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开店与手艺

郑克殷之所以能做出如此判断，是因为他们虽然穿着汉式粗布麻衣，甚至也学着汉人盘了头发，但仍然扎起带有羽饰的头带，说官话时也带着些蓝米道士部澳龙人的口音。
头家见郑克殷是来客之中最大的官，更是恭恭敬敬笑脸相迎，完全与汉人头家的感觉无异。
郑克殷点了几壶草药茶和橡子馒头，又让头家留在这里聊上几句。
“你是澳龙人吧？”郑克殷喝着味道诡异的接骨木花茶问道。
就他所知，会拿本土花叶做成草药茶的，肯定是澳龙人的手艺。在真正的茶叶十分昂贵的扶桑，对于犯茶瘾的人来说，喝点草药制成的番茶也勉强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澳龙草药茶有各种药效，不懂行的汉人随便喝的话，比如喝了鼠李茶，只怕当天就会泻到阿母都不认得。
头家“嗬”着点头回答，“我们其实是贝崇社的，之前发现了这个地方，寻思这里是旅人爱走的路，便学着明人头家们那样在这里开个小店。”
郑克殷给予了肯定，“做得不错，不过你们周边的野草太高，又离得不远，不怕灰熊、山狮或者土狼来光顾你们吗？”
店家笑道：“啊，说起这个，其实我们还挺骄傲。
“我们没有清理草丛不仅没有坏处，反而能够比较容易地得到肉食，每天都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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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到了鸬鹚就做鸬鹚，打到了鹈鹕就就做鹈鹕，这样客人想吃肉，我们就卖肉给客人吃，还得了不少铜钱咧！
“可惜今天我们只打到了鹅，还有我们几乎每天都能捞到的鲑鱼，如果大人想吃的话我们也可以宰了给你吃，我们可是专门找明人师傅学过怎么做烧鹅的。”
虽然“烧鹅”这个词的确引起了郑克殷的兴趣——穿越以前他知道中国南方的烧鹅烧鸭相当美味——但这里的烧鹅完全不是一回事，真的只是把鹅架在炉上烧烤而已，使用的调料和味道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
不过要不是现在时间还早，未到饭点，郑克殷倒是也想试试番人厨师的手艺，他向头家表达了可惜。
“喔，那也没关系，现在才巳时（上午9到11点），吃午饭确实早了点。”头家说道，“有时候我们这里没客人，也就我们伙计们自己吃掉。
“有明人老友建议我们说我们不如就地起圈，养鸭养鹅，免得以后我们把周边的鸭鹅都给打光了，不过嘛我们每天也就打一只，多了不打，怎么会吃得光呢？”
这番话令郑克殷等人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相比于他们明人组织起来的神猎营，扶桑生番在打猎当中只是为了觅食，反而不会导致生态平衡被破坏，的确是吃多少打多少。
毕竟就算是被西班牙传教士批评“暴食”的加利福尼亚原住民肚子也就那么大，他们自己也知道一天只能装那么多东西进去。
甚至番人其实都很清楚生态平衡的重要性，在苗蠖神话当中，关于人类死亡的由来都是有解释的——
那便是有人死后，草地鹨通过与古狼神争论，让古狼神认识到人类数量太多不是好事，即使古狼神不喜欢看到自己所爱护的人类死亡，但人类毕竟会繁衍和传宗接代，由此生生不息。草地鹨的一席话语把古狼神给干沉默了，后者便接受了死亡的设定。
[注：“鹨”音同“六”。]
不过随着神猎营狩猎范围扩大以及扶桑人口的自然增长，野生动物越来越少是必然趋势，为了能够稳定获得肉食，饲养专门的几种肉用家畜的确是必要的。
总有一天，番人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稍微歇脚之后，郑克殷一行人便也继续上路，郑克殷还特地邀请头家和小二在中秋节当天去参加橡果收获庆典，得到他们的积极响应。
回到马车上之后，郑安良察觉到了一个新问题——
“阿叔，如果他们去采橡果的话，那他们这个店不就没人看着啦？”
郑克殷忍俊不禁，“你这巧（聪明）囝仔想得还挺多。不过嘛人毕竟还是澳龙人，遵习传统还是比趁点铜钱更重要。”
郑安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从今天他们今天见识到的这家路上小客栈看来，现在的番人，即使是蓝米道士部的熟番，似乎还不是那么适合开店经商，毕竟他们容易给人一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感觉，对竖立信誉不利。
当然在圭谷市集里头卖点小货的个体番匠其实也有不少的，郑克殷的评价是：至少能活。
大概是源于传统手艺，番人在生活物件、器皿、衣物的制作上还算得上是手巧，尤其是女性。而汉人带来的先进的制作技术和更丰富的原料，也引起了番人的很大兴趣，因而才会会有不少城内的番人靠卖手工产品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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