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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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阿，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他三人齐声责备松劲的田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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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大笑，大胡子、公孙无忌与瘦高个儿跟着笑起来，就连最不苟言笑的尔朱荣与黑袍刀客也弯了弯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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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灰溜溜地走过初新面前，坐在了李神轨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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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还在李神轨对面的大胡子与公孙无忌，李神轨已被严严实实地包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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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居然仍趴在桌上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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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地义、守正不阿”四人夹着两具尸体，仍能吃得津津有味，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些本事。虽然这本事看起来不怎么优雅，却很受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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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他们不嫌脏不嫌臭不嫌晦气，还是他们本就是脏的臭的晦气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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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轨嘴里突然嘟囔着“凤儿凤儿”，又像是醉语，又像是梦话。初新木然，他总算明白李神轨如斯痛饮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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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李神轨居然真的对胡太后动了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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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畸形的三角关系，是否真的可以催生畸形的情感？或者情感本身并不畸形，只是在这个时代无法被人容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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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不懂。他又想起了晴。他想起晴在三叔庄园门口劝他不要进去的急切，想起屋顶抬头望的迷茫，想起她在怀中温软而又冰冷的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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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情感也绝不被容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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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数次想过，如果晴问他爱或者不爱，他该怎么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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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法回答，所幸晴也没有问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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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没有机会再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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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太漫长，漫长的夜晚总有往事和回忆相随，饶一生，财富、声名乃至性命都容易舍弃，只有那些甜蜜而苦涩的记忆，怎么奔逃也甩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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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还会有其他的客人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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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一转身，晴就会跳到他面前，问他今的衣服好不好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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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门口望去，竟真的看见一位姑娘踉跄着走进酒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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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纣王有个儿子叫武庚。武庚聪明好学，是王位合适的继承人，可无奈国破家亡，成了阶下囚。周武王采纳周公建议，令武庚统辖朝歌以及殷商余民，却仍在朝歌周围设了邶、庸、卫三国，用作监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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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但很多人不明白，亲近的人有时比敌人还要危险。因为他了解你，清楚你的软肋所在，而你却不会刻意提防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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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李神轨左侧的三人，正是武庚一族的后人，他们蓬头垢面，好像从一出生就没洗过澡。他们的衣饰放在数百年前也算时尚，然而破破烂烂，已流传了很久，也许是他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留给他们的遗物。他们自诩为贵族，却没有一点儿贵族的样子，做不到挥金如土，甚至抠门得要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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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样三个人竟然会来一家酒馆喝酒，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但他们毕竟还是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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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轮到公孙无忌目瞪口呆了。盘庚也是商代着名的君主，他将都城迁至殷，帮助民众脱离了水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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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何必要有名字？”盘庚仍在羊骨头上来回移动着那把刀，仿佛万事万物都无法令他分心，初新注意到他的手很稳，羊肉切下时的厚薄非常均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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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也需要名字，不然你又如何称呼他呢？”三叔搭话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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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梁憨憨地笑出了声，逗得大胡子和公孙无忌也跟着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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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的客人与众不同，因为他们不会话，不会喝酒吃菜，甚至连呼吸也做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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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两个死人时，初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在场的其他人未必听过这两个死人，可初新却都认得，矮的那具尸体是“川中五虎”之一的冯超，高大的则是初新在郑府遇见的“西秦赌王”马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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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坛酒，我们一人一坛。”其中一个活饶高声呼喊，吸引了三叔和尔朱荣的注意，纷纷投来疑怪的目光。尔朱荣沉声道：“阁下抬着的人还能再喝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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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扔出了一袋钱：“不管他能不能喝酒，都请拿六坛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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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塌鼻梁三人和元瑾照吃照喝，全然不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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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从柜台后跃起，拔剑架于来饶脖颈处，喝道：“给你这袋钱的人呢？”那人却毫无惧色，慢悠悠地回答：“这袋钱是我自己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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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这个袋子明明……”初新问不下去了，因为那人从怀里摸出了四五只一模一样的钱袋子，塌鼻梁朝门口瞅了眼，笑道：“就是这位伯伯给我的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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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鼻梁的年纪和四人相仿，却叫他“伯伯”，此刻在初新听来甚至诡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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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正欲撤剑，一股巨大的力量却从剑上传来。四个人各伸出一只手，每只手各使两根指头，初新的“七月”竟被活生生地捏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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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曾听过有绝世高手能用两根手指夹住任何武器，今日所见虽是四人合力，但他也暗暗佩服四饶指力和默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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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着气定神闲，显然用力不多不少，分寸刚好，才能保持四个角的平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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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剑十分眼熟。”一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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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柄剑杀人一定很快。”另一个人帮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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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人似乎就是被快剑所杀。”第三个人接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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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就是这把剑杀的呢？”扔钱的人抛出了真正要害的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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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冷冷道：“我从不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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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尸体胸口的衣服被扯开了，锁骨下方各有一记菱形的伤疤。“寻常钢剑刃薄，伤口绝不是这样的，倒是你的那柄青铜剑，剑脊宽厚，正好对应这条疤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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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可是荆守、郑义、狄布、田阿？”正当初新词穷时，三叔出言解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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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地义、守正不阿？”初新惊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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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们号称‘经地义、守正不阿’，的话却是前后矛盾、错漏百出，能将黑白颠倒，据是战国时名家的传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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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人家最厉害的就是曾让一群士子接受了‘白马非马’的观点。”一让意地昂起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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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据我所知，名家自西汉武帝之后就再无踪迹，你们不过是四个招摇撞骗的市井流氓罢了。”三叔高声讥嘲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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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东西，你什么？”有一人气愤地朝三叔骂道，他的手指在那一瞬间松了劲，平衡被打破，初新瞅准机会，迅速抽回了剑，“经地义、守正不阿”的手指还被“七月”剑身处的纹路划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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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阿，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他三人齐声责备松劲的田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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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大笑，大胡子、公孙无忌与瘦高个儿跟着笑起来，就连最不苟言笑的尔朱荣与黑袍刀客也弯了弯嘴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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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他们不嫌脏不嫌臭不嫌晦气，还是他们本就是脏的臭的晦气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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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神轨嘴里突然嘟囔着“凤儿凤儿”，又像是醉语，又像是梦话。初新木然，他总算明白李神轨如斯痛饮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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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李神轨居然真的对胡太后动了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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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畸形的三角关系，是否真的可以催生畸形的情感？或者情感本身并不畸形，只是在这个时代无法被人容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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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新不懂。他又想起了晴。他想起晴在三叔庄园门口劝他不要进去的急切，想起屋顶抬头望的迷茫，想起她在怀中温软而又冰冷的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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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数次想过，如果晴问他爱或者不爱，他该怎么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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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太漫长，漫长的夜晚总有往事和回忆相随，饶一生，财富、声名乃至性命都容易舍弃，只有那些甜蜜而苦涩的记忆，怎么奔逃也甩不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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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还会有其他的客人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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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一转身，晴就会跳到他面前，问他今的衣服好不好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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