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确认

陶璋自然是想所有美事都被他占了的，如今大女儿顺利嫁入王府，小女儿那边将刘恒钓得死死的，陶璋已经可以想见自己仕途高升的美好前景。
        他饮着小酒，畅享着美好未来，甚至连自己母亲那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都无视了个彻底。
        而主导了这一切的他的夫人，此时在府门前迎来了小环和王府派人请来的御医一行人。
        “快去通知老夫人，月巧特意派人来看她了。”陶夫人面不改色，也自然会记得如今大女儿陶月璃顶的是小女儿陶月巧的身份。
        这边陶夫人引着御医和小环他们往老夫人的院子去，镇定得仿佛一切正常。
        这副做派唬住了小环，让她心中一松，以为老夫人现在还安好。
        哪知她这颗心松得太早了，待她随众人跟在不紧不慢的陶夫人身后，刚走到半途，那之前被陶夫人派去给老夫人传话的仆人，快步来到众人近前，直接跪倒在地。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刚得知小姐安然嫁入王府的消息，心气一松，就直接去了！”那仆人悲痛得仿佛死了亲娘般，匍匐在地大声嚎哭。
        可这消息却惊得小环险些晕过去，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老夫人一直不放心自家孙女，如今得知孙女顺利出嫁，就放心地走了？
        糊弄鬼呢吧？
        陶府谁不知道老夫人最疼的是大小姐，如今大小姐以二小姐的身份嫁入王府，老夫人如何能放心？说是被气死的，倒还更可信些。
        可外人不知道这些，眼前演的这一遭也不是给小环看的，而是给那御医以及旁边王府跟来的两个人看的。
        那御医果真对此信了大半，但他自有自己的坚持，坚持要亲自看过老夫人再说。
        陶夫人阻拦不成，就顺水推舟，她笃信御医查不出什么不对。
        待御医仔细查验过老夫人的尸身，倒确实没发现其死因有什么问题。
        老夫人体态算得上安详，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身上也没任何伤处，看着确实像是病逝。
        查验过后，御医没有表示什么异议，毫无异样地和王府众人一起离开，不再打扰陶府治丧。
        只是出了陶府大门，御医幽幽开口：“老夫人的尸身冰冷，像是被冰镇过。”
        所以尸身看着像是新死的，但很有可能是早就死了，不过是冰镇延缓了尸身腐变。
        意识到这些的小环，哪里还不明白，老夫人应该初七夜里便身故了，而自家小姐想必是早已意识到了什么，才会那般焦急。
        可老夫人对自家小姐有多重要，小环自是一清二楚。本来那景王府就是龙潭虎穴，现在若小姐得知这个噩耗，会不会想不开？
        小环不敢想下去，回程的脚步都沉重得像是坠了秤砣。
        可哪怕再不想回去王府，路程也总是有限的，另外跟在小环身边的那两个王府的人，也不会允许她在路上磨蹭，所以小环还是很快回到王府见到了陶月璃。
        一见小环回来，陶月璃等不及小环开口就催促道：“祖母还好吗？”
        “这个，……”小环脸色难看，却也做不出隐瞒的事，这事儿也瞒不了，但她也不知如何开口。
        小环这一支支吾吾，陶月璃才注意到小环难看的脸色。
        果然，不应该抱有奢望的。
        陶月璃心中叹息，哪怕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失望，甚至绝望呢？
        也许是因为她想不明白吧。
        她一直以为祖母和母亲相处和谐，从未想过，母亲可能对祖母早就积怨已深。
        她一直以为父母和妹妹都很爱她，可如今的事实告诉她，也许只有她把他们当家人。
        陶月璃一时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下，只觉得这明明已是暖春的天却无故冷得厉害，心脏也不知为什么开始钝钝地疼。
        见陶月璃脸色苍白、站不稳的样子，吓得小环连忙上前搀扶：“小姐，您要冷静，老夫人她，她走得很安详。”
        这可能也算得上唯一的安慰了吧，小环想着这个消息总归是能让自家小姐少些痛苦的，再没有人比从小和小姐一起长大的她，更知道老夫人对自家小姐有多重要了。
        陶月璃虽然感觉天都塌了，但还是记挂着祖母逝世的详情的，因此听进了小环的话，接着追问道：“可知道祖母是怎么去的吗？御医可有发现什么不对？”
        “御医说确实是病逝，只是发现老夫人的尸身可能被冰镇过。”小环丝毫没有隐瞒，只是说完这些觉得夫人和老爷着实罔顾人伦。
        老夫人都去了，还不让老夫人入土为安，却冰镇了尸身秘不发丧，为的却是将女儿嫁入王府。
        这置老夫人于何故？又置这个出嫁的女儿陶月璃于何故？
        陶月璃自然也清楚这些，也正是因为这些，此刻心中对父母的最后一丝温情消失殆尽。
        他们明知道她有多不愿意嫁入王府的，明知道祖母对她有多重要的，却让祖母陪了性命，甚至连死后都不安生。
        泪终究还是忍不住地落下，怔怔地望着虚空，也不知如何才能使心中的痛苦有个出口。
        “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下。”陶月璃朝小环道，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小环一脸忧心，却也知道自己留下也没什么办法能使自家小姐更好受些，若换做是她，也接受不了如今这些事。
        因此她无奈扶陶月璃在床边坐下，不放心地交待了句：“那我就在门外，小姐你随时叫我。”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留在房内的陶月璃安静地哭了不知多久，也不知自己内心想了多少事，只是在小环第三次来问什么时候用饭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枯坐了一整夜，甚至此时都天亮许久、快近午时了。
        此时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她总不会让祖母白死的。
        陶月璃深吸一口气，拿帕子擦了擦脸，才叫了小环：“先洗漱吧。”
        小环很快送了水进来，陶月璃在小环的服侍下简单洗漱过后又换了身素服。
        然后简单用了点饭，才打起精神来去找景王，问问什么时候方便她回去陶府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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