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晴女的命运

一无所有的少年帆高来到东京，离家出走、饥肠辘辘，但是大都市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冰冷残酷，没有学生证、年龄不够、能力不足，数不清的困境将他逐渐逼入绝境，就在这时——打工的阳菜好心的送了他一份汉堡。
这就是，他们的相遇。
那恰好是一个月前左右，夏天开始的日子。
来到东京之后，一直在下雨。
离开了家，离开了安宁平静的岛屿，才知道外面的狂风暴雨是何等的可怕，活着的压力让人呼吸痛苦。
灯红酒绿的广告牌，繁华的都市，这里面——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初中的时候，他在岛上骑着自行车，追逐着一道从天而降的光，就在他马上要进入光里的时候，前方没有路了。
他只能停留在原地，望着光消失在海的另一头，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决定离开岛屿，要进入那道光里。
“呐，现在开始要放晴哦。”天野阳菜笑着说道。
水汽飘扬，浓重的乌云荡开，灿烂的阳光洒下，帆高惊讶不已的说道：“晴女？”
天野阳菜明媚一笑。
阳菜就是他生命里的光。
“我叫阳菜，你呢？”
“帆高。”
“几岁？”
“16。”
“嗯......比我小啊，我下个月就18了。”
晴女的工作，是出于阳菜的需求，帆高提出来的。
阳菜似乎和弟弟凪两个人生活在一块，所以很需要钱，今年又一直在下雨，肯定会有对晴天的需求。
「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
「想在晴天的草地上结婚！」
「想让烟火大会那天放晴！」
一件件委托接踵而至，甚至连渡边纯都注意到了他们，网上也开始出现流言，阳菜是百分之百的晴女，为了不太过引人注目，他们决定暂停一段时间的工作。
夜晚，警察造访了阳菜的家。
“你有在附近见过这个少年吗？他是离家出走，父母已经报警了。”
“没有......”
“还有你是和小学生的弟弟两个人生活吧？儿童在没有监护者的情况下生活......”
这段生活太过幸福，以至于让帆高忘记了，世界既不温柔也不宽容。
魔法和愿望都是有代价的。
绝对......
警察走后，帆高从洗手间出来，天野阳菜坐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明天，他们会和儿童咨询处的人再来一次。”
“怎么办！我们会拆散的！”
帆高沉默了片刻，突然握住了阳菜的手：“一起逃走吧！”
这就是渡边纯开始所看见的一幕，三个未成年人在这种天气里外出，当然会引来警察的盘问。
阳菜为了帆高不被警察抓走，许愿让闪电劈中了卡车。
渡边纯的眷属眼魔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找遍了旅馆才终于找到空房，放松下来，一晚上都开心的玩耍着。
“阳菜姐，祝你18岁的生日快乐。”帆高取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枚戒指，小小的翅膀上点缀着宝石。
阳菜开心的抬起头，笑着说道：“谢谢你！”
帆高一脸笑容。
“......帆高，你希望这场雨停下来吗？”
“诶？”帆高想了一下，随意的说道，“嗯。”
阳菜的笑容消失了，她仰面躺在床上，用手肘挡住眼睛。
“听说我是活祭品。”
“诶？”
“...夏美姐告诉我的，晴女成为活祭品消失的时候，失控的天气就会恢复正常。”
“怎么可能，那种胡扯的事情......”
阳菜缓缓解开自己身上的浴袍，就这么将身体展现出来。
“等......”话语像是哽噎在喉咙中的鱼刺一样，吐出不来，他看着那灯光映照下的身体，宛如水中的泡影一样透明。
阳菜悲伤一笑道：“你在看哪里啊？”
“哪里都没——”帆高情绪崩溃了，泪流满面的呜咽道：“......我在看阳菜你。”
渡边纯家，今天他躺在床上，罕见的没有玩游戏，其实关东地区由于今夜的特大暴雨，很多地方都断电了，网络连不上。
他可以想象的到，泉此方在家中抓耳挠腮，全身上下产生戒断反应一样的痛苦姿态了。
“晴女的命运吗？”
第二天，阳菜消失了。
渡边纯拉开窗帘，外面是久违的晴天，今天的气温接近35度，是夏天。
而警察找上宾馆，把帆高和凪带走了。
咔嗒。
渡边纯带上门，在水漫过鞋子的街道上散步，路过的人群熙熙攘攘，大家都对这久违的晴天感到开心，SNS上，也有很多人说自己昨夜梦到了晴女消失在天空。
‘晴女的命运就是作为活祭品，让失控的天气恢复正常。’
他思绪有些恍惚，这样就好了吗？
大家都看起来很开心。
兜里的手机响了，渡边纯拿起来放到耳边接听。
“喂？”
“小纯！你看外面了吗？放晴了哦！”
“嗯，看到了。”
“太好了，周六的露营这下就没问题了！”
“那个，抚子.....”
“呼诶？”
“不，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渡边纯挂断电话，他不想成为一个心安理得牺牲他人的人，这无关大义，纯粹就是错误的！
警察局内，被带到审讯室的帆高鼓起勇气说道：“那个，刑警先生，我有一件事求您。”、
“什么事？”
“请让我去找阳菜姐，这次轮到我去救她了，我保证一定会回到这里......”
刑警不耐烦的推开审讯室的铁门，示意他进去：“好好，有什么话到里面说吧。”
帆高表情一僵，他看着那狭窄、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一张床和一盏台灯的房间，醒悟到走进这里，他就再也无法见到阳菜了。
‘必须逃走！’
“逃跑吧，帆高！”
帆高牙齿一咬，猛地转身向外跑去，根本没有重视这个小鬼的刑警勃然大怒，吼道：“抓住他！”
盆栽后的阴影活动了起来，触手们推翻纸箱和盆栽阻挡警察的去路。
......
屋顶，渡边纯面无表情的向下方俯瞰，帆高奔跑的身影穿过马路，急刹车的车辆发出刺耳的鸣笛，渡边纯时不时就让触手们拉住车底，帆高得以有惊无险的跑过马路。
他看着帆高跳上一辆摩托车，向着佐佐木的废弃大楼而去。
那里有着鸟居。
那里有阳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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