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拜师

风波过后，车队一行人原地修整。
空地之上撑起巨大竹伞充当亭台遮挡日耀，此刻，威严男子等人则坐在伞下，短暂歇息。
威严男子以茶代酒，恭敬道，“久闻凌霄宗清肃真人游走四方，斩妖除魔，深受百姓爱戴。今日初见，当真是我等之福。”
清肃真人左手执茶，道：“其实，此次乃是你我第二次见面。”
威严男子一惊，道：“第二次？”
清肃真人回道：“当年李严还是孩童之时，承接雍王爵位，那时老道就在天水城中。”
李严不由感慨道：“真是时过境迁呐，原来我与真人之间还有这段渊源，可惜我当时年少不知事也不记事，恐怠慢了真人。”
清肃真人微微摇头，示意无妨，随后将目光落在一旁默默啃食干粮的男孩身上，道：“这孩子的情况本道大概知晓，可惜啊，如此心性却遭遇大难，否则老道定将他收为亲传，传授我凌霄宗无上仙法。”
李严叹息一声，道：“命数天定，我等凡俗又怎能对抗？多年来我走遍人间，找寻医师，就是希望能治好他这先天三魂七魄残缺的方法。所幸遇到一位老医师，他说人间流传的医典竟是出自凌霄宗内。真人，此事可为真？”
不知为何，提及此事时，清肃真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清肃真人点头回道：“确实如此，不过是否可以救治此子性命，本道却是不敢断言。”
李严道：“只要有一线生机，对我夫妇而言便是最大的荣幸。是成是败，等登上凌霄宗山门后便知。只是我这孩子天生体弱多病，想不到今日竟能被那妖人惦记……真人，我听话语间你与那妖人关系匪浅，可否请真人解惑。”
清肃真人神色一顿，随后长舒口气，喃喃道：“此事说来惭愧……”
李严再举一杯茶，道：“若是不可相告之事，那倒是我唐突了。”
“非也。”清肃真人道，“诸位所听无错，那人确确实实是本道唯一的亲传弟子，当年也是天纵奇才，深得本道真传。只可惜后来因荒唐执念走错了路，叛逃出凌霄宗，从此之后音讯全无。”
“执念？”李严问道。
清肃真人道：“此事涉及我凌霄宗，有些事恐不能告知。不过今日他挟持一事，也正是与这股荒唐执念有关。倒不是因为此子特殊，只是因为他体内流淌着皇室血脉，雍王不必多想。”
李严轻饮一口茶水，微微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这些年他隐姓埋名，也是为了找寻那荒唐执念。想不到竟加入了魔族，还残害生灵炼制了那骇人的魔器。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本道也要亲手将他捉拿回宗，让他在祖师祠堂前忏悔一生。”清肃真人说道。
李严恭敬道：“在下若回到封地，定会派人多方打探。一有他的消息，便立即告知真人。”
“好，多谢雍王。”清肃真人放下茶杯，道：“那逆徒这次魔器损坏，怕是要销声匿迹一段时日。既然雍王是要去往凌霄宗，不如让本道同行，也能防止那逆徒去而复返。”
李严喜道：“那就有劳真人了。”
短暂修整过后，众人收拾好东西，继续朝着那人间神山出发。
……网……
凌霄宗地宗主峰三清峰上，太清殿内。
其上，有一身着墨绿道袍的真人位于中央，仙风道骨，双眸温润明亮，正是地宗掌门真人玄阳。在他左右还站着数人，有男有女，衣饰有道有俗，他们各个气度出众，想来便是地宗各峰的掌座及长老。
台下站着一对华服夫妇，男方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颇具威严，女方明媚如花，温婉如水，身边牵着一个大约两岁左右的孩童。
正是登上凌霄宗的雍王夫妇。
美妇眼角有淡淡泪痕，似乎是哭过许久。
李严脸上有哀伤之意，他行礼道：“无论如何，还望玄阳真人能够答应此事。”
玄阳真人叹息一声，看向女子身边的稚童，道：“雍王的意思本道明白，但此子天生三魂七魄不全，哪怕留在这三清山上，也不见得能够痊愈。”
威严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痛楚，道：“犬子之病，我们夫妇二人走南寻北，造访无数名医，却始终不见得好转。一筹莫展之际才听闻凌霄峰上有一仙长，太古医经造诣出神入化，恍若神农大神在世，人间医典皆是出自他之手。我们二人不求犬子能够成仙问道，只求他能平安一生，还望诸位仙长成全。”
说罢，他们夫妇二人一同跪地，向着大殿上方施以大礼。男孩见父母下跪，于是也跟着跪在地上。
玄阳真人又是一声轻叹，拂袖一挥，一股清风将三人吹起，道：“雍王莫要行如此大礼，贫道承受不起呐。”说罢，他看向右手末位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道：“师妹，你看如何？”
白衣女子容貌秀美，性子恬静，如若大户人家中知书达理的闺秀。她目光宁静，望向站在下方的男孩，道：“三魂七魄受损，乃是因轮回转世出了差错导致。此病乃不治之症，放眼人世间，没有任何灵药能够救治。除非有通天彻地之能，找寻残魂所在之处，以夺天之法修补三魂七魄，才可恢复常人之身。”
听到她的话语，李严夫妇二人顿时脸色煞白，原本便是泪目的美妇紧紧抱着男孩的身躯，低声啜泣着。
李严浑身颤抖，颤声道：“敢问仙长，真…真的无法医治吗？”
白衣女子缓缓摇头道：“我参悟太古医经将近百年，所知所学不过尔尔，但却没有任何能够治愈魂魄之术。三魂七魄乃是人之根本，魂为阳，魄为阴，一旦缺失，想要复原，难如登天。”
二人身形同时一晃，美妇眼眸一歪，竟是直接晕厥过去，所幸被李严抱住，才没有摔倒在地。
玄阳叹息一声，右手于虚空轻点数下，拂袖中飞出一道清凉之气，围绕美妇额间轻绕数圈，这才令她幽幽转醒。
“娘……”男孩握着美妇冰凉的手掌，低声呢喃。
白衣女子见二人如此情形，心有不忍，便再次开口道：“这种先天之病虽然无药可救，倒也不是绝命之症。若费尽心力经年调养，平日不伤根基，虽不能修仙成道，却也可享常人之寿。只是，此生恐怕要在这昆仑山上度过余生，往后你们再难见面。”
听到白衣女子的话，李严夫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神情。
玄阳道：“虽然此事事关人间皇室，但师兄不能擅自替你作出决定。切记，莫要因为一件身外之事而延误了你的大道。”
白衣女子淡然笑道：“我的道，就是救济人间芸芸众生，若是连一个亲眼所见的孩童都救不了，何谈大道？”说罢，她从殿下缓步走下，白衣如雪，如同入世仙女，出尘脱俗。
李严夫妇正想下跪，却被白衣女子制止。她走到男孩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落霞峰上只有草药良田，你是否愿意舍弃富贵衣食，终生与药田灵草为伴？”
男孩仰着头，灵动的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美妇低头对着男孩说道：“小安，从此这位仙长就是你的师父。跪下，磕头。”
男童立即下跪，向着白衣女子磕头，用稚嫩的嗓音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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