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谈

诺华郡主刚走，沈瑜便回府，跟掐准了点似的。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就连呼吸也尽量放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将军不悦，引来祸事。
        穆思云面容平静，稳稳地坐在一旁。
        徐满娘走到沈瑜跟前，柔声道:“将军，都是我不好，昨晚疏忽大意，才酿成大祸。”
        酝酿着情绪，大滴的眼泪顺着眼眶滑下。
        “起来吧。”
        沈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头看向穆思云，眼神中似乎是再询问。
        “你处理的很好。”
        穆思云微微颔首，视线扫过沈瑜，说道:“闹出人命，惹上官司，况且涉及诺华郡主事关重大，妾身惶恐。”
        “你是当家主母，后宅的事，一切都听你的。”沈瑜视线扫过穆思云。
        穆思云微微低头，避开与他的对视。
        “孙管家，就由你辅助夫人治家，以后夫人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违抗，直接发配卖了。”
        “今日事闭，谁若敢说一个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遍厅堂，传遍每个人的耳朵。
        周遭的下人全都暗暗瞥向穆思云，开始从新审视这位夫人。
        角落一边的徐满娘脸上依然带笑，规矩的站在该站的地方，却没有再上前去。
        将军府是沈瑜的，因此他说的话，自然是说一不二，人人必须遵守的法则。
        之前曾背地里看不起穆思云的下人，开始变了一副嘴脸，就连松雪院的修建也加快了几分。
        几个年长的，资历丰富的长房嬷嬷，也纷纷将手里把持着的账本呈到她的面前。
        穆思云知道，这是沈瑜的功劳。
        在古代，女人活着需要丈夫的宠爱，因为有丈夫的庇护，才能受到别人的尊敬。
        可那些没有得到关注的女子，平白受着暗戳戳的冷眼，嘲笑甚至羞辱。
        美丽的花，需要的不是阳光，而是男人的滋养。
        就算自己再怎么优秀，不过要被那些臭男人所左右。
        穆思云不想当那样的的女子，也不想过那样的人生。
        此后几天里，各各宅院，各处开支，人员，入册统计，实行轮班制度，挂牌，画册。
        光是这几件事情，就已经让她忙的焦头烂额。
        整个将军府，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其中必须得用巧劲，鲁莽不得。
        每次回到内室，都已经是深夜了，沈瑜总是抱着被子，像一只可怜小狗似的，侧躺在外间的床榻之上。
        长腿随意摆放，卸了铠甲，敛去了锋利的棱角，反倒是有点柔和。
        穆思云照常深夜回来，外间的烛光已经熄灭，来看沈瑜又是早就的一天。
        放轻脚步，悄悄走进房门，放眼望去，外间床榻上空空荡荡，却没有熟悉的人影。
        穆思云累了一天，没精力再费心思想他为什么深夜未归，径直走向内室。
        简单洗漱之后，拆掉腰带上的衣襟，宽衣解带，直接倒向床塌。
        结结实实地掉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
        身后传来莫名的茶香，穆思云一惊，下意识的像要挣扎，腰间的手却收的越紧。
        “将军，怎么还不睡。”
        “等你呀。”
        沈瑜声音哑哑的，像是刚睡醒，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懒懒地伸手勾住她的细腰。
        穆思云身子一僵，转过头，看着面前俊美的侧颜。
        嘴甜心狠。
        心情突然有些复杂，鲁莽少年到功成名就，再到后来的杀人不眨眼，视人命如草芥。
        应该有了一条很长，很苦的路。
        手指轻轻触碰沈瑜的眉眼，心里不知为什么漫上一阵悲伤，仿佛看到了同类，都是在黑暗道路上独自前行的灵魂。
        沈瑜勾起嘴角，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腕:“你这副眼神好像是在可怜我。”
        穆思云摇头:“你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别装成一副了解别人的样子，这次知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沈瑜眼色一沉，纯黑的眸子微闪，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嘴里嘲讽道。
        穆思云知道她不能顿沈瑜一辈子不想受制于人，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整个人倾在他的身上。
        “诺华郡主，徐满娘，甚至包括之前的赵氏，不都是将军给我找的麻烦吗？”
        穆思云不想再憋着，沈瑜这个人心思太深，现在若是抓住时机说一些越矩的话，倒显的自然，毕竟她现在可是无时无刻的接受着沈瑜的监控。
        “嫌麻烦？”
        “嫌烦。”穆思云点点头，直接说道。
        沈瑜被她直截了当的话弄得有些哑口无言摇头:“诺华身后是成王，你可曾想过？很危险。”
        “能比将军还危险吗？况且不正因为诺华郡主身后是成王，昨晚……包括今日这出戏，将军才会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
        经过一段时间之后，穆思云不仅是沈瑜的妻子，她还是当今朝廷宰相的女儿，当今皇上亲封的将军夫人，就凭着这一层关系，沈瑜就奈何不了她。
        与其唯唯诺诺，扭扭捏捏地缩着脖子过日子，不如坦坦荡荡，把一切都摊开说平，来的痛快。
        沈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咫尺之间，两人侧卧于塌上，血脉喷张。
        “此前没发现，我的夫人竟然如此聪明。”不怒反笑，两人贴在一起，仿佛能听到脖子旁的脉搏跳动。
        “既然嫁到了将军府，自然是随了将军，您是我的夫君，日后生死与共，同甘共苦。”
        穆思云说的真一般假一般，生死与共这句话确实是真的，她穿到这个世界里来，本来的中心任务就是确保沈瑜活着。
        只有他活着，她才有离开的希望。
        沈瑜嗤笑一声，移开视线，轻声说道:“花言巧语，很晚了，快睡吧。”
        随后便抽出穆思云腰下地手，起身回到外间。
        穆思云却长舒一口气，索性沈瑜没有反感她所说的话。
        拽过身边的被子，空气中还残留着清爽的味道。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交锋之后，沈瑜就一直去徐满娘的院里。
        穆思云倒是落了个清闲，除了白天看看账本，听下人汇报工作之外，晚睡晚起，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此外，雪松院修缮的差不多了，清晨用过早膳之后，梳妆去瞧瞧。
        毕竟是自己住的地方，家具物件都要自己嘱咐一下。
        走出主院，穿过一条阴凉小路，再穿过花园就到了雪松院。
        正当穆思云走到花园走廊的时候，突然听到草丛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为是那只小猫，在草丛里打滚呢，蹑手蹑脚靠近，剥开草丛，却被震惊。
        一个脸上灰扑扑的小男孩，正躲在草丛之中，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
        明亮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穆思云。
        两个人像是都别彼此吓到一般。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穆思云蹲下身子，耐心的问道。
        “……”小孩眼神中透着麻木，小手紧紧抓住衣角。
        难道不会说话？穆思云拿出从前在福利院小孩的态度，伸手拨开带着枝杈的草丛，柔声道:“先出来，好不好？”
        小孩仿佛是听懂了一般，犹豫了半天，像是鼓足勇气似的，缓缓站起身，从草丛里走出来。
        虽然脸上灰扑扑的，可自然能在他的眉眼中看到秀气。
        虽然略带稚气，看得出日后一定是个帅哥。
        穆思云拿出身边的帕子，轻轻替小孩擦掉额头上的泥土。
        “你是去泥里打滚去了吗？”
        小孩不动，乖乖地让穆思云给他擦拭，像个精致的娃娃。
        此时，一个小侍女走过来，看到小孩就行事冲冲的走过来，看着身旁的穆思云，一脸警惕，抱着手臂傲慢地说:“你是谁，那个院里的？”
        “我……就是花园里打杂的。”
        穆思云看着面前也就**岁的小姑娘，耐心说道。
        “看你这个寒酸样子，也不是什么人，我劝你还是别偷懒，最近那个疯子夫人查的可是很严的。”小侍女打量着穆思云，不屑地说道。
        “你见过夫人？”
        “夫人我倒没见过，早就挺嬷嬷们说过，那个夫人又丑又笨，就连自己的院子也给烧了。”小侍女诚实的点点头，眼睛里带着光亮，神情中多少沾着点童言无忌。
        “那小妹妹你是那个院的？”
        “我是——”小侍女刚要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
        这才才反应过来，已经耽搁了好一会，拽过小孩的手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跑。。
        小孩的腿又小又短，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踉跄向上。
        只是小脑袋还不停的回头看着穆思云，水汪汪的大眼睛却看不到任何情感，有点冷冰冰。
        穆思云看着小孩离去的背影，心里却突然对上了沈瑜的脸。
        眉眼间的冷漠疏离，怎么越看越像，难道沈瑜还有个儿子？
        穆思云收回情绪，当初读完小说的时候，书里说过沈瑜这个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众叛亲离，没听说过有什么儿子。
        算了，管他呢，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努力搞事业，房子票子，两手抓。
        成为财务自由，人格自由的新时代穿书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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