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谁善？谁恶？

“江公子，先前在殿堂上你讲了些什么啊？可否……”
“别误会，我不是好奇，主要是孔林长老不在了……待会儿如果有事要办，多一些了解，我也好向舅舅介绍你们。”
“那个，江公子？”
一路上，孔芷芷时不时就来试探两句。
江苟铭要么不搭理，要么就回她：“你学小狗叫两声我就告诉你。”
搞得孔芷芷狂躁不已，又心痒难耐。
想要发飙，但却谨记孔林的教诲，不敢发飙。
嗯，倒是没骗自己……
江苟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颔首。
直至此时才算摒除偏见。
按孔林所说，孔芷芷这人性子直来直去，虽然有些惹人厌，但对知识的敬畏、对先贤的尊敬却是孔府数一数二的。
如若知晓自己于审问殿堂所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全力协助自己。
于是江苟铭就小小试探了下。
难得孔芷芷看自己不爽还能如此强忍，反复追问，加之她方才所言亦有道理。
江苟铭便借陆宛晴之口将自己讲述的内容告知了她。
听完，后者小嘴张得老大。
呆愣了半晌，直至撞到墙，回过神来。
随后既是惊喜又是羞耻地回望江苟铭，手足无措道：“那、那个，江公子，先前是我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不过、我觉得地心学那边没什么好研究的，不如来我热力学，咱们深入探讨一番！”
“是了，我屋床可大了！累了随时能休息！”
修真界就是这点好。
搞研究的只需修为够、思想通透，没有任何门槛便能立即参与其中。
换作前世，若要研究热力学，不得先吃透几大定律、再做几项实验才行？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态度，着实让众人惊了。
“……”
全都一阵无言。
若非听了孔林解释，他们当真是要误会了。
江苟铭抚着额头：“不必了，带你的路，有机会我会去的。”
“嗯嗯一言为定！这是我的招待帖，这是我这段时间发现的一些规律和思路，你抽空看看，有问题欢迎指出……”
孔芷芷先是埋头在储物戒指中一顿翻找，将笔记堆在江苟铭手中。
待他收起后。
又主动挽住他的手臂，热情地介绍起孔府的各大殿堂来。
陆宛晴微微蹙眉，但对方看上去貌似只是热衷于研究，便未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海拔最低、整个求学者殿堂接近中心的位置，乘上了通往“地心”的升降梯。
“咦？怎会下不去十三层？”
孔芷芷在升降梯的阵法上捣鼓了一阵，不解地挠了挠头。
“怎么了？”江苟铭走了上来。
孔芷芷回望他一眼：“大阵好像进入防御模式了，舅舅之前给我的令牌只能通往十二层，去不了地心。”
袁东问道：“会不会是我等初来乍到，没有权限？”
这个猜测还是很合理的。
毕竟地心是整座岛屿的动力核心。
孔府收人不问缘由，万一别人是来炸岛的，随意让人出入岂不危险？
“这倒不会，地心阵法复杂众多，且融入了孔府诸多先贤的道则理解，流传至今，早已比岛外防御高出许多，轻易不会出事。”
“奇怪……平日里都会开放供人参观的，莫非是哪个长老在做研究？”
“不过，十二层有透明玉制成的窗户，倒是可以瞧见地心，要不，将就一下？”
解释了一通后，孔芷芷提议道。
江苟铭记得求学者殿堂中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外界的两倍。
换言之。
里头过去两月，外头只会过去一月。
“防御模式是从何时开始的？”
“稍等。”
搞研究的向来比较严谨，类似阵法也比外头复杂了许多。
有验证系统，权限系统，防御系统，访问记录系统，影像系统……犹如一台精密的计算机。
孔芷芷的权限要比他想象中高出许多。
不一会儿，便查到了讯息。
“二十日前。”
坏了，他们是五月底发动的进攻，如若始道教将后续收尾工作，放到流逝速度两倍的求学者殿堂进行的话，那么二十日……
如今便是七月中！
江苟铭猛然望向司守义。
司守义却是耸耸肩：“你知晓的，本座有禁制。”
然后看向陆宛晴，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松了口气。
“我必须要去地心，你可有路子？”
“有是有，”
孔芷芷顿了顿，迟疑的看着他，“但你的反应告诉了我，或许没有了。”
啧……
江苟铭也是意识到，孔家主可是道尊的狗腿子，如若孔舒儿等人此刻正在地心，而连通仪式也到了关键时刻，那么封锁地心的自然会是他。
估计所谓的十二层透明窗户，这会儿也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事到如今。
唯有先去十二层，再想办法暴力攻阵了。
“去十二层吧。”江苟铭道。
“好的。”
升降梯启动，高速下落。
排除孔芷芷和没有神识的陆宛晴，几人交流了片刻。
最终统一了意见。
由司守义出手，将十二层到十三层的屏障撕开一道口子，放众人下去。
其余人，包括江苟铭自己，则见机行事。
此处阵法大多围绕地心建设，层与层之间的防护虽有，但还不至于让一个大乘修士都难以破开。
当然，江苟铭的子弹也能够击穿屏障。
但一来担心引发连锁反应，毕竟一整座空岛的爆炸不必大乘修士的术技要弱，二来司守义这家伙与孔家主相互制约，等人到场就废了，不用白不用。
何必浪费子弹呢？
再商讨了些细节，升降梯缓缓停住。
十二层到了。
大门打开，众人鱼跃而出。
孔芷芷正想跟上，却被江苟铭用眼神制止。
孔芷芷有些惊愕：“你们……”
她有想过江苟铭等人的身份不一般，来此的目的也绝非是对地心学感兴趣，但真当事实摆在眼前，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如此才学，为何要与孔府敌对啊？！
须知此处可是求学者殿堂，那个来者不拒的求学者殿堂！
任何穷凶极恶之徒均能于此学到东西，哪怕是反人族的始道教，为了飞升，也绝不会为难孔府！
将写着热力学四大定律的字条塞入她手中，江苟铭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前在审问殿堂时，你认为我侮辱了先贤的智慧，断言大学问者不会作恶，那么，如今我与孔贤为敌，谁善？谁恶？”
“回去吧，你便埋头搞你的研究，世间一切纷争，与你无关！”
两个世界虽有不同，但或多或少存在互通之处。
同样是先贤整理出来的四大定律，想必能给孔芷芷带来不少启发。
呆愣望着六人的背影。
直至大门合上，升降梯回到地面。
孔芷芷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脑子里不断回荡着那个问题。
如若我与孔贤为敌，谁善？谁恶？
孔贤家主当初入学海时亦不曾得到学海那般评价，那么如今二人的学识，究竟孰高孰低？
孔芷芷低下头，摊开掌心。
或许所有的答案，就藏在这小小的纸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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