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庄清和吴兴闻言,都大吃一惊。(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
吴兴是因为跟吕不韦算是同行,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个大商人。
庄清是因为听他扶立子楚为安国君嫡子的离奇故事!
“吕不韦?难怪眼光超凡脱俗,行事与众不同!”庄清赞道,“我听你扶立子楚为安国君的嫡子,这都怎么想的?”
吕不韦不想多,就要告辞而去。
庄清拉着他,诚恳地:“我在郢陈,遇到一个从秦国出来的老大夫,叫端木仇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
熊启嘿嘿一笑:“我认识。此人因为犯零事,不敢在秦国做官了,逃走了,原来去了你们楚国。”
“端木仇今年死的,生前跟我交游,很喜欢讲秦国的事情。吕先生到秦国不长,不认识此人也很正常,但他多次提到你,对你甚是佩服。”
“他见过我吗?”
“可能没见过你吧。但他对秦国宫闱的事,非常熟悉。”
“那是自然,他本来就在宫里,职位虽低,但大人物统统认识。”熊启不屑地。
吴兴不明白他们什么,庄清:“我就把从端木仇那里听来的,跟吕先生一,你看对不对?”
见吕不韦没吭声,就:
秦王嬴稷,年纪已经七旬了,是世所罕有的高寿国君,也就比周子姬延点。先太子还死在他前面。由于太子死了,就立安国君为太子。
安国君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能当太子,从来也没学习治国,平常都是声色犬马,以玩乐为主,所以生了二十多个儿子。异人是中间的一个,上有兄,下有弟,安国君的嫡子之位,无论如何是轮不到他的。
何况他还在赵国当人质多年,秦廷怕是都忘了有这么一个王孙了。
但吕不韦目光独到,在秦国复杂的厉害关系中,发现了一条裂缝:安国君宠爱的嫡夫人,自己没有儿子!
秦王嬴稷年事已高,已经熬死一个太子了,不大可能熬死第二个太子,虽然安国君声色犬马,身体也不大行,但熬到继位当秦王是没问题的。因此,安国君的嫡子,等嬴稷死后,自然就是秦国太子。
可是,安国君的嫡夫人自己没儿子,以安国君的身体和年纪,怕是不大有机会生儿子了。那么,安国君的夫人就必须在现有的儿子中选一个,作为自己的嫡子。
什么样的人才适合当自己的儿子呢?
最没有根基,离开自己就不行的人最合适!当然,此子必须也得孝顺她。
在朝堂上有根基,或者外家强势的,或者贤明能干的,都不适合。异人被扔在赵国当那么多年人质,也没人记得把他弄回来,他生母又不得宠,可算得上是秦国子孙中可有可无的一个了。
吕不韦恰好就要把异人介绍给安国君夫人!
经过不懈努力,再加上安国君夫人衡量了其中利害,终于接受把异缺做自己的嫡子。异人为表孝心,改名“子楚”,因为安国君夫人就是楚人。
秦赵长平打得那么厉害,白起杀四十五万赵人,子楚也没担心过自己,直到秦军包围邯郸都城,子楚才怕了。
平常你打我我打你,丧师割地,赵国也不至于拿他怎么样。但如果国都失陷,赵国灭亡,那就不客气了,灭亡前不杀他解气,那就仁义过头了。
如果他只是秦国一个普通的“质子”,那倒是无所谓,可他如今是秦国太子的嫡子,价值就不一样了。吕不韦动用自己在赵国多年经商留下来的资源,贿赂多人,终于把子楚送回秦国。
人质逃跑,而且还是在邯郸被围的时候,赵国自然愤怒异常。全境通缉吕不韦。
吴兴听到此处,一连串的“哦”,竖起大拇指,“吕先生真了不起!”
庄清:“那当然,秦王年事已高,安国君继位也就是眼前几年的事情。而且,安国君自己也快四十了,总不会跟他父王一样高寿吧?子楚也就三十来岁,吕先生的富贵,长着呢。”
吴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等眼光,这等胸怀,可不是开个店,做点买卖,蝇营狗苟,从牙缝了挣点钱的商人所能拥有的。
吴兴冲吕不韦深深一拜,搞得吕不韦莫名其妙:“我又没升你官,又没借你钱,没事拜我干什么?”
“无他,就是佩服,所以想拜你一拜。”
“你,你这么大礼,我都不知怎么回。”
“你不用回,就受我一拜好了。古往今来,做买卖的多了,做到你这个地步,真是亘古未樱”
熊启哈哈笑道:“吕先生是个奇人,我在秦国呆二十年,都不如与吕先生行一月路。”
庄清:“足下因母而贵,在秦国也是个贵公子。然而阅历浅,又没有功劳,因此让吕不韦当你的副使,帮你立点功劳是吧?”
熊启倒也不隐瞒,还有些得意。
“吕不韦,吕先生,开始呢,我也是对你不屑一鼓。但跟你这一个来月,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改变了我的看法。”
吕不韦倒是不好意思了:“鄙人在秦国没有根基,还得望公子提携。”
“外人面前,不必得这么肉麻,我年纪太轻,平日有不敬之处,还请海涵。”
两人在楚馆,当着外人,突然这些掏心掏肺的话,让庄清都有点侧目。
等他们完,庄清冷哼一声:“我忽然想到几件令人疑惑的事,望二位不吝赐教。”
“你想到什么了?”
“秦国人质逃走,赵国自然不会通缉子楚,但肯定会迁怒吕先生,如果被他们抓到,怕是要让你尝尝车裂的味道。但是,你既然已经逃出赵国,在秦国躲了一年多,还隐藏姓名做什么?除非——你是要回赵国去。”
吕不韦听到这一句,也吓出一声冷汗。
“能让你冒着车裂的风险偷进赵国,这是什么大事呢?”
吕不韦把脸转开,不想回答。
“也许我不该问,但这肯定是件重大的私事。不定我能帮忙呢?”
吕不韦把脸转过来,哈哈一笑:“庄大夫心细,果然非同凡响。然而我的事情嘛,自然不劳阁下费心。”
庄清淡淡地笑:“这个嘛,算我多事。但有另一件事,我盘算了很久,一直存在一个疑惑,今必须问个明白。”
“还有何事?”
“我到洛阳来的时候,吴大夫不在馆里,是去温县处理朋友的事情去了,也就是刘县令扣押往来商旅的事。好巧,那是你们给放的。”
“这等事,刚才吴大夫已经过了,就不要再提了。”
“哼,这里有个很神奇的事情。我到周国提议合纵伐秦,几时间,你们就带着秦王的口谕过来,我就想问,虽然你们秦国传递消息很快,但你们是用翅膀飞过来的吗?”
庄清嘴角微微一挑,语带讽刺。
吴兴愣了半晌,想明白了,恍然大悟地:“对啊,我在温县见到你们,庄大夫在朝堂上的话,传到咸阳,再传回来,怎么也得十吧?”
熊启脸色不大自在,偷偷地看了吕不韦一眼。庄清当然知道拿主意的是吕不韦。
“我也问过周国的人,得知你们秦国并不经常传秦王口谕,只有一些很的事,才会不写书令。也就是周国,被你们吓了这么多年,如同仆妾!”
“你们两个,是假传秦王口谕!”吴兴嚷道。
吕不韦见此,不好抵赖,冲庄清一鞠躬:“大夫心思缜密,在下佩服。不错,我们当时在温县,听这事,就私自做主,假冒秦使。没有书信,就传口谕。大夫打算告发我们吗?”
庄清大笑:“我告发你们有什么用?把这件丢脸的事公布出去,周国恨你,也恨我。”
吕不韦也笑道:“我们这虽然办得急,但事后是得到秦国肯定的,应侯一口应承了这事。所以再追究就没意思了。”
“我听应侯身体不好?”吴兴问。
吕不韦:“身体嘛,是不好,躺床上理事也有几年了。不过麻烦不在身体。郑安国投降赵国,对应侯来,是个麻烦事。”
吴兴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郑安国是应侯举荐的。按照秦国律法,郑安国降敌,是族诛之罪,应侯要连坐。”
庄清:“难道秦王会让应侯连坐?”
“秦王估计不会,但下面的人,那能不趁机会拱他?他这位置怕是坐不安稳了。”
熊启扯了下吕不韦,:“不要妄议国政。”
吕不韦:“庄大夫是个稳重之人,这些事情,很快也是满朝皆知的了。”
庄清对吕不韦的独到眼光非常佩服,赞许地点零头。
有的人,生对于权与利的关系非常敏感,否则,也想不出扶持落魄公子当未来太子这么一招妙棋。
吕不韦能猜出安国君夫饶利与害,自然也容易猜出应侯范睢的利与害。
但庄清依旧不放过刚才那个问题,悠悠地:“我看问题,与他人不同。儒生议论国政,常常是从仁义入手,我经常是从利益入手。但若论利益,我比商人还是差一些。”
庄清是看着吕不韦来的,不知怎么的,吴兴也觉得腰板直了些。
“所以,我在想,是什么大利害,能够让先生冒着车裂的危险,隐瞒姓名想要偷进赵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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