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切皆有因

没有埋在尼卡杯中酸土的腐烂鱼块，也没有被怀孕鹰头羽人养出来的毒蛤蟆干粉末，向尼克勒斯这位品味独特的古神祈祷，就需要更多的悼词和意义不明的肢体动作。
事实证明，某些神明信徒稀少是有原因的！
为了完成仪式，穆宁把自己扭得像麻花一样。
一般人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掰断几根骨头根本实现不了。
“你……你在做什么？”
“特殊的祷告仪式。”
穆宁的奇怪行为招来了席亚娜看疯子的眼神，泥沼古神尼克勒斯拥有不定型的样貌和摧毁农田的恶劣爱好。在大部分母神信徒的眼中，尼克勒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邪神，即便是作为精灵母树信徒的席亚娜，也很难接受借用邪神力量这件事，所以穆宁也不多做解释。
随着穆宁结束了祈祷仪式，来自泥沼古神的力量完美的附着到柴刀上，并且恒定下来。
穆宁看了看铁条溶解的速度，明白自己的动作要快。
在眼前的伐木场之中，善于凌空扑杀的先锋鼠人，也就是玩家口中的小鬼有很多。
这是路西莫斯镇最大的一个副本任务，现实中的伐木场，和穆宁在预言游戏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一致，很显然，在黑潮刚刚来临的时刻，世界仍旧在按照预言的方向不断前进，木柴垛的位置和数量都与游戏中的完全一致。
所以……
在接近斜倚着两把瘸腿椅子的柴垛时，穆宁瞬间暴起，抬手就往地上散落的木屑与枯叶堆砍下！
几乎是同时，枯叶堆之中窜出黝黑的阴影，如离弦的箭一般，迎着穆宁的刀口就撞过来！
嗤！
鲜血飞溅！
明明看起来不算锋利的刀口却轻易的斩断骨肉，翻搅出的肌肉纤维和飞溅的嫣红鲜血被刀刃上蠕动的黄褐色脓包溶解。
腐蚀一切的利刃，此刻狰狞尽显！
淡淡的青草气味在空气中弥散，这些随黑潮而来的鼠人味道并不难闻，作为食草为主的动物，在黑暗年代的末期，经常有暗夜猎人捕杀这些生殖能力惊人的家伙，制成临时的口粮。
穆宁眼神一凝，手中的碎石子同时甩出，朝着斜对方向的柴垛边上甩去。
叮叮的声音让由远而近的脚步滞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无法看清彼此的穆宁与怪物，几乎同时停止行动。
最先动起来的穆宁大拇指扣住刀柄，他的动作如同千锤百炼一般熟稔。下一刻，长刀横在身前，幽暗的黄光在刀身闪耀，原本那被称呼为柴刀的钝铁条，在被异域力量腐蚀后变得愈发可怖起来。
刃口处布满黄褐脓疱，有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在心中默念四个数字后。
紧贴着柴垛的穆宁猛地从柴垛的拐角处伸出柴刀，如绊马索般拦在两堆柴垛的中央。
只听噗嗤一声，从缝隙中飞窜出去的阴影，在半空中裂成两半。
猩红血雨落下，连惨叫都没来的急逸散，穆宁再次举刀护住头顶。
匹练的银光在穆宁的身侧闪耀。
在头顶正上方的柴垛高处，两道阴影如期而至！
“干得漂亮！席亚娜！”一左一右跃下的鼠人被席亚娜与穆宁同时劈开，电光火石之间，穆宁和席亚娜的行为几乎完全出自于身体本能，在这一刻，两人完美的防住来自视界死角的进攻。
毫发未伤。
“还剩两个，走！”
穆宁拽住席亚娜，拖着她就往护林小屋跑去，在那被风雨吹打破败的阴森小屋门口，被挖去心脏的尸体，随意的丢弃在满是青色苔藓的石阶上，几根被劈砍到一半的柴火散落地上。
“到开阔地！”
喜欢偷袭的老鼠们，可怖擅长正面搏杀！
伐木小屋前方的空旷地带里，穆宁矮伏着身体，摆出拔刀的起手姿势，面对鼠人这样以速度见长的怪物，穆宁摆出过去作为剑客习得的技能姿态，人与怪物的生与死，在数秒钟内便会见分晓。
屏息。
穆宁看着从柴垛中跳出的小鬼。
席亚娜的动作与他几乎完全同步。
穆宁这时注意到同样摆出刺剑起手式的席亚娜，她所佩戴的银剑明显更适合刺击。
席亚娜的修长的四肢和魔法的加持，使得她身手极为敏捷，迅捷的刺剑擅长造成贯穿身体的致命伤，那强大的穿刺力，就连颅骨都能轻易洞穿。
席亚娜的这幅样子，才像穆宁记忆中的那个荆花黑骑士。
进入战斗状态的席亚娜明显散去之前的踌躇，鲜血的腥味对于心神动摇的席亚娜来说，是最好的兴奋剂。
在这生死之间的忘我战斗中，她的眼里渐渐的，只余下剑与尸体。
死亡的气息拂过面庞，让她心神再次空荡。
毕竟，她是天生的战士，是这个足以扭转这个世界的锚点。
战斗，只会令她愈发强大。
也会让她舍弃迷茫
“看来你也进入状态了。”
穆宁耸耸肩，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微微的潮红浮现在运动过后的席亚娜脸上，一扫之前苍白无生气的颓废。
鲜血的气味，剥夺生命的强权，带来强烈的亢奋。
穆宁侧目的瞧着她。
能够在未来闯出偌大名头的黑骑士，她是真正勇敢的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这是根植在她骨髓中的特质，但仅仅有天赋是不够的，要成为一位千锤百炼的战士，更需要能够沉浸与生死搏杀之中的心态，如果不是兼而有之，她也不会这个时代里立足发光，也不会在未来成为斩杀无数邪物的强者。
“两只吗？”
席亚娜低声的咕哝一声，目光微凝。
贯穿血肉的触感，难以言喻的亢奋在心底滋生蔓延，这种特殊的快感让席亚娜的意识空前集中，她直视着蓄力即将飞扑的怪物，刺剑运动的轨迹在脑中迅速预演。
下一刻。
刺击与斩击的点与弧光闪耀！
木屑在空气飞扬，在席亚娜抬手刺击的一瞬，穆宁手中横斩的刀光便打破了寂静，呼啸的破空声伴随着骨髓割裂的嘎嘣声一同在耳边炸响，粘腻的血雨在布满垃圾和杂草的泥土地上拉成一线，嗜血的魔刀贪婪的舔舐着触之即去的肉沫。
猎物与猎手在一瞬间互换了角色。
断裂的躯骸在血雨中愈发狰狞可怖，席亚娜只看到眼前的刀光连闪，握着荒唐武器的穆宁，就踏步前冲将激射而来的怪物切半。
席亚娜眼神一凝！
糟了！
侧腹插着剑的小鬼在用力的把木矛刺向她！
那浑浊眸子透出的黝黑色憎恨深如湖泊！
被她贯穿侧腹的鼠人并未死亡！他们就像是没有痛觉神经那般，机械的举起肌肉暴起的手臂，它完全没有因为受击的剧痛而失去意识，连惨叫都未曾发出，唯有刺击的动作，丝毫不停！
它举起被削尖的木棍，对准了席亚娜的眼睛！
尖锐的棍尖急速刺来，几欲贯穿脑壳！
他们比起活物更像是血液早已无法流动的不死邪物，穆宁说的话语在席亚娜的脑中飞速的响起，只有切断脊髓才能杀死他们！很遗憾，她的剑几乎是习惯性的错开脊髓这个有着坚硬骨骼的部位，她的气力和剑技也不支持她刺穿骨髓！
那粗陋的木质武器在她的眼中不断放大！
就在席亚娜怀中的项链即将闪耀之时，无形的暗色幽灵在虚空中凝聚！
下一刻，木棍紧贴席亚娜的耳侧刺去！
远处，拄着柴刀的穆宁感觉大脑出现灼烧般的疼痛，不以言语而是精神力操纵暗灵，对于这具躯壳来说过于勉强！
而在席亚娜的身前，本来闪耀着光泽的项链重新暗淡。
“瓦提！”
鼠人发出刺耳的嘶鸣！
此刻正是新力未生时，它愤怒的嘶鸣，试图收回刺偏的木棍，但马上它的喉咙就只能发出漏风的呜咽。
脊索斩断！身头两分！
席亚娜挥剑，如同甩开破布那般把串在长剑上的尸体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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