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贰柒

“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师说。
        程山松松垮垮地背着书包，两手因为没地方放，只好两手插兜，“大家好，我叫程山。”
        周唯单手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地样子看着程山：看你能憋出什么好话来，小闷子。
        班主任姓单，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在座很多都是她曾经的学生，不过周唯不是。
        单老师讲课幽默风趣，和同学们交流起来也一贯地风趣，看程山就这么一句，震惊地看着他，“这就没有啦？”
        程山点头，“嗯。”
        “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是很活泼的啊，我们班这几个平时都皮得很。”旋即，眼神犀利地投向最后一组的体育生，“张子轩，说你呢！嘴巴叭叭说个没完了是吧！还转过去跟斜桌说，我直接给你俩并排坐好好说话，好不好呀？”
        张子轩嬉皮笑脸地转过身来：“老师，新同学不想自我介绍你就别为难人家啦！说不定人家就是胆子小，你一逼人家，以后都不敢在台上说话了！”
        说完挑衅地看向程山，张子轩是体育生，班级里男生有一半都是体育生，这群人整天厮混在一起。
        学习态度散漫，为人处事嚣张。上到老师，下到同学，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程山初来乍到，长得斯文，也不爱说话的样子，估计是被他们当成软柿子捏了。
        但周唯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她忍不了：“老师是让你闭嘴的，不是让你出来表演的。”
        张子轩不爽地看向周唯：“你谁啊？”
        “张子轩！”班主任及时出来阻止，“我怎么没见过你这么牛气啊？什么语气跟同学说话呢！给我安静！”
        张子轩平时和班主任处得好，经常在老师面前耍耍赖，斗一斗嘴，所以班主任说话他还是会听的。
        “老师……你怎么不看她什么语气跟我说话的……”他声音低了下来。
        周唯冷哼一声，嘀咕道：口区，恶心死了。大男人还跟老师撒娇，几岁啊？
        孙茉莉连忙小声安慰周唯：“别气别气，他之前跟我一个班的时候也这样，看谁好欺负，就要上去欺负两下，也就敢逞一逞口舌之快罢了。”
        被这个插曲打断，班主任也无心再继续刚刚的自我介绍环节，给程山指了指最后一组最后一排的位置，“你先坐那里吧，等下一次月考之后再换座位。”
        程山看了一眼周子轩，很不巧，这位仁兄看来成绩真的不怎么好，正坐在程山前面一个。
        但是程山是因为没有考试，没有成绩，才会沦为最后一个位置的。
        他忽略周子轩嘲弄的目光，神色自若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经过周子轩旁边时，他就像个无赖一样，“幸好不是我坐在垃圾桶旁边，祝你接下来一个月和垃圾桶仁兄相处愉快。”
        “谢谢。”程山冷冷地回答他，顺便毫不留情地把周子轩伸在外面的脚用力踢了回去。
        “抱歉，你的脚有点碍事。”
        对于周子轩这种人最好的回应方式就是尽管简单粗暴。
        “□□妈，你很狂啊！”周子轩忍着疼，咬牙切齿地回头对程山说。
        “周子轩，转过头来。老实点。”老师就担心新同学这个性子会被周子轩这几个体育生欺负了，所以格外关注程山这里。
        周子轩丢下一句狠话就转过头去了。
        “给老子等着。”
        程山无奈叹气，从书包里翻翻找找，找出几支黑笔。太久没上学，他连正经笔袋都没有。
        之前那个笔袋被陆杰杰拿过去了，他对程山崇拜到认为用了程山的文具，自己也能沾到学霸的气息。
        最终程山拿出手机，随便刷起来。周唯因为坐在第一排，而且旁边就是走廊，实在不能一直明目张胆看手机。
        老师在台上讲刚开学的注意事项，又找了几个之前她班级里面的体育生去搬书。
        拿到书之后程山随手翻了翻，都是他学过的。准确来说，家教帮他把高二的内容都讲完了。
        但是因为程山之前学习不为应试，只是简单地学习知识，所以他没有刷过题。
        真正到了考场，考试和他谁输谁赢还是个未知数。
        虽然在一个班，但是周唯一直等到中午才找机会去找程山说话。
        课间十分钟本来就短，老师还喜欢拖堂，特别是主课老师。现在课表安排地很黑心，语数外这三门课都两节课连在一起，所以中间的十分钟老师基本十分自然地连着上了。
        食堂。
        高三备考时间宝贵，所以现在高三会提前下课，提前去食堂吃饭。高二下课之后，去食堂就需要排很久的队伍。
        但因为程山长得高，也没有穿校服，所以周唯很轻易就在队伍里找到了程山。
        她挤到程山旁边，“你怎么会来这？”
        “来读书。”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来读书。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来读书了？”周唯扶额。
        “我是祖国的花朵，读书是身为中学生最主要的任务。”程山冠冕堂皇地说，像小学生回答老师时背诵标准答案。
        “下一位，吃什么？”阿姨在叫程山。
        程山伏下身看着食堂的菜，“西红柿炒鸡蛋，鸡腿，青菜。”他指了指炒青菜。
        “再来一份一样的。”周唯懒得选了，“他付钱。”
        程山付完钱后看向她，周唯拿了两双筷子，程山端着两份饭。
        她说：“这叫合理利用资源，你很有价值的。”
        “我需要跟你郑重声明一下，周唯。”程山用最平静的表情和语调，说着最严肃的话，“我是来读书的，不是来给你当atm机的，私生子的钱不是好赚的。”
        周唯四下张望，一副恨不得马上堵住程山的嘴的样子，用气音跟程山说话，“你现在见得光了？”
        “……别演了周唯，很假。”
        “嘁……下次想让我再配合你，可不能够了！”周唯一甩头，往前走去。
        找了个人少的长桌子，坐了下来。
        吃了没一会儿，“你看这个青菜。”
        “？”程山。
        周唯郁闷，“我早就想说了，到底是什么人，能把青菜炒的这么难吃的，一点油盐都不放，炒出了一股地沟里的味。”
        “还有这个鸡腿，也很难吃。你看它长得，好丑。这只鸡一定想不到自己死了之后也这么惨。”
        “是什么原因让你忍到现在的？”程山托着下巴，慢条斯理地吃完，细嚼慢咽。
        “现实原因，年轻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周唯长叹一口气，继续食不知味地吃难吃的食堂饭菜。
        “不过既然来了学校，就要好好学习知道吗？不要玩心太重，你不会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学会自食其力了。”周唯跟念经一样地在程山耳边念叨。
        “你平时回家有人给你做饭吗？你家离学校远吗？”
        “周唯，我比你大，脑子也比你好使。你饿死我都不会饿死的。”
        “哦～”
        “不过我们现在还真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周唯淡淡地笑着，带着点难过。她看到程山，就会想到外公。
        但是现在只剩他们了。
        “我们没有那么惨，安心吃饭吧。”程山安慰她。
        两人在这短暂的交流之后便安静下来吃饭，直到孙茉莉过来。
        “周唯，我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周唯没想到孙茉莉会突然找她一起吃饭，她以为孙茉莉在六班会有认识的朋友。
        因为目前的六班大部分都是原高一六班的学生。
        “会打扰到你们吗？”孙茉莉抱歉地问，她真的把程山当成周唯的男朋友了。
        “没有，不会。”周唯说，“你坐过来吧。”
        周唯之前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倒是无所谓，“小茉莉这么可爱，没有人一起吃饭吗？”
        孙茉莉摇摇头，“有是有，但是不是很亲密的朋友。相比下来，我看见你们坐在这里的时候，我更想跟你一起吃饭。正好，她也有朋友一起，所以我就过来啦。”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程山吃完就走了。
        孙茉莉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两人，连连向周唯道歉：“抱歉，我，我不是想要打扰到你们的，要不你把他叫回来吧，我不打扰你们。”
        周唯愣了一两秒，旋即笑道：“你想什么呢？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在学校里他只认识我。所以刚刚就一起吃饭了，他吃完就走了不是很正常么。”
        “啊？我以为他是你男朋友。”
        “没有！不是的，只是朋友。”周唯解释道，她和程山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
        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所以是很重要的朋友。
        “啊，我们学校好多女生都私下里讨论他，说他很帅的。你有看到开学新建的帖子么？都好多楼了，全在议论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吗？我中午回去看看。”周唯还蛮好奇，大家会怎么说程山的。
        打开手机却最先看到程山发来的信息。
        “先走了，她看起来是个不错的朋友。”
        周唯看向坐在旁边的孙茉莉，低垂着头认真吃饭，就连吃饭都这么文静，小口小口地，动作幅度很小。动不动就感到抱歉，这么害羞。
        周唯从来都是横冲直撞地，没交过这样的朋友。
        “看来，真的没那么惨。”她回复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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