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亿一千万

按照老板的吩咐，照例开车到晋江国际机场迎接新员工的司机小哥，刚将车停在机场门口，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司机小哥摇下车窗。
        车窗外，响起清朗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是镁尔代娱乐公司的班车吗？”
        声音不轻不响，却格外悦耳动听，宛若环佩碰撞之音。
        “是啊，我就是……”
        司机小哥看向车窗外的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车外，正站着个仙气飘飘、雌雄莫辨的大美人！
        美人瀑布般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一缕墨丝轻飘飘地垂落在精致玲珑的耳旁。
        一片薄纱遮掩住他大半面容，只露出漂亮眉眼。
        微风轻至，卷起薄纱一角，美人的下半张脸在薄纱后若隐若现。
        虽然有薄纱遮挡、司机小哥没能看清美人的全部容貌，但光是美人露出的眉眼、飘飘如仙的出尘气质、悦耳动听的声音，便足以令人一见心动了。
        不必多想，这样的美人若是摘下面纱，容貌肯定更惊艳。
        司机小哥的脸“刷”地一红。
        “你，你，你，我，我，我……”
        他已经将自己要说的话，忘了个精光。
        锦瑟眉眼微弯，一双凤眸漾着笑意。
        “我是镁尔代娱乐公司今天入职的员工。”锦瑟道，“说是这里有镁尔代接送员工的班车停靠，所以我来这里等……”
        司机小哥开的是镁尔代专用班车，车身上印着“镁尔代娱乐公司”的字样。
        锦瑟身为修道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许多。所以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这辆车。
        美，美，美人笑了！
        司机小哥的额头一路红到脖子根，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是接您的。您快，快点上车吧！”
        锦瑟上车时，视线从锦瑟脸上艰难移开的司机小哥，勉强镇定下来。
        他在心中忍不住地嘀咕。
        前有50名素人练习生，后有大美人……怎么老板派他来接的人，一个比一个好看呢？
        司机小哥开车需要注意路况，他在锦瑟坐上车后，就没敢再往后看一眼，生怕自己又被锦瑟吸引。
        司机小哥道：“你是老板新招进来的素人练习生吗？”
        锦瑟漂亮，司机小哥却对锦瑟没什么网络印象，以为锦瑟是素人练习生。
        “素人练习生？我记得，网签合同上不是这个职位……”锦瑟凤眸流露出一丝迷茫，“我好像是，音乐总监？”
        音乐总监？原来锦瑟是音乐制作人呀！怪不得他没什么印象。
        司机小哥轻轻摇摇头，略带有几分遗憾。
        现在华夏音乐式微。除了几个老牌歌手外，其他音乐人赚不到钱，歌曲抄袭屡见不鲜，有才却无钱无权的音乐人难出头……真心想搞音乐的，根本没出路。
        司机小哥想，小老板请来锦瑟当音乐总监，说明锦瑟在音乐方面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锦瑟有才有颜，要是出道做明星，肯定能赚更多钱。
        不过锦瑟不往明星方向发展，反而愿意沉下心做音乐……
        司机小哥：“那您一定很喜欢音乐吧？”
        “是的。我很喜欢音乐。”
        薄纱下，锦瑟的唇瓣轻轻一翘，他看向车窗外陌生的风景，目光悠长。
        几千年前，天道灵气尚未崩塌时，锦瑟便经常来人间。
        在众多修士的眼中，人间是个落后且愚昧的穷乡僻壤之地。可在锦瑟这名琴修的眼中，人间是极乐之地。
        大道四九，小道万千。琴修，小道之一。
        琴之道，以琴诉世事百态，即是传意，也是诉情。
        人间烟火不绝，音乐也至情至真。
        即使锦瑟在灵气崩塌前，修为已至大乘后期、离得道成仙只有几步之遥，可人间的千情百态，却是他毕生都难以修完的。
        “开到公司还有一段时间。”司机小哥提议道，“我放些音乐？鸭梨音乐的热歌榜怎么样？里面都是最近热门的音乐……”
        锦瑟凤眸微亮：“好啊！”
        他几千年来未曾到过人间，也不知人间现今流行什么好听的音乐。
        人间和几千年前相比，变化翻天地覆。人间风气开放，百姓着装大胆自由，还有了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虽然开得忒慢，还不如他御琴飞行快，但这种变化却是诸多修士从未想象过的。
        人间没了灵气，但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人间的音乐，肯定进步更大吧？
        锦瑟坐正了身，满目期待。
        在锦瑟好奇的目光下，司机小哥点了点车载音乐播放器。
        鸭梨音乐热歌榜第一首，是今年年初通过偶像选秀综艺，在娱乐圈内一夜大火的限时偶像组合“big1”，正式出道后发行的、第一张回归音乐专辑的主打歌《b1g》。
        据说，组合所在的娱乐公司特地聘请曾经给无数外国天王天后制作音乐的、国外知名音乐制作团队，巨资创作出的这首歌。
        前两天，《b1g》正式公开时，便迅速上了热一。
        当天还无数潞人激情开麦：音乐极其洗脑，重金属与轻音乐结合得恰到好处，华夏歌坛有救了！
        司机小哥在接锦瑟的路上，听过《b1g》这首歌。
        这歌的确如潞人们所说，极其洗脑。尤其是那句像是卡带了似的“biiiiiiiiiiiiiiig”，更是让人忍不住一起哼唱。
        但司机小哥听了二十多年歌，他也曾经历过华夏乐坛黄金期。
        《b1g》对他而言，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工业流水线生产的口水歌罢了。
        虽然洗脑，旋律上头，但细究起来，没有丝毫内涵。
        《b1g》前奏一过，司机小哥正要跟着一起哼那句洗脑的歌词时——
        “呕——”。
        司机小哥身后，锦瑟发出一声干呕。
        司机小哥慌忙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他转过脑袋看向锦瑟。
        锦瑟神色痛苦，他一手扶在前座靠背上，身子不住前倾。
        “呕——”，“呕——”，“呕——”。
        干呕根本停不下来！
        “锦老师，锦老师，您没事吧？”司机小哥紧张地道，“您是晕车了吗？我车上有点晕车药……”
        “不，不要……呕——”锦瑟面色苍白，无力地摇摇手，“我不是晕车，我是……呕——”
        锦瑟堂堂一大乘后期的琴修，御琴飞行都不会晕，怎么可能会晕车！
        他一个劲儿地干呕，是因为司机小哥给他放的那首歌，实在是太！难！听！都把他听吐了！
        好一会儿，无辜被音乐突袭、呕吐不止的堂堂大乘后期琴修锦瑟，勉强抑制住“干呕”生理反应。
        他半靠在车内的软椅上，凤眸呆滞地望向车内天花板。
        现在人间对音乐的审美，都这么可怕吗？
        他作为音乐总监，是不是也要创作出类似于《b1g》这种热门的音乐？
        锦瑟面露痛苦。
        50块极品灵石的年薪，果然不好拿！
        ——
        镁尔代娱乐公司，总裁办公室内。
        徐舒宁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位5000万……哦不，是他从“天道直聘app”上招的音乐总监，琴修锦瑟。
        锦瑟的脸大半被薄纱遮住，只露出一双眉眼。
        不知先前遇到了什么，锦瑟的眉眼透着些许疲倦。
        徐舒宁：“锦先生，您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是水土不服吗？”
        徐舒宁故作关心，实则恨不得锦瑟生病，好给他批带薪休假！
        锦瑟的修为已是半步踏入渡劫期，身体素质极强，一拳能打死三百个徐舒宁。
        他哪儿会水土不服？
        他分明是受到了深深刺激！
        锦瑟白着脸，慢吞吞地摇了摇手。
        “我，我没事，缓缓就行……”
        人间的音乐好可怕。他需要缓一缓，才能勉强学会如今人间热门音乐的制作。
        没错。
        即使锦瑟受到了人间热门单曲《b1g》的强烈刺激，他也没有放弃在“镁尔代”的工作。
        毕竟，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在灵力崩塌、锦瑟最困难的时候，他的家族为他倾尽资源，以至家族资源枯竭，众多势力对其虎视眈眈。
        锦瑟主动抵押本命法宝五弦琴，换了十块极品灵石，才让家族免于灾祸。
        灵气复苏后，锦瑟想要赎回自己的五弦琴，继续修炼。
        可五弦琴想要赎回，需要50块极品灵石。
        几千年前风彩绝伦的修真界第一琴修——锦瑟迫于手头拮据，加入打工人团队。
        可琴修小众，需要琴修的老板屈指可数，薪资又低。
        锦瑟只好在“论坛”里，主动发了个找工作的帖子。
        锦瑟脸皮薄，虽然和他同时代的修士早已走得七七八八，现在但修士大多不记得琴修中还有他这号人，但锦瑟也有认识的、还行走于修真界的熟人。
        所以锦瑟隐匿自己的身份，语焉不详地简单描述自己的情况，却受到了论坛众多修士们的恶言嘲讽与攻击。
        正当锦瑟心灰意冷之际，徐舒宁主动找上了他，并在签下初步网签合约后，立刻提供50块极品灵石，让锦瑟及时赎回自己的本命法宝五弦琴。
        饱受岁月搓磨，仍有一身傲骨的锦瑟，自然不是拿钱就跑的小人。
        在来到人间前，锦瑟已暗下决心。
        无论这位凡人小老板给他的任务多重、多难，只要不触及底线，他必定都会完成！
        “真的没问题吗？”
        锦瑟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可爱眉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都凡人小老板，凤眸一缓。
        “真的没问题。”锦瑟道，“我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呀……”
        徐舒宁有点失落。
        哎！带薪休假看来是批不了了。
        徐舒宁又道：“听说你是琴修？你是不是弹琴很好听呢？”
        锦瑟凤眸一弯：“也……可以这么说。”
        琴修弹琴，琴音既可洗涤人心，也可杀｜人于无形。
        弹得好听，是琴修的基本功而已。
        徐舒宁眨了眨圆眸：“那你现在可以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吗？”
        徐舒宁不知道自己招来的、看着修为还挺高的琴修锦瑟，弹琴弹得到底怎么样？
        要是锦瑟弹得好听……
        他就得仔细琢磨琢磨，怎么才能让锦瑟这位“音乐总监”，无用“琴”之地了！
        “当然可以。”锦瑟手一扬，他的双膝，凭空出现一台五弦琴。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一静。
        锦瑟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挑琴弦——琴弦颤动，发出悦耳嗡鸣。
        每一音如同水滴入泉，又如风拂杨柳。琴音不疾不徐，像是耳畔的喃喃低语。
        引人入胜。
        曲律过半，快至高｜潮之际。
        “哒”地一声轻响，扰乱了琴音的静。
        锦瑟指腹微顿，茫然地看向坐在他身前的徐舒宁。
        刚才脸上还漾着两颗甜酒窝的小老板，现已闭上双眼、进入梦乡。
        锦瑟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几千年不弹琴，他琴艺这么生疏了？
        因为上一个听他弹琴听到睡着的，还是他儿时初学琴，遇到的一头小黄牛！
        徐舒宁睡着，他的身体倒下之际。
        一双厚实有力的大手，及时地托住他的侧脸，成功避免了徐舒宁的脑袋撞向茶几的“惨案”发生。
        梅谦双手轻柔地托着徐舒宁，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徐舒宁恬静的睡颜。
        然后……趁徐舒宁没醒，梅谦的指腹不自觉地、悄悄地碰了碰徐舒宁的脸颊。
        好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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