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走不了了

两日后。
静，死一般的静。
蛟烈迟迟未能归来，恐慌在众妖心间蔓延。
“莫非此事与求和派无关？还是说，它们已然掌握了无惧我等的秘术，亦或是此秘境暗藏玄机？否则妖王亲自出马，为何也落得如此下场？”
“会不会是它们不认得蛟烈妖王？”
“妖王大人，您要不披上妖王锦旗，也进去试上一回？”
蛟烈进去未过多久，众妖便想明白了其底气所在，心下安定，甚至愿意多等了一日。可没想到，出乎所有妖的意料，它们的妖王大人还真就没出来。
此时六阶老妖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可能性。
最终得出结论，目光齐齐向腾森妖王投去。
试试就逝世……
腾森心道别看本尊，那般贪身怕死的蛟烈都未能出来，自己去了又能如何？
表面上故作镇定，轻咳了声：“诸位，多等一日，已是仁至义尽。依本尊看，蛟烈此行凶多吉少，无需再等，应当按照约定，即刻返程！”
可这回反而轮到老妖们不想走了。
兽皮老妖蹙眉问道：“蛟烈妖王生死未卜，我等岂能弃它而去？老妖便不信了，我等若是一拥而上，它们还能顷刻杀绝不成？”
“就是，欺人太甚！和它们拼了！”
其余妖族随声附和。
腾森目光阴冷，扫向众妖：“尔等既然如此勇猛，那本尊便允尔等打这先锋，如此可好？”
“这……”
众妖心虚低头，躲闪视线。
它们只是觉得，危急关头相较四阶妖王，七阶老妖对于局势的判断定然更加准确，方才起哄。
若因此要它们打头阵，那还是算了吧……
前车之鉴，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同僚凶多吉少，众妖又如此窝囊，腾森气不打一处来。
它转而看向那个吃饱喝足正在酣睡的肉球，深吸了口气，奋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再向兽皮老妖道：“诸位无非就是担心皇太子怪责，然蛟烈出事，已是足以证明此事远远超出了我等能够应付的范畴！诸位可莫要蛟烈枉死啊！”
众妖陷入沉默。
这算是一个还过得去的理由吗？
良久，兽皮老妖痛心疾首道：“唉，既然是为了蛟烈妖王，老妖自当遵命。诸位，撤吧。”
其余妖族心中鄙夷，表面上却是齐声悲愤呼喊。
“为了蛟烈妖王！”
“为了蛟烈妖王！”
腾森：“……”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意见达成一致，众妖开始有序撤离。
为了防止那怪异瘆人的肉球缠上自己，离去前，腾森还不忘一脸肉痛地将自己身上最后的四颗六阶妖丹留下。
最后的最后，也无人试图摧毁肉球。
毕竟派进去的家伙只是生死未卜，且求和派族群于皇太子有大用，即使如今令其逃脱，仍有抓回来的可能。
它们又何必冒那风险，擅自替皇太子做决定呢？
没了妖力加持，空中营地纷纷坠落泥潭，留下一片狼藉。
维持了好几年的阵地，说散就散。
而妖军撤退的消息，直至五日后肉球清醒，闹腾了半日，方才被秘境中监察状态的洛梓幽所知晓。
没办法。
洛梓幽身为脱胎境，做的越多，便越容易被感知捕捉，打草惊蛇。
“这是……成功了？它们没有发现你吧？”
薇菈百无聊赖拨弄着发丝。
这几日全是洛梓幽出手，她都快闲出草来了。
洛梓幽摇摇头道：“不清楚，回头问问小男人。”
江苟铭说那些妖族中有妖具备他的能力，所以洛梓幽对此也不敢打包票。
“怎么了？如此顺利，还不开心？”
“如今结果，不一定是他想要的……好了，朕去要人了。”
洛梓幽脸上瞧不见丝毫喜色，反而心事重重。
话罢，她先是出了秘境，将逐渐跑远的肉球追回，再是来到白狐族领地，向狐夭夭交代了这几日发生之事。
狐夭夭本来不信。
但听洛梓幽说得煞有介事，姑且还是派了一只不怕死的白狐出去打探情报。
一个时辰后，白狐带着好消息回归。
一切果然如洛梓幽所言，外头主战派大军全部撤离了。
那只白狐甚至担心有诈，特意在方圆百里之内逛了几圈，确认除了撤离痕迹以外，再看不见其他，这才激动的回来复命。
“竟然是真的……”
狐夭夭颓废的坐在木椅上，失神自语。
这才短短几日……
一切让她感到十分的不真实，同时又有些追悔莫及。
既然洛梓幽一人便能解决此事，那江苟铭岂会解决不了？如若她与江苟铭好生商谈，想必即使不采用如此激进的方式，其也会答应她这举手之劳。
这下好了。
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江苟铭定是厌恶死她了。
“喂，朕已实现了你的愿望，该你履行承诺了。”
洛梓幽并未落井下石，但也并未表示出丝毫的同情。
胜利者无需言语。
她能理解族群和个人感情只能任选其一的痛苦。但同样的，狐夭夭没能做到完全信任江苟铭，合乎情理，却是咎由自取。
“……你去吧，我已断了妖术。”狐夭夭头也未抬道。
“你不去？”
“我……不去。”
狐夭夭黯然神伤，天见犹怜。
狐夭夭这几日没少去找江苟铭，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倾诉者，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有关曾经的情谊，有关未来的憧憬。
有关族群的使命，有关个人的心愿。
她不敢奢求能得到江苟铭的原谅，也没有与其相见的勇气。
我救你一命，你帮我一忙，自此两清。
如此便好……
“懦夫。”
洛梓幽原地站了半晌，冷冷吐出两个音节，转身离去。
直至洛梓幽气息消失。
狐夭夭怔怔抬起头来，望向她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懦夫吗……”
或许是的。
她曾下定决心绝不重蹈母亲的覆辙，可在听其与那么多红颜知己的故事后，却是退缩了。
她狐夭夭就是懦夫。
不是舍身取义，为了大我舍弃小我。
而是潜意识认为毫无胜算，借着大我的名义，心安理得的放弃了这段缘分。
奈何这一切都被才认识几日之人给看穿了……
可笑。
事到如今，她还有何资格懊悔呢？
洛梓幽与江苟铭汇合后，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停，带我去秘境入口看看。”
江苟铭听到一半，眉头微蹙，来不及去探望情绪明显不对劲的狐夭夭，赶忙随洛梓幽一同来到了秘境入口。
“这些，便是这几日进来的妖族？”
江苟铭仔细检查这些焦黑的尸首，有些本来早已被洛梓幽埋在大坑里了，却被他全部翻找了出来。
“都在这儿了，不过我也不曾细数。”
洛梓幽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俩不曾出手吧？”
“嗯，怎么了？有何不妥么？”
“唔，我再看看。”
江苟铭没有正面回答，自顾自在那检查尸首，最终，脚步停在了一个腐烂和破损痕迹明显的蛟龙身旁：“它是几阶？”
“四阶。”洛梓幽毫不犹豫道。
“你确定？”
“确定，收集妖丹时，我发现它体内妖丹被惊邪的裁决之力击碎了，唯有五阶以下方才如此。而它若是三阶，以惊邪的力量，尸骨应当灰飞烟灭。”
江苟铭神色凝重：“看来，咱们暂时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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