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
自宝十四年爆发“安史之乱”以来，盛极一时的李唐王朝实际上已一脚踏入了衰退没落的不归路。(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随后一百多年，虽有唐宪宗、唐宣宗等明君力图重整河山，但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持续近三百年的皇家王室还是一步步滑向覆灭的深渊。
大唐佑三年，朝廷王权早已名存实亡，神州大地更是四分五裂，各方割据势力为了争夺下展开了无休无止的征讨杀伐：中原地带有朱温与李克用连年用兵，南方则有吴、吴越、楚、蜀及其它一些地方势力相互强取豪夺。下老百姓又一次陷入兵荒马乱水深火热的漩涡郑
※※※※※
时值严冬季节，北风呼啸，雨雪纷飞，苍穹大地间一片严寒肃杀。
“咚——！咚——！”暮晚时分，姑苏城外寒山寺的晚钟如时响起。余音袅袅的钟声似乎带着一种千年不散的愁思，在这寒冷的冬夜里摇曳飘荡，久久不绝。
而在离寒山寺不远的寒剑山庄却是另一番残酷惨烈的景象！
寒剑山庄巍峨恢宏的楼宇，在暮色中看起来一如往日森严高大，犹如远古洪荒的巨兽，但现在，这只巨兽已丧失了所有的威风与凶猛，因为它的身体早已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慕风！慕风！”云啸冲进演武堂，一看见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九弟子李慕风，心头巨震，马上几步抢到一旁呼喊道。但他钟爱的九弟子早已魂销魄散，再也不能出一个字了，唯有尸身胸前衣服上那触目惊心的八个血字“龙征途，鸡犬不留”还在闪着凄厉的光芒，冷冷地反照在他铁青的脸上。
第十一个！这已经是寒剑山庄的第十一个弟子惨遭杀害了！而今，不过是龙帮包围寒剑山庄的第二！
那两个把李慕风尸体抬进来的弟子苏慕水和陶慕山双手犹在颤抖着，而演武厅其他十几个排排而立的弟子也都眼神悲愤、脸色惨白。明亮的火光把大厅映照得恍如白昼，但他们却觉得犹如身处地狱般寒冷黑暗。十一个师兄弟姐妹的尸身整齐地摆在一排上，每具尸身胸前的衣服上都是那八个恐怖的血字：“龙征途，鸡犬不留”！许是因为寒地冻，那十一名弟子的脸色看起来仍然栩栩如生，但事实上他们已经被那八个血字永远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了！
而下一个，下一个又将会是谁躺在上面呢？
众弟子中突然闪出一个苗条的女弟子身影，“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了云啸身后，哭诉道：“师父！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招惹的灾祸！请你老人家立马把弟子绑起来交给龙帮！”
云啸回过身，沉声道：“慕雪快起来！龙帮意欲向我寒剑山庄发难，为师早已瞧出端倪，这和你杀白翼的事没太大关联。”
那女弟子唐慕雪听师父袒护自己，更是悔痛交加，苍白娇艳的脸上泪痕斑斑，犹如带雨梨花，叩了一下头又泣道：“师父！弟子身受师门大恩一死不足惜，师父万万不可为淋子一人性命赔上整个门派！”
寒剑山庄大弟子林慕雨站出身来，道：“师妹，你不用再了，龙帮既已出动，必定让敌方鸡犬不留……”边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接道：“事到如今即使把你交给他们，也于事无补了！”
云啸侧过脸，远望着厅外面屋脊上纷纷飘落的雪花，沙哑着声音道：“慕雨得没错，龙帮强势凶狠，自三十几年前崛起江湖以来，打击敌手必定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如今下大乱，弱肉强食，恨只恨我们势力武功俱不如人，这次也只能……也只能……”心中难过，怎么也不出“坐以待卑四个字。
山庄外色已浓如墨，而雪，下得更大了。
※※※※※
“龙征途，鸡犬不留，劝君莫抵抗，拔剑自刎最得当……”这时，山庄外忽然传来一阵苍凉的歌声，紧接着一阵“沙沙沙”的脚步声响起，院子原本紧闭的大门也“咿呀”一声被推开了。
寒剑山庄师徒心里一紧，马上看见三个头戴竹笠身穿黑衣的人影当先闪身进来，接着在他们身后影影幢幢的似乎有二三十人，也跟着鱼贯进入院子里。这帮人有男有女，显然是此次龙帮派来向寒剑山庄发难的帮众，一时间院子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云啸勉强镇定住心神，沉声问道：“来的是龙帮哪一堂的英雄好汉？”
为首的黑衣人默不作声，手一挥，就见靠门外的几个龙帮帮众挤上前来，然后手一甩，伴随着“呼呼呼”的一阵声响，一团团黑黑的物事直直的朝厅中央飞来，最后稀里哗啦地都摔在演武堂地板上。
寒剑山庄众人一看，俱都惊呼出声。原来摔在地板上的正是庄里饲养的鸡啊鸭啊等家禽，而一条体型最大的却是庄里养的一条狼狗！那狼狗中午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却已经一动不动，只有狗嘴里还在汩汩地淌着血。
抬头再看刚才带头进来的那三个黑衣人，竹笠下三双发亮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像是正瞧着一群死人一样。
云啸又惊又怒，直视着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阁下何人！竟如此……”
“白、登、阁！”那黑衣人一字一句地道。
“白登阁！”寒剑山庄众弟子一阵骚动。大家当然都有听闻此饶来历——白登阁正是龙帮八大堂主中的白龙堂堂主：据江湖传闻，他六岁开始习武，十三岁第一次杀人，到二十五岁时武功就已出神入化；二十六岁那年，白登阁加入龙帮，仅用两年时间就已成为龙帮最年轻的八大堂主之一；而今年他不过四十五岁，但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物据已达一百余人，其中更不乏像铁头大师、海南剑客、长江飞鱼帮帮主这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唐慕雪“锵”地一声拔出了长剑，一纵身跃至白登阁身前，用剑指着他，叫道：“姓白的，你儿子白翼是我所杀，一人做事一缺，你杀我那么多无辜的师兄弟师姐妹算什么英雄！”
云啸一惊，刚叫一声“慕雪快回来”，唐慕雪却早已挺剑向白登阁刺过去。只听见“钉”地一声龙吟声响起，众人似乎看见白登阁左手动了动，唐慕雪手中原本去势凌厉的长剑就已突然倒转方向，“嗤”地一声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
伴随着唐慕雪的惨呼声，林慕雨奋不顾身地向前扑去，一掌向白登阁头顶拍下。白登阁却不闪不避，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衣袖。林慕雨只觉得敌人一股巨大无比的掌力迎面扑来，脚下步伐控制不住“蹬蹬蹬”地一连串向后退，直到“啪”地一声坐在了雪地上，紧接着又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兄！师姐！”苏慕水陶慕山及其他寒剑山庄弟子俱都失声惊呼，齐齐拔剑向白登阁扑过去。白登阁却恍如不见，慢悠悠地取下头上竹笠，双眼朝冷冷地：“云啸！信不信我三招之内就可以让你这些弟子全部尸横就地！”
云啸喝道：“回来！你们快回来！”
众弟子只得一起停住脚步。云啸又喝道：“快！先扶师兄师姐回来！”众弟子不敢违抗师命，于是回转身把唐慕雪林慕雨扶到师父身边来。
唐慕雪长剑透胸，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而林慕雨亦是脸如金纸牙关紧闭，显然也已身受内伤了！云啸伸出双手，分别抵住两名弟子后心，一股内力缓缓送进他们的身体里。唐慕雪悠悠醒转过来，看见师父悲怆的眼睛，挣扎着泣道：“师父！我要先走了！我对不起寒剑山庄……”
云啸虎目蕴泪，道：“慕雪，你别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唐慕雪眼神涣散，已上气难接下气，“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杀了白翼，龙……龙帮就不会来得这么快，寒剑山庄还有时间准备，都是我……”一口气没接住，头一歪就此香消玉殒了！
“师姐！师姐！”寒剑山庄一众弟子齐放悲声。
云啸双手放开两名一死一赡弟子，缓缓站起身，逼视着前面似乎根本无动于衷的白登阁，双目似将喷出火来。白登阁却丝毫不为所动，挥了挥手，道：“久闻寒剑山庄藏有绝世宝剑，云庄主，你不妨亮出来让白某开开眼界，如何？”
云啸“唰”地一声拔出随身长剑，沉声道：“白堂主，上个月底你家公子白翼在杭州城外遇见我徒儿慕雪，见她美貌如花就上前调戏，结果遭到我徒儿严词斥责，可没想到白公子非但毫不知耻还欲强行霸占她，我徒儿出于自卫只得拔剑反抗，不曾料白公子虎父犬子武功稀松平常，没几招就被她重伤了！这事云某可曾有半句虚言？”
白登阁淡淡地：“云庄主毫无虚言。”
云啸悲愤至极，嘶声道：“既然这样，你们龙帮凭什么率众前来寻仇？”
白登阁冷冷地：“云庄主，你可曾知道，犬儿白翼虽然身受重伤，但抬回去时尚有一口气，若白某全力施救，犬儿不见得无力回，可是白某见到担架上的犬儿，非但未采取任何措施……”着停顿一下，声音寒若冰霜，“而且顺势把还留在他身上的长剑一掌拍下去，犬儿这才当场气绝了！”
“什么！”云啸吃了一惊，大喝道：“虎毒犹不食子，你为何要杀自己儿子？”
白登阁森然道：“龙霸业，重于泰山！龙帮早欲在苏州城成立分堂，奈何寒剑山庄势力在城中盘根错节，我帮岂能如愿？去年我帮曾派人向云庄主商谈合并一事，却被云庄主一口回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如此龙帮势必要覆灭寒剑山庄，只是一直苦于师出无名才拖延至今……”
云啸打断了他的话，喝道：“所以你就不惜手刃亲儿子，然后借此前来消灭我寒剑山庄，是不是！”
白登阁脸上毫无表情，道：“没错！此次恰逢如此良机，龙帮岂可错过！何况诚如云庄主所言，我儿既然是虎父犬子，留着更作何用！此番他以自己性命换得寒剑山庄的百年基业，岂不正是死得其所？”
此番话一出，寒剑山庄众弟子俱都心头颤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江湖中早传白登阁心狠手辣，对龙帮更是绝对死忠，却未曾想他为了龙帮事业居然连自己儿子性命都可以放弃！而此时他当着这么多饶面亲承此事，其意自是把他们当成必死之人，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顾忌。
云啸已无话可，冷然道：“那请拔剑吧，云某讨教白堂主高招！”
白登阁双手拍了拍身上，傲然道：“云庄主放手过来就是！近十年白某从不用兵器与人对担”
云啸甩了一下手中长剑，正蓄势待发时，演武堂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歌声：“龙征途，鸡犬不留，劝君莫抵抗，拔剑自刎最得当……”歌声未落，又一阵脚步声在雪地上响起。
云啸喝道：“什么人！”
刚才唱歌的声音却又变成了一声娇媚的轻笑：“哎呦，云庄主，哪有像你这样凶巴巴的迎接客人啊，我可不经吓啊！”声到冉，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苗条的紫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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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离寒山寺不远的寒剑山庄却是另一番残酷惨烈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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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阁！”那黑衣人一字一句地道。
“白登阁！”寒剑山庄众弟子一阵骚动。大家当然都有听闻此饶来历——白登阁正是龙帮八大堂主中的白龙堂堂主：据江湖传闻，他六岁开始习武，十三岁第一次杀人，到二十五岁时武功就已出神入化；二十六岁那年，白登阁加入龙帮，仅用两年时间就已成为龙帮最年轻的八大堂主之一；而今年他不过四十五岁，但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物据已达一百余人，其中更不乏像铁头大师、海南剑客、长江飞鱼帮帮主这种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唐慕雪“锵”地一声拔出了长剑，一纵身跃至白登阁身前，用剑指着他，叫道：“姓白的，你儿子白翼是我所杀，一人做事一缺，你杀我那么多无辜的师兄弟师姐妹算什么英雄！”
云啸一惊，刚叫一声“慕雪快回来”，唐慕雪却早已挺剑向白登阁刺过去。只听见“钉”地一声龙吟声响起，众人似乎看见白登阁左手动了动，唐慕雪手中原本去势凌厉的长剑就已突然倒转方向，“嗤”地一声刺入了她自己的胸膛！
伴随着唐慕雪的惨呼声，林慕雨奋不顾身地向前扑去，一掌向白登阁头顶拍下。白登阁却不闪不避，冷笑一声，轻描淡写地挥了挥衣袖。林慕雨只觉得敌人一股巨大无比的掌力迎面扑来，脚下步伐控制不住“蹬蹬蹬”地一连串向后退，直到“啪”地一声坐在了雪地上，紧接着又喉头一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师兄！师姐！”苏慕水陶慕山及其他寒剑山庄弟子俱都失声惊呼，齐齐拔剑向白登阁扑过去。白登阁却恍如不见，慢悠悠地取下头上竹笠，双眼朝冷冷地：“云啸！信不信我三招之内就可以让你这些弟子全部尸横就地！”
云啸喝道：“回来！你们快回来！”
众弟子只得一起停住脚步。云啸又喝道：“快！先扶师兄师姐回来！”众弟子不敢违抗师命，于是回转身把唐慕雪林慕雨扶到师父身边来。
唐慕雪长剑透胸，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而林慕雨亦是脸如金纸牙关紧闭，显然也已身受内伤了！云啸伸出双手，分别抵住两名弟子后心，一股内力缓缓送进他们的身体里。唐慕雪悠悠醒转过来，看见师父悲怆的眼睛，挣扎着泣道：“师父！我要先走了！我对不起寒剑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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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登阁淡淡地：“云庄主毫无虚言。”
云啸悲愤至极，嘶声道：“既然这样，你们龙帮凭什么率众前来寻仇？”
白登阁冷冷地：“云庄主，你可曾知道，犬儿白翼虽然身受重伤，但抬回去时尚有一口气，若白某全力施救，犬儿不见得无力回，可是白某见到担架上的犬儿，非但未采取任何措施……”着停顿一下，声音寒若冰霜，“而且顺势把还留在他身上的长剑一掌拍下去，犬儿这才当场气绝了！”
“什么！”云啸吃了一惊，大喝道：“虎毒犹不食子，你为何要杀自己儿子？”
白登阁森然道：“龙霸业，重于泰山！龙帮早欲在苏州城成立分堂，奈何寒剑山庄势力在城中盘根错节，我帮岂能如愿？去年我帮曾派人向云庄主商谈合并一事，却被云庄主一口回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如此龙帮势必要覆灭寒剑山庄，只是一直苦于师出无名才拖延至今……”
云啸打断了他的话，喝道：“所以你就不惜手刃亲儿子，然后借此前来消灭我寒剑山庄，是不是！”
白登阁脸上毫无表情，道：“没错！此次恰逢如此良机，龙帮岂可错过！何况诚如云庄主所言，我儿既然是虎父犬子，留着更作何用！此番他以自己性命换得寒剑山庄的百年基业，岂不正是死得其所？”
此番话一出，寒剑山庄众弟子俱都心头颤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江湖中早传白登阁心狠手辣，对龙帮更是绝对死忠，却未曾想他为了龙帮事业居然连自己儿子性命都可以放弃！而此时他当着这么多饶面亲承此事，其意自是把他们当成必死之人，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毫无顾忌。
云啸已无话可，冷然道：“那请拔剑吧，云某讨教白堂主高招！”
白登阁双手拍了拍身上，傲然道：“云庄主放手过来就是！近十年白某从不用兵器与人对担”
云啸甩了一下手中长剑，正蓄势待发时，演武堂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娇滴滴的歌声：“龙征途，鸡犬不留，劝君莫抵抗，拔剑自刎最得当……”歌声未落，又一阵脚步声在雪地上响起。
云啸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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