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女

东神洲南方，一片青山绵延数千里，数百秀峰终年隐在云雾中。
青山外散落着一些普通村镇，其中一座小镇位于西南丘陵地带，因山里常飘来灵兽的羽毛，故名为赐羽。
赐羽镇景致颇佳，适逢夏末时节，和风拂面，杨花轻舞，雾气似有若无，每日午时必有灵鸟响起，神羽掉落，随风而舞，仿佛仙境。
镇上居民行走其间，早已习以为常，酒楼上的游客们则是赞叹不已。
坐在窗边的一个英俊青年，却只想哭。
“凡人想要是不变，农家喜风调雨顺，商家想日进斗金，读书人想要安静富足的生活。可世间的本质就是变化，日月轮转，四时交替，哪怕咱们这些修行者也不能穷通其理。”
他抬头望向桌对面的一名少女，少女正看着在烤壁上的羊腿与如隐若现的油汁，咽了口唾沫。
那名少女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过肩发，眉眼如画，稚气犹存。如果她笑起来的话，应该会暖人心弦。
但她侧身微座，盯着羊腿，眼帘微垂，细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就像是一幅画像，并非真人。
房间还是那样安静，窗外行人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英俊青年说道：“好吧，我承认自己是走过界，但只是想瞻仰下道羽宗的仙貌。就因为这样，你就要收拾我？不至于吧。这位师妹，能不能麻烦你松开这东西，就算不放我走，但让我先吃两筷子，烤架上的羊腿再不切，肉可就焦了。”
羊腿的油汁滴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香味四溢。
英俊青年吃不到这些，因为一条淡银色的光圈细链紧紧地捆住了他的身体，他无法动弹，更没办法拿筷子。
少女静静坐在桌边，没有说话。
英俊青年忽然说道：“这就是你的法器？现在你就这样坐在我的面前，难道不怕我暴起反击？你真以为这根雷索就能制住我？”
少女还是没有理他。
英俊青年惊慌起来，说道：“道羽乃是道门大宗、正道领袖，难道门下弟子能是无故杀人之徒？”
少女终于睁开眼，眼睛明亮而清澈，似水中冰晶。淡然道：
“你不是人，自然可杀。”
看着这样的眼睛，英俊青年觉得很惊艳，还没等他开口，紧接着觉得眉心有些凉，就像一滴冰水滴落在了那里。
一枚冰针似的小剑静静地悬停在他眼前的空中。
他的眉间出现一道血痕，伤口很小，若不是血色蔓延，很不易发现。
一道鲜血像极细的奔流从他的眉心涌出，落在羊腿上。
修道者的血也是热的，与火炉里的火比起来却是冷的，血入火中，羊油发出滋滋的响声小了许些。
他眼里的生机也渐渐冷却，却漏出了不解的情绪。
这冰针似的小剑是如何出现的？
道羽宗主修金丹符箓，怎么出了个杀气如此重的剑修？
少女双眉轻挑，眼角也随之而起，仿佛细细的柳叶，自有一种锋利的意味。
回头看到羊腿上的血痕，她的眉便落了下来，有些烦躁。
冰针似的小剑，消散于空中。
她手指微动，捆住李南的那根细链化作一道流光落在食指间，成了一枚戒指。
“我还未成外门弟子，自然不会有法器。”
她起身对已经死去的英俊青年说道。
英俊青年的尸体瘫倒在地上，身形竟幻化成一道青面兽影。
少女左手一挥，尸体自燃起来，白色火光竟不伤木板分毫。
半盏茶的功法，兽尸便化为一颗珠子和几缕飞灰。
捡起珠子，少女暗道练气层七层的兽晶，运气不错。
她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回头又望了望那根羊腿。
又咽了下口水，跺了跺脚，最终扭头离去。
酒楼里响起依旧热闹非凡，游客们依旧沉浸于美景之中。
酒楼门前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神情淡漠，容颜清瘦，眼神幽冷，自有一派仙风。
待到少女出来后，言道：
“兽族妖人来我道羽宗地盘招摇，死有余辜。”
兽域，已经跟人族敌对已有数十万年时间，深仇难解，但自千年前在天渊人族击败兽尊摩羯的大军，双方之间已经有多年未曾大战，甚至私下还会来往。
就算是乾元王朝都城这样的地方，现在捉着兽域妖人，送入镇魔寺以换修炼资源。
镇魔寺则寻找机会与兽域交换人员或是索要财物。
微风轻拂，街上薄雾尽散，少女上前恭敬行礼道“谢过孟师。”
那位叫孟师的修行者，出自道羽宗第五峰，如今已经是筑基圆满境界，因冲击金丹境未果，不得不暂时停下前进的脚步，如今任外院门师，负责新入外门弟子的培养。
被称作孟师的中年人神情肃然说道：
“外门弟子的门令任务，你已完其二。仅剩横断山脉斩杀树妖一事。此乃你入门的生死关考验，我不便再随。”
少女恭身道“拜谢孟师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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