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身穿猫头鹰服装的刺客也出现在布鲁斯的家里。
        他挥着武器刺向布鲁斯,  按照计划，林肯会挡下这一击，用苦肉计取得布鲁斯的信任。
        但没想到,  当刺客朝他冲过来时，前方的一块地板突然移开：
        他就这么踩空掉了下去,  留下满心问号的林肯。
        仿佛林肯还不够迷惑，一群古怪的人从地洞里断断续续地走出来：
        先是迪克和杰森。
        然后,  是亚当斯家的人，卡喀亚，艾米丽。
        最后，一大群宠物蜂拥而入，拥挤在一起，场面堪比《动物世界》入侵。
        戈梅斯握住布鲁斯的手,  摇了摇：“刚刚好像有东西掉下去了,  它很重要吗？”
        布鲁斯怔怔地回答：“也……没那么重要。不。”
        他立刻纠正道：“那可能是线索,  我们需要他的口供,  我去找……”
        话音未落,  猫头鹰刺客顽强地从地道里杀了回来。
        这次他放弃袭击布鲁斯,  用最快的速度刺向林肯。
        随着一道黑影,  一只断手张开,  抓住他的头盔,  用力掀开。
        接着,  法斯特将嘴里咬了一路的灯泡拿出来,  猛地塞进刺客的嘴里。
        从法斯特身上产生的电流穿过刺客的身体,  令他颤抖不止,  最终从头到肉烤得外焦里嫩。
        法斯特甩了甩手,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
        为了给其他人照亮,  他在地道里一直咬着灯泡，现在总算是有个发挥的机会了。
        布鲁斯沉默地看向迪克和杰森，用眼神要求一个解释。
        两只“蝙蝠崽”摊摊手，示意他们根本无法解释。
        电光火石间，一声枪响，刺客倒在地板上，被子弹断送性命。
        众人闻声看去，开枪的人是林肯。
        林肯心中也在怒骂，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不能让猫头鹰刺客落在这帮人手里，变数太大，必须先灭口。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枪掉在地上，他也瘫坐在一把椅子上。
        随后，他如常人般表现着，掏出手帕，擦着汗解释：“我，我被吓坏了……”
        这也是实话，虽然他被“吓”的真正原因来自另一个方面。
        布鲁斯边报警，边客气地说：“林肯，很抱歉让你看见这一幕，我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都应该在客厅里等戈登的到来，林肯却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从他刚才的表现和其他人的眼神，林肯知道布鲁斯已经怀疑了，但是他确信布鲁斯会放他离开，因为布鲁斯会想知道他幕后的主使者。
        这意味着他会被跟踪，同样能达到他的目的：
        将蝙蝠侠引入猫头鹰法庭的迷宫。
        亚当斯家的人和宠物们闹哄哄地分散在客厅里，地上的尸体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
        用星期三的话说，“不过是一具尸体，家里的后院埋了许多。”
        只有卡喀亚打起这具尸体的主意，来到哥谭几天了，家族的“殡葬业务”都没有展开。
        她想和布鲁斯做一笔“处理尸体”的交易。
        但是，刚走近，她听见布鲁斯对阿尔弗雷德说：“先把它运到停尸间里。”
        卡喀亚死心了：这就是哥谭的大户人家吗？居然自带停尸间。
        她看了一眼亚当斯家，又淡定了：唉，自家也一样。
        一点“收尸费”都不会留给外人赚。
        布鲁斯对迪克和杰森说：“你们招待他们，务必……”
        想到这一家人无法遏制的风格，他深吸一口气，放弃似地说：“尽量别让屋子被毁得太干净。”
        达米安丢下小伙伴跑过来：“父亲，我也要跟你去。”
        布鲁斯坚决地说：“不，你也要留下来。”
        卡喀亚不禁好奇地想：他们要去哪？
        在迪克的安抚下，亚当斯一家围在窗户旁，看着对面被裹得密不透风的家。
        “我很遗憾，”迪克说，“布鲁斯可以帮忙联络拆迁公司，帮你们移开钢板。芭芭拉今天带你们买的保险可以起作用……”
        他从实际出发，提出合理建议，但亚当斯家的人不这么想。
        戈梅斯打量着钢板，掏出一支雪茄，说：“蒂西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么装饰过后，我们的家更好了？”
        莫蒂西亚相当赞同：“的确，以后我们再也晒不到讨厌的阳光了，不得不说，威胁我们的敌人其实很有品味。”
        迪克：“……这绝对不是他们的本意。”
        亚当斯们竟认真地讨论着“不拆钢板”的后果。
        而且，他们越聊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除了以后他们只能从地道出门。
        迪克撸起袖子，知道得花一番功夫扭转他们的想法——
        布鲁斯绝不会希望，每天打开窗户都要直视被裹成铁桶的邻居家。
        更不会希望邻居总是从地下通道到他家里。
        这时，月下骤然闪过一道黑影，是蝙蝠侠。
        亚当斯一家正看见这一幕，总算齐声发出被震到的声音：“哇！”
        看着这场景，迪克竟产生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连忙晃晃头，甩掉这个念头。
        亚当斯家的人都围过来，直白地问：“那是谁？”
        戈梅斯更是握住迪克的手，坦言道：“是我的错，看来你们的庄园上藏着很了不起的人物。”
        达米安刚遭到拒绝，此刻酸酸地说：“那是哥谭的‘独家特产’。”
        星期三追问道：“详细解释？”
        达米安被邻居们围在中间，讲述“哥谭独家特产”——蝙蝠侠的传说故事。
        迪克没有制止：因为这总算让亚当斯家安静下来，也没人再产生“要把钢板留下来”之类的窒息讨论。
        他看向杰森，借着打趣关心道：“你要再听一遍吗？”
        杰森撇撇嘴，正要反击，忽然注意到一个致命问题：客厅里的宠物数量是不是在逐渐变少？
        他马上跑了几个房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知不觉，亚当斯家的宠物集体解放天性，或爬或飞地占据韦恩庄园的每一个房间。
        韦恩家每个人都获得了明确的分工：
        阿尔弗雷德在收尸，招待戈登，做笔录。
        达米安在给邻居们讲哥谭特色故事。
        杰森和迪克忙着跑遍上下楼，把宠物们抓回来。
        门内，杰森把枕头举在胸前，当盾牌防御：“我觉得‘不小心’留条蜥蜴在布鲁斯的床上，他应该不会很在意？”
        迪克拿着布袋试图偷袭：“专注，我们能搞定。”
        门口，戈登用笔挠着头：“难得啊，布鲁斯家今晚可真热闹，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无法解释，我只是个管家。”
        卡喀亚表面上也在听故事。
        但与此同时，她已经分出一个“具象体”，偷偷跟上那道名为“蝙蝠侠”的黑影，一同上了一辆黑漆漆的车。
        这个“具象体”可以坐在任何地方：副驾驶座，车顶，后备箱……
        但他不是这么‘搞’的性格，选择老老实实坐在车的后座上。
        蝙蝠侠没有发现他，因为这个“具象体”出自《隐形人》这本书。
        书的内容是，一个名为“格里芬”的天才物理学家发明了一种隐身药水，将它一饮而尽后，从此只能保持如同空气般的隐身状态。
        当蝙蝠侠追踪林肯，被引入迷宫时，格里芬一直如影随形。
        当法庭成员得意地现身时，格里芬锁定了他们的位置，通知了第二个“具象体”，林肯。
        第二个“具象体”也叫林肯，他出自于林肯·马奇的名字给卡喀亚带来的联想。
        听见“林肯”这个名字，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一本书：
        《吸血鬼猎人林肯》。
        这本书的内容很“有劲”，不过总结故事，就是一个名叫“林肯”的吸血鬼猎人，与吸血鬼不死族之间产生的争斗，战斗的结果又对一场战争产生了决定胜负的关键影响。
        如同《傲慢与偏见与僵尸》里的达西一样，“具象体”林肯的能力是召唤吸血鬼。
        猫头鹰法庭想不到，蝙蝠侠不是一个人被引来的。
        一个名叫格里芬的“透明人”跟着他。
        一支吸血鬼大军在“林肯”的召唤下，追踪着格里芬，随之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猫头鹰法庭成员们的面前。
        这本书中的吸血鬼并不多愁，也不善感。
        它们是实打实的凶兽，将人类完全视为食物的怪物。
        它们已经闻到人类的气息，发出怪叫，露出獠牙，肉翅飞舞，举着尖利的双爪，半分不客气地扑过去。
        而它们的召唤者，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手持礼帽，只是站在大厅中间，目光深邃地注视着。
        整个法庭的成员们聚集在此，本打算看一场“好戏”，没想到他们自己反而成了“好戏”的主演，被他人观看。
        尖叫，撕咬，重伤，挣扎，濒死……
        正如他们对待哥谭的态度一样，吸血鬼们对他们的碾压同样不掺杂怜悯。
        在猫头鹰法庭的求生意识下，安置“利爪”的棺材纷纷被打开。
        随着棺材打开，猫头鹰法庭多年来积攒的“成果”，所有的利爪，都从冬眠中苏醒过来。
        他们被驱使着对付吸血鬼，但不足够强大。
        因为吸血鬼才是真正喜欢睡在棺材里的“不死生物”，所谓的“利爪”不过是人为洗脑下的“仿冒品”，他们会痛苦会死亡，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工具”。
        当这样的“人造仿冒品”对上真正不痛不死，耐耗耐损的“工具”，结果将显而易见。
        顺着突然蔓延的血腥味，蝙蝠侠跟踪着离开迷宫，轻松找到法庭成员的所在地。
        或者说，找到最后的“案发现场”。
        吸血鬼们已经抓着这些利爪们，包括林肯·马奇，一起呼啸着离开，留下所有猫头鹰法庭成员——这些都是卡喀亚不需要的。
        亚当斯家的后院有足够的，安置这些“利爪”的棺材，但没有足够的，挂起其他人的路灯。
        不过，当吸血鬼们带着“利爪”飞上天空时，卡喀亚突然意识到，如果让它们直接来亚当斯家，可能会被邻居发现。
        那么只好……
        蝙蝠侠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只看见一个戴着黑色的高顶帽，穿着灰色的大衣，背影瘦高的男人。
        听到追问，这个男人转过头，露出沧桑的面容，对蝙蝠侠笑了笑，眼角皱出几丝细纹，看起来有些悲怆，又或者是对“孩子们”的失望。
        随后，他抬起手，回收一柄刺在某处的斧头，随即消失不见。
        冲击过强，蝙蝠侠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他想起对方为何会如此眼熟了。
        林肯……多年前，当他还在学校里时，这个男人的画像就挂在走廊上，下方印着他的名句，甚至有些地方还立着这个男人的雕像。
        可……这是能够真实发生的吗？
        又或者有人易容成了“他”？
        但是，这么做怎么想都毫无必要啊！
        尽管同时放出两个“具象体”去搞事，卡喀亚本身只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撑着下巴，和其他人一样，融洽而专注地听“蝙蝠侠的故事”。
        在楼上的房间里，迪克“不经意”地接了一个通讯，轻声回答：“对，亚当斯家所有人都在，全部都在。他们片刻也没有离开，我们都看着的。”
        听完迪克的回答，蝙蝠侠再度联络戈登。
        等待警方找过来的同时，他调查着现场，不仅没有发现线索，内心也久久无法平静。
        一旦想起刚才的“那个人”，他便无法平静下来：
        那……究竟算什么？
        老祖宗亲自出面教训不孝后人？
        死去几百年的领导人突然开始攻击“我”？
        劳顿家，弗洛伊德擦了把汗，满意地看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子。
        自从威利来过后，他紧遵教诲，花了一天时间给屋子做了个大扫除。
        现在窗明几净，空气中隐约能嗅到清洁剂里调制的花香。
        忽然，窗外传来“扑哧扑哧”扇动翅膀的声音，弗洛伊德皱起眉头，打算关上窗户。
        当他靠近窗户时，一群吸血鬼扇着翅膀，抓着“利爪”，背着棺材，借着夜幕的伪装，大咧咧地闯进来。
        棺材一层一层地在房间里叠放，随后，一个男人也在房间里现身，摘下礼帽，说：“eco。”
        这算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弗洛伊德：“……了解。”
        面对林肯的正容，他没有像布鲁斯那样感到震动：逃了太多次课，历史学得不行。
        深夜，蝙蝠侠从窗户回到卧室。
        楼下安安静静，楼上鸦雀无声，那热热闹闹又古古怪怪的邻居一家应该被迪克安置好了。
        他摘下面罩，掀开面前的黑布，露出卧室里最不协调的家具
        ——一面贴满了彩虹小马贴画的镜子。
        镜子里，托马斯和玛莎的灵魂马上高兴地回应：“布鲁斯，你回来了？”
        布鲁斯放下蝙蝠侠的面罩，看着父母，露出一丝疲倦的微笑。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双亲：在小巷里不幸身亡，又被他的邻居无意地召唤回来，被他们家的小女孩安放在镜子里。
        他们回来的那个晚上，布鲁斯和他们聊了很久，完全确定这点。
        哪怕违背常理，他也决定接受，他决定留下他们，因为这是一个自幼失去父母的孩子长久以来，内心里最深的期望。
        他把手贴在镜子上，玛莎担忧地问：“孩子，怎么了？”
        他低着头，把额头也贴在冰冷的镜面上，里面也贴着母亲的手。
        “没什么。”他小声说，压抑着不露出一丝哽咽，“但是爸，妈，我可能要决定把你们‘送回去’。”
        看见“林肯”的时候，蝙蝠侠想了很久。
        他不确定是站在谁的立场上，以什么样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有一点是理性做出的，明确的判断：
        “林肯”很有可能也是亚当斯家召唤出来的亡魂之一。
        不是所有的亡魂都是好的，蝙蝠侠当然明白，回归的亡者中一定会有恶灵，如果恶灵戕害他人的性命，他就应该把它们镇压回去。
        比如“林肯”，他几乎干掉了猫头鹰法庭的所有人，这违背了法律，这样的肆意妄为肯定不能被容忍。
        应该把他压制回去。
        但同时，心中有个声音在小声地问：如果他向亚当斯家提出这个要求，让一切解除，将亡灵遣返后，他父母也随着‘回去’了，该怎么办？
        后背靠着镜子边缘，布鲁斯滑坐在地板上。
        背后的这面镜子像块厄里斯魔镜，不同的是，里面真的承装着他最想要的东西。
        但他不能有私心，或者说，蝙蝠侠不能有私心。
        为了哥谭的安宁，他必须再次压抑地，狠心地做一个抉择：
        放弃已经到手的东西，哪怕它是他的世界里能发生的，最美好的事情。
        窗外突然传进来一个声音：“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
        布鲁斯微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提姆？”
        提姆从窗外轻巧地跳进来：“他们都来告诉我，今天我很不幸地错过了很多东西。”
        他看着镜子里的影像，“但我可没想过会错过这么多，嗨，韦恩先生，韦恩夫人，嗯……叫我‘提姆’就好。”
        布鲁斯抗拒地说：“我没想过要介绍你们互相认识。”
        “为什么不？”提姆反问，“我不喜欢你脸上的神情，这是要舍弃某件事的表情，认真的？你带着这样的神情坐在……”
        他从口袋里抽出手，在镜子里的夫妻和布鲁斯之间来回比划了一下，“坐在他们面前？”
        “这是个失控的‘魔法’，本身就是个错误，”布鲁斯的防御在瞬间全部回归，“你参加了那个仪式，你应该明白的。”
        提姆叹道：“我回来的真不是时候，是不是？”
        他走过去，在最靠近的位置坐下：“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布鲁斯说：“我要做最坏的打算。”
        “当然啦，”提姆故作轻松地说，“不过，隔壁还有个没结成婚的僵尸新娘到处跑呢，我看他们什么都不在乎……让他们做个弊又能怎样？”
        “但是‘蝙蝠侠’在乎。”
        提姆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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