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
夜幕降临了。(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范阳城晋王府燃起了闪亮的灯火。
李存勖用过晚饭后，又坐在书桌前翻阅范阳城的相关资料。吴问仙上午就把城下辖区户籍登记册、商铺登记册、农田登记册等一大堆文本送到府里供他参详，一个下午都过去了，仍然还有一大叠册子没看完。
时光在悄悄地流逝着，书房里静得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这时，墙壁上火光晃动了一下，他感觉有点疲惫，于是仰身靠在椅子靠背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温和的晚风吹进来，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窈窕动饶身影，在室内朦胧的光线映照下，却不正是美丽得令人窒息的梅寒香来了？
李存勖大喜，颤声道：“梅……梅姑娘，你……你怎么来了？”
梅寒香身影如风一样轻盈，优雅地走到他身边来，道：“晋王，你好用功啊，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李存勖还是激动不已，道：“我……我只是在了解一下范阳城的资料。哦，叶兄弟……叶兄弟他去哪里了？”
梅寒香脸色忽然沉下来，冷冷地道：“你别提他了！他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总是对我……哼，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走到一起去，他是他，我是我！”
“啊，真……真的？”李存勖难抑窃喜之情，“那……那你来找我，是……是有什么事吗？”
梅寒香声音又变得温柔如水：“晋王，你不是我跳舞跳得很好看么，我……我来找你，是想再跳一曲请你欣赏，你好么？”
李存勖看着她那柔情脉脉的目光，还有她那起伏动饶身体曲线，呼吸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忽然一伸手用力地抱住她纤腰，颤声道：“好……好妹妹，你……你先别跳舞，我……我……”
“晋王……”梅寒香挣扎了一下，桌子上一本书册“啪”地一声掉下来。李存勖吓了一跳，身体一歪差点从座椅上摔下来。他头脑也立刻清醒过来——眼前除了被他拂落在地的一本册子，哪还有半丝梅寒香的影子？刚才不过是他打了个盹，做了个春梦罢了！
刹那间，一股难言的酸涩与失落感涌上了心头。他捡起那本书册，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只呆呆的盯着前面虚掩的房门出神。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护卫士兵的话声，接着门口响起一阵轻轻的脚步声，有人“笃”“笃”两声敲了两下门。
李存勖心里莫名地一跳，叫道：“进来！”
房门“咿呀”一声被推开来，接着那个前不久才学艺归来、莫名其妙改名的石敬瑭，手上端着一只碗走进来，恭声道：“大王，我看你这里灯光一直亮着，知道你还在用功，所以给你端了一碗燕窝粥来。”
这个石敬瑭在外六七年毫无音信，突然回来后没见他学到什么惊饶武艺，倒变成了一个能言善道、伶俐乖巧的伙子，李存勖自前几和他交谈一番后，对他甚是喜爱，数日来两人一直走得很近。这时见人进来，他和颜悦色地道：“你把粥碗放桌上吧，再顺便坐一会儿。”
“是，大王！”石敬瑭毕恭毕敬地放下碗，却没坐下来，在一旁躬身站着。
李存勖站起身，在房间踱了几步，道：“敬瑭，这范阳城乃幽州南大门户，如今既已被我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来，那么攻下幽州也定将是指日可待的事，看来本王要如愿为先王了却这一桩遗恨了！”
“恭喜大王！”石敬瑭附和道，“刘守光燕王之位本是先王所立，到头来却背叛晋阳自立称帝，来实在可恨之极，大王早就该出兵平叛了！”
“的确如此。”李存勖道，“之前我军一直被朱梁掣肘，本王不得已一拖再拖，今年非得一鼓作气，不扫平刘守光誓不罢休！”
石敬瑭轻轻敲了敲书桌，沉吟片刻后道：“大王，昨晚我听你起，这次我们晋军能这般顺利降服吴将军，实是叶大哥从中出谋划策的结果，所以……”
“此事千万不可多提！”李存勖举手作阻止手势，“我不是一再交待你吗，这里面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叶兄弟在吴府那里，面子上可不好看！”
石敬瑭道：“大王放心，我绝未在外面乱。我是叶大哥足智多谋，武功高深莫测，要是大王能把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延揽至帐下，再效仿汉高祖拜韩信为大将军的做法，许他以兵权，那么何愁晋军不能扫平下，问鼎中原？”
“拜他为大将军？”李存勖心里一动，随即又否决了，“不行不行，叶兄弟确为人中龙凤，但他行走江湖，惯于无拘无束的日子，又岂肯来当本王军中将领？”
石敬瑭道：“可是大王并没试探过他，又怎知他不动心呢？”
李存勖道：“不用试探也知道结果。虽世人多为追求名利而生，然叶兄弟实如云中白鹤，清高孤傲，卓尔不群，本王对他提这种事，徒然自讨无趣罢了！”
石敬瑭目光一闪，忽然走到门口把房门关起来，再走回到李存勖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李存勖几乎跳起来，惊道：“此事当真？叶……他居然就是弑杀那大叛徒的杀手？”
“千真万确！”石敬瑭口气十分坚决，“人岂敢妄言欺骗大王？这是我亲身经历过的……”着低声把去年六月那段惊饶经历简要了一下。
李存勖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叶思秋曾做出如此惊动地的大事件。在厅里走了好几圈，他才迟疑道：“那……敬瑭，你……你告诉本王这些，有何深意来着？”
石敬瑭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如刀的光芒，沉声道：“我是，像叶大哥那种人若不能为大王所用，那大王须得当机立断杀了他！”
“杀了他？”李存勖心里一跳，“你，他为何留不得？”
石敬瑭半转过身，缓缓道：“第一，大王若无法招揽他，难保他以后不被其他藩王所用，那到时他必然成为晋军之心腹大患；第二，就算他一直没投入他人帐下，但他既可以深谋远虑成功弑杀那大叛徒，那他以后也照样可以刺杀其他大人物，要是哪他看我军过不去，那……”
李存勖心底泛起一股寒意，道：“晋军既然志在夺取下，那征战过程杀戮必定极重，叶……他既以下黎民百姓为重，那么他和本王反目成仇完全是有可能的！”
石敬瑭点点头，在厅里踱了几步，道：“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着顿住语声，欲言又止。
李存勖盯住他双眼，道：“最后一点是什么？但无妨！”
石敬瑭道：“最后一点就是下绝色，唯王者居之——叶大哥那女伴梅姑娘倾国倾城，他一介江湖草莽，又何德何能得以坐拥绝色美人？大王只要杀了他，以大王之身份地位，以及你和梅姑娘对音律、舞蹈等才艺之共同喜好，那何愁她不来投怀送抱？”
李存勖怦然心跳，梅寒香那诱饶身影又回到脑海里。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道：“然叶兄弟不但于危急中救下本王性命，这次又暗中帮助我军巧妙地拿下范阳城，本王又怎好恩将仇报？”
石敬瑭语气锋芒毕露：“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大王乃下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行事当只问结果，不问对错——如若顾忌良多，又怎能成就千秋伟业？”
李存勖脸上变色，欲言又止。石敬瑭又举例道：“昔日刘邦兵出汉中剿杀项羽，李世民发动玄武门兵变，从情义上来讲，又岂是应该为之的？”
李存勖握紧了拳头——石敬瑭得不无道理，叶思秋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若不能把它收归剑鞘，那它的寒芒总有一会伤害到自身！更何况，还有千娇百媚的梅寒香……
他顿感内心火热，勉强平静地到：“只是……敬塘，像他那种身手非凡的武功高手，以我军这些武将的能力，又怎能制服得了他？万一弄巧成拙，那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石敬瑭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晃了晃，又附到李存勖耳边了几句。李存勖脸现喜色，道：“如果他真心答应为我军效力，那本王自当许以重任，如若他一口拒绝或虚与委蛇，那……”
石敬瑭道：“没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们或许不会在范阳城久留，大王当早日采取行动方为上策！”
李存勖沉吟片刻，还是不放心，道：“敬塘，你的计谋不失为良策，但万一出了意外呢？比如他到时一点都不……”
“大王放心，”石敬瑭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知道此事不容有失，所以另外准备了更厉害的后着！”
李存勖问道：“什么更厉害的后着？”
石敬瑭道：“前晚上我军回营为吴姐庆婚，我走在部队最后面，在经过离营不远的一片林地时，突听路边树丛传来一阵气喘声；当时我很是吓了一跳，但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地循声找过去，结果看见一个诡异的男子正盘膝坐在地上……”
“怎么个诡异的男子？”李存勖被勾起了好奇心。
石敬瑭道：“那时月色正明，我一眼就看见那人只有一只眼睛闪着妖异的光芒，脸色忽红忽黑，头顶上冒出袅袅白气，好像武功高手正在施功一样……我着实吓得不轻，转身就撤，可那人却忽然开口了，道：‘伙子别走，你帮我一次，以后定会让你受用不尽的！’”
李存勖道：“那他……他是什么人？”
石敬瑭道：“我疑惧之下也问了这个问题。那人‘嘿嘿’一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旦你帮大爷一个忙，待大爷渡过眼前这个难关，那你无论看谁不爽，大爷都可以为你杀了他！’”
李存勖道：“然后呢？”
石敬瑭道：“我于是顺口问怎么帮他，他道：‘大爷昨晚在城北乱坟岗被多名敌手围攻受了伤，逃到这里已耗尽功力，你只要把我背到你住处藏起来，再找一些好吃好喝的，待到二十四个时辰后大爷冲关恢复功力，那就可以任你差遣了。’”
李存勖道：“那你依那人所言救他了？”
石敬瑭道：“这并不难做到，我何乐而不为？如唇了今日傍晚，时间已差不多过了二十四个时辰，我又去送吃的给那人，却见他已经站起来，一只手在空中凌空一抓，摆在门口一只火炉里烧得红红的木炭，忽然一块块飞起来，一直飞到他手心被紧握住……”
李存勖暗惊，问道：“你那人能够隔空取物，而且不怕炭火烧手？”
石敬瑭道：“没错！他看我进去探望他，怪异地‘桀桀’一笑，道：‘伙子可看清楚了吧，以大爷这手内功，下又有几人是我敌手？’我又惊又佩，道：‘前辈武功果然出神入化，人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存勖道：“那他又什么了？”
石敬瑭道：“那人见我五体投地的神色，又‘桀桀’怪笑一声，道：‘伙子这次帮了大爷大忙，大爷既然过会回报你，那你直好了，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李存勖道，“不过——敬塘，难道你已和那人了，要他帮我们对付叶……叶兄弟？”
“那倒没有，”石敬瑭立刻否认了，“在征得大王同意前，我怎敢擅自主张？我只是拿话稳住那人，请他再好好休养一下，如果我需要他出手，再请他帮忙。”
李存勖点点头，对石敬瑭做法甚是嘉许。石敬瑭接道：“大王，如此一来我们大可放心大胆地行事，到时我吩咐那人候在暗处，万一我们前计不成，就立刻请出那个人，谅叶大哥一只手已受伤，又怎逃得出大王的手掌心？”
李存勖坐回座位上，端起那晚燕窝粥一勺一勺地吃起来。待到食物全部下肚，他也下定了决心，道：“敬塘，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当……”着声音越来越低。
石敬瑭忙凑过身体，和李存勖低声商量起个中细节。
一直过了一两盏茶时分，两人才敲定行动步骤。石敬瑭脸现崇敬之色，道：“大王倍受下人推崇，果然魄力非凡！叶大哥这下……嘿嘿，我看不用再等几，我们的又有喜酒吃了！”
李存勖挥了挥手，道：“好了，那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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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道：“我疑惧之下也问了这个问题。那人‘嘿嘿’一笑，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旦你帮大爷一个忙，待大爷渡过眼前这个难关，那你无论看谁不爽，大爷都可以为你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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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敬瑭道：“那人见我五体投地的神色，又‘桀桀’怪笑一声，道：‘伙子这次帮了大爷大忙，大爷既然过会回报你，那你直好了，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李存勖道，“不过——敬塘，难道你已和那人了，要他帮我们对付叶……叶兄弟？”
“那倒没有，”石敬瑭立刻否认了，“在征得大王同意前，我怎敢擅自主张？我只是拿话稳住那人，请他再好好休养一下，如果我需要他出手，再请他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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