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魔域事了

这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就好像是活了万载，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苦思冥想不得结果，不禁让人怀疑自己是吃饱了撑着，闲得慌，才会冒出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
直至某日，偶然间经历了某事，忽然灵光一闪。
没错，自己缺少的就是这个！
薇菈不知那么多情绪当中，究竟哪一种感染了自己。
她此刻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心底空虚的一角已被完全填满。
那是嫔妃换了一茬又一茬，魔域游历了一遍又一遍，战斗进行了一场又一场，皆未能给她带来的满足感。
她仿佛找到了自己真正渴求的东西。
“极致的善……”
当知晓此为何物时，薇菈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当然知晓这世间根本不存在极致的善，即使是江苟铭此刻释放的意念，也不过是他故意展现给魔道意志看的。
换言之，其中幻想占绝大部分。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因不完美而动人。
明知完美并不存在，却依旧渴望完美，追逐完美……
这种人性的光辉她从未在魔域见过，以至于被其深深吸引。
最关键的是，江苟铭凭借坚定的意志，不知与魔道意志对抗了多久，如今依旧光芒万丈，不见黯淡。
这让薇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与江苟铭灵魂纠缠，互相拥有对方的部分记忆。
而她存活万载，却仍然受到了江苟铭的记忆影响，改变了些许对人族的偏见，可江苟铭不过活了短短数十年罢了，竟然并未在她那般庞大的记忆中迷失自我。
这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就好似一只大象踩在蚂蚁身上，不仅没将它踩死，反而还被蚂蚁举了起来。
江苟铭身上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
让所有接触他之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似乎无所不能。
包括他如今的行为，亦是如此。
薇菈即使再不肯面对真相，也只把眼前这一幕当作江苟铭设下的局，而不是认为他如今深陷难以解决的困境，即将陨落。
江苟铭会死？为了魔族？
开什么玩笑……
他越阶把自己的分魂干掉了，他一人面对一群连自己都觉得棘手的人族顶尖修士也尚且活过了一日，他甚至能在完全陌生的魔域混得风生水起。
他用才智赢得了自己的善意，用人格魅力折服了景楼。
他敢想常人所不敢想，结合人术与魔道。
他敢做常人所不敢做，推翻魔域亘古不变的君朝。
这样一个注定被两陆生灵铭记的惊才绝艳之辈，又岂会屈服在魔道意志之下，陨落于此？！
薇菈难以想象。
可是，他当真无所不能吗？
薇菈稍微远离了些，再次看向那片虚无之地。
一切好似错觉。
什么光芒，什么情绪，全部消失不见。
是了，江苟铭的意志再强，也就只能微弱地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面对无处不在的魔道意志，宛如风中残烛，随时有可能熄灭。
他也是人啊……
犹如游鱼战胜不了大海，人如何战胜大道？
一名人族，尚且能为魔族赌上性命，反观自己，竟连接受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如若薇菈此刻有实体，她定会毫不犹豫给自己两巴掌，将自己打醒。
“孤仍然厌恶人族，可如果是你的话……”
薇菈望着江苟铭意志所在的虚无，心底某处好似被触动。
她发现了。
自己好像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洒脱。
她也希望能被谁坚定的选择。
所以……
不要死。
就在薇菈意识到自己的心愿之际，蓦地，虚无之地迸发璀璨的金光。
天地一切，皆在闪耀。
近处，僵持中的洛梓幽与炼狱百花，即将在仙蜕全力一击下死去的景楼，君都内为了明日和忠诚厮杀的魔兵、将领，恐慌奔逃的魔族民众……
远方，坐在沦为废墟的天煞城头怒发冲冠的煞九渊，临渊城举万族之力冲击防线的古族，各大城池镇守的魔将，众星捧月的魔灵皇子、公主……
大裂隙之下，荒漠之上。
一切的一切，除了某五样物品，皆于此刻禁止。
魔君塔顶。
四真魔器飞往域外。
鸿蒙气团迅速凝固，一瞬间包罗万象，仿佛把整个魔元大陆都吸了进去。
直至整个魔元大陆消失在鸿蒙气团凝聚而成毫不起眼的灰色石头中，四真魔器在无人驱使下，兀自运转。
四道猩红锁链射向灰色石头。
而后，犹如恒星公转，彼此纠缠，与鸿蒙神石相继缩小。
最终，缩小成一个对于域外而言微不可查的点。
不过，这个点若是仔细看去，却是能够瞧见一道丑不拉几满脸怒容的身影。
这道身影，正是江苟铭的一清化身。
缠绕着四真魔器的鸿蒙神石融入完全静止的化身体内。
伴随光芒淡去，归于平静。
偶有空间乱流出现，碰到一清化身，顷刻间被其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一股莫名力量的作用下，薇菈被弹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之中，而江苟铭则于仙元大陆煌国境内的破庙内缓缓醒来。
江苟铭的神色有些恍惚。
他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
漫长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
“我这是……”
记忆尚且暧昧不清，两把长刀忽然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嘿小子，终于醒了？你这储物戒指藏了好东西吧，竟还设了禁制？速速将口诀招来，我等可饶你一命！”
长刀主人身穿黑紫宗门服饰，长相十分相似。
都是一脸横肉，暴露空气中的皮肤遍布疤痕。
看上去像是一对亲兄弟。
如若此刻有正道修士在此，定能从服饰刺绣认出来，他们乃是邪宗之人，唯有邪宗，才把宗门名字刺得如此潦草，生怕被人给认出来。
这二人哥哥名叫仇奕，弟弟名叫仇琦。
清晨刚从宗门出来，降落破庙，本意是想改头换面一番，去城里逛逛，却不想在此撞见了江苟铭。
邪宗之人烧杀掠夺，天经地义。
见江苟铭昏迷，顿时起了贪念，故而出现方才那一幕。
“储物戒指……口诀……”
江苟铭记忆暧昧不清，艰难咀嚼话中的含义。
他忽然觉得体内气有些不顺，似乎是铐在手腕上的东西在作用，于是使劲一扯，将镣铐扯碎。
瞧见这一幕，二人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
心底齐齐咯噔一声。
坏了，他们这该不会踢到铁板了吧？
那可是四品捆妖锁，出窍巅峰修士都不可能轻易挣脱的宝贝！可眼前这家伙随意一扯，竟把捆妖锁给扯碎了……
这修为该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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