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似乎在某个奇怪的泳池里苏醒，眼前的甬道贴满灰白的瓷砖，脚下是淡绿色的水池，微凉的水没过膝盖，阳光从外面的世界照射进来，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样。
无尽的长廊，连着脚下的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我感觉身体很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
突然，我似乎踢到了什么，慢慢向看去，只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扫着自己的膝盖，一穿着白衬衣的青年正泡在水中浮浮沉沉。
红色的鲜血从他躯干下渗出，染红了大片的鲜血。
我吓得立即往后躲去，一不小心跌坐在水底，那股温热让我觉得头皮发麻。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具身体似乎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突然，那具身体抽搐了一下，我的灵魂在那一瞬间也似乎跟着颤抖了一下。
那道人形慢慢近乎用一种扭曲的动作挣扎着爬了起来，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胸口上漆黑的血红的洞。
他伸出手向我抓来。
“一起……玩……七天……”他的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脚像是铁块一般沉重，我拼命地朝着未知的方向跑去，但眼前却由一堵墙挡住了出路，只剩下一道半人高的扇形通道。
那里面漆黑一片，水流也似乎变得湍急。
我身子一顿，隐约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我往下一看，只见红色如同发丝一般的东西缠绕着我的脚，而且越来越多。
我还做不出反应，那东西一拽，拉着我掉进了眼前的黑暗之中。
那不知名的东西拽着我往下掉去，我身体也失去平衡，被水冲得东倒西歪，最后掉入了一片温热之中，水流直接往我的嘴里灌。
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9月27日，凌晨6点里03分。】
苏文突然惊醒，只觉得床上似乎多了个什么东西睡在自己身边，她的心中一寒。
“你醒了？”那声音很熟悉，透着一股慵懒的味道，苏文这才反应过来是顾夜。
昨晚上她没吃药发病了，还是顾夜安慰自己，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
顾夜摸了摸苏文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她的呼吸也似乎有些急促。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苏文嗯了一声，梦境里的记忆逐渐变得模糊，她只记得几个模糊的碎片，她道：
“我梦到又死人了……”
“好像是一个男孩子，很多水……白瓷砖……还有，什么七天……”
顾夜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紧紧地抱住苏文，轻声道：
“不怕，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苏文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着顾夜的腰。
“等会，能不能陪我去找秦医生拿一点药？”
“嗯。”顾夜果断答应了。
上午八点，顾夜陪苏文吃完饭后，就陪着她去了医务室。
见到苏文不是一个人来的时候，秦楚很惊讶，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是苏文说的那个学姐。
“记住，每天都要坚持吃药，不然戒断反应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应该知道的。”秦楚提醒道。
说着，又看向顾夜，他又道：
“小文就拜托你了，有时候药物的作用，她会忘记吃药。”
“你知道最近都不太平，照顾好她。”秦楚又道。
“好好活着。”秦楚拍了拍她的脑袋。
苏文不明所以地望着秦楚，总觉得他很奇怪，说的话也有些奇怪。
两人跟他挥手作别。
拿到药后，两人无所事事地穿行在学校里，因为出了事已经没有课了，就连学校里走动的人都变得很少了，大家都窝在寝室里。
“早上的时候，你妹妹来找过你。”
“嗯？我怎么不知道？”苏文道。
“你当时睡得很熟，我就没让她打扰你。”顾夜道。
“你们关系很好吗？她特地来找你呢？”
苏文没有说话，犹豫了片刻正开口：
“其实……”
一通电话却打断了两人谈话。
“喂？”
“什么！他人没事吧？”
顾夜的语气有些紧张，同时也引起苏文的注意。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去人民医院。”顾夜的声音有些哽咽，双眼有些发红。
她扶着额头，鼻子有些酸，声音沙哑道：
“我这就学校这边说一声，一定可以的！”
她拿着手机，颤抖的手正和某位辅导员发着消息。
“没事吧……”苏文有些担忧地问道。
顾夜脸色很差，抱了一下苏文，道：
“没事，我去一趟医院，晚上就回来！”
说着，她疾步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苏文的眼前。
苏文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心里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顾夜离开以后，苏文已经没有打算在学校里乱逛了，毕竟凶手还没找到，她还是打算回去。
在途经游泳馆的时候，见到人满为患的的入口，苏文不由得驻足观看着。
一瞬间，苏文耳边全是嗡嗡的刺耳嗡鸣声，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刺痛着。
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股股温柔的水从地面渗透出，很快就淹没了膝盖，一道黑黑的人影从水底慢慢地浮了上来。
那人影挣扎着站了起来，扭动着僵硬的四肢朝着苏文走来。
苏文的脸色变得苍白，大喊着救命。
远处的某人似乎注意到什么，朝着她急速赶来。
然而苏文的瞳孔中却映照着一张无脸人向他扑来，她立即挣扎着往后跑去，但没跑出几步，却因为身子的无力跌倒在地上。
那无脸人朝着他扑了过来，大喊着：
“一起来玩！”
“喂！同学！”高铭大喊着。
可惜苏文直接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苏文已经在医务室了，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她在泳池那边晕倒，是有什么急症吗？”
“抱歉，-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涉及到她的**。”秦楚道。
“需要送到医院吗？”
“不需要，我刚刚给她注射了一点葡萄糖，她能自行恢复。”
“那好吧，泳池那边还有命案，我先走了。”
“……”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文睁开了眼睛，呆滞地看着灰白的天花板。
“嗯？你醒了？”秦楚有些意外。
苏文没有回话，满脑子都是梦境里泳池的画面，这事情是不是太诡异了一些。
“睡会吧，我在这边守着。”秦楚道。
“不了……”苏文挣扎着坐起来，她捂着脑袋，似乎血液正冲击着大脑。
秦楚担忧道：
“你血糖太低了，要不要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苏文踩进鞋子里，坐在床边。
“我没事。”
苏文苦笑着道，似乎用尽生命在对这个世界露出温柔，但也同时阻碍着所有人对她投入的感情，无论是恶意的还是关心的。
秦楚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苏文割腕自杀，送去急救，是他给她缝合的伤口。
在苏文抢救过来的第二天，她坐在床边笑着说自己没事，也是这般模样。
当时苏文的主治医生就是他的同学——古灵渊，所以时不时地会和她有些交集。
古灵渊说她，把自己锁在盔甲里，否定世界给她带来的一切。
秦楚很同情他们这类人，但他又很无奈，他叹息道：
“至少，让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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