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坠兔收光，暮色四沉之际小眉正在房间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愿意做打扫的事，因此很烦闷，但段殷那厮惹她生气，她不愿意把为自己打扫的殊荣给他，其实也就是不愿意搭理他。
        收拾的途中她翻腾着一堆绮罗细软，这都是宋和碧送来的一堆东西中极少入她眼的，其余的都让人存着了，存在哪里她压根不在意，而这期间她一件件的翻着忽然想起以前流光真人给她讲过的话本。
        里面的胖老爷家里有很多大箱子，一打开都是金银财宝，老爷还有一房心爱的小妾，小妾娇柔貌美妩媚动人，爱老爷和他的钱，为了和正妻争宠使劲手段，老爷随手送她一张手帕她都细心保存，等到见了老爷便寻着话题表真心。
        娇娇媚媚地说些“老爷，您的手帕妾身细心留着呢。”
        “妾身每晚都搂着它睡觉，生怕丢了。”之类的话。
        没由来的，那张娇羞的脸就慢慢变得棱角分明，飞眉长睫下眸色的眸子波光流转，线条优美的唇勾画出甜蜜的弧度，赫然是段殷的模样。
        如此其妙的幻想，小眉尚未反应过来，便嘿嘿笑着跟好色胖老爷说出一样的台词：“算你识趣。”
        一声自言自语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小眉说完后就清醒了，很不满地沉下脸去。
        她放弃打扫，走到门旁打算叫小方去给自己看看那个混账睡了没，而门一开，恰和躲闪不及的小方大眼瞪小眼。
        小方揣着手佝着身子乍一见门打开也惊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嘿嘿僵笑：“……小主子，你还没睡呢？”
        小眉见他偷偷摸摸，姿态跟着走兽一样，一看就是有话要说，便没好气地横眉质问他：“你干嘛？”
        小方正犹豫要不要说，但一看瞒不住了，便都交代了。
        原是几个年少的魔修弟子听说仙魔两修达成共识，日后可以友好相处便急急忙忙跑去玩，结果和几个仇视魔修的仙修弟子起了争执，一仙修一怒之下杀了一个魔修少年，两方人打了个你死我活，魔修本性凶残有仇必报，所以两方人都折了数个。
        小眉听到这个消息一时说不清什么心情，她同情死去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身份同情哪方的人。
        小方见她神情有些寂寥，嘴唇翕动似有话要说，末了她道：“你从哪听来的？”
        小方：“我出去玩，听说的。”
        他知道自己的消息对她来说会比较尴尬，所以才在门口犹犹豫豫，却不想被抓个正着，此刻便挠着头找补道：“您是那边长大的，会同情他们是正常的，这是您也别怨咱们这里的人，他们本也不是坏意，谁也没想到就这样了。”
        小眉默默点了点头，她身为魔君的妹妹被仙修抚养长大，现在又回了这里，自己是什么身份也说不清，如今也这些恩怨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忽然间她想起什么，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哑巴知不知道？”
        小方呃了声：“应该不知道吧，我没跟他说。”
        小眉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揪了揪衣角，又瞥了一眼小方，道：“你去把他给我叫来。”
        小方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去了，很快又回来了，气喘吁吁道：“哑巴房里没人，不知道去哪了。”
        小眉心里沉了一下。
        他大晚上能去哪？这里又没有他的朋友。
        而且他居然不告而别，明明跟自己说的是去哪都要告诉他，他自己却不照做。
        再结合他把自己手带弄丢的事，小眉越想越气，愤愤地哼了一声，“你滚吧，我要睡觉了。”
        小方：“？”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挨骂？
        说是睡觉，其实她不想睡，而是打算在蹲段殷，等他回来就骂他一顿，但在房里摸了会儿猫后忽然觉得有点困了，于是更生气了，她都困了段殷居然还没回来！
        小白正被摸地很舒坦，把身子拉伸地长长地期待继续，但主人忽然就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气呼呼地走了。
        小白：“喵？”
        躺上床之前，小眉特地打开了窗户，等着第一时间发现段殷，但事与愿违，她居然一秒就睡了。
        直到夜黑风高，月上正空，微弱地响动把她吵醒，她迷迷糊糊向外看了一眼，忽然发现有一处亮着灯。
        她走到窗前向外查看，发现居然是段殷的房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回来了还亮着灯，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知道偷偷干什么坏事，也不告诉自己。
        于是她当即穿上衣裳决定去查看，但又不想让他发现，于是选择在远处遥遥望去，若是发现他没干好营生就抓他正着。
        在夜间点着烛，房内的人影便格外清晰，那修长的黑影正拿者一滚圆的东西，一手还在上面比划着，脸凑得极近，仿佛正专注地揽境自窥。
        小眉一愣，心中倍感怀疑，莫非他正在自恋？平常没看出他是爱慕自己容貌的人啊？
        于是她怀疑地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他当真一直拿着那个圆圆的东西没放下。
        小眉当即备受震撼。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好了以后却没出门，而是一直坐在梳妆台上对着胭脂水粉思索，要不要送给段殷一盒，因为他好像也很重视容貌的样子……
        嗯？等等。
        她干嘛要送他胭脂？他都没送她什么礼物。
        可恶！
        今日的早膳是小方端来的。
        小眉看到人的第一眼就竖起眉毛：“他人呢？”
        小方愣了一下，瑟瑟地一秒把唯一的同僚出卖了：“在……在房里？”
        小眉：“……”
        午间的时候段殷才姗姗来迟，他在房门前敲了敲门，却没等到回声，于是自己打开了门。
        小眉抱着猫用后背和屁股对着他，压根不搭理他。
        段殷没觉得奇怪，反而异常开心，他把午膳放在桌子上，大步走到她身边，语气轻快道：“小眉，我昨夜出去了。”
        小眉没回头，但耳朵动了动。
        他笑起来，像是得到了好东西，也不在意她搭不搭理自己，从她身后揽着她快乐地蹭她梳好的头和鬓发下的耳朵，“你看！”
        小眉被他勒的紧紧的，正皱眉想挣脱出来，却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枣红色的长带子，上面绣着花样，不过很是粗糙，图案扭曲歪八，乍一看是丑，细看丑得吓人。她第一次见这么丑的刺绣，被吸引了注意，眯着眼睛细细观察其中一个图案，迟疑道：“这是贝壳？”
        段殷好看的眼睛一睁：“怎么会呢？这是蝴蝶。”
        小眉一惊，心想这是哪位人才绣得蝴蝶？
        段殷把带子展平，用冷玉色的手指点在蝴蝶旁的一处花纹上，语气带着期盼，像清甜凌冽的水：“你看这个。”
        小眉眯着眼睛凑过去，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她看了段殷几眼，目光又回到花纹上，末了肯定道：“这……是祥云。”
        段殷一噎，“这是花嘛。”
        小眉不可置信。
        段殷来之前观察自己一夜加一上午的作品，觉得自己很有刺绣的天赋，简直栩栩如生，却不想对方压根看不出这是什么，他倍感郁闷，不禁怀疑自我地沉默了一瞬。
        小眉默默回头，狐疑道：“这……是谁做的？”
        段殷低头看她，见她眼睛圆润脸颊粉红，一副红腮绿眉娇嫩可人的样子，分明就跟自己想绣的蝴蝶一样可爱，但再看看自己实际绣的东西……
        沉默半晌后，他最终说服自己第一次没什么，于是又开心起来，“这是我绣的手带，送给你，你先带着”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还是难以置信，小眉把手带接过来的时候甚至还看到了他手指尖细小的红点，像是针刺的伤痕，“你绣的？”
        段殷怕她嫌弃，不要脸地主动抓过她的手，给她戴上，怕她不要便哄着她：“我第一次做这个，等过几日我技艺纯熟了再给你绣个小猫的。”
        “就跟它一样，”他重复着，“这个你别扔，先带在身上，我会好好学的。”
        小白回头看他们一眼：“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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