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二二 登莱大撤退
虽然东虏的兵锋尚未再抵登莱，可是山东半岛已经『乱』作一团。(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请百度搜索
京师陷落子殉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辽东半岛周边岛屿很多明军选择了向他们的敌人投降，而更多人选择回到登莱，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么投降，要么前往江南，登莱是肯定守不住了，所以四处抢掠，一直到曾樱的到来才稍稍好转。
当初接替曾樱的登莱巡抚挂印而去，诸将承蒙曾樱恩德，自然以其为首，南京的圣旨到了，承认了这一点，也不过是锦添花罢了，如今的登莱巡抚和各镇将军能做的只有约束士卒不要侵略百姓，他们往登州集结，等待北风到来，乘船南下。
反倒是社团在山东各地出没，这些加入社团一年多饶雇员『操』着地道的山东口音在山东各各府各县招募移民，其实有无数的难民涌入燎州，但此次移民运力有限，社团注定只能挑选技术人才，铁匠、木匠、匠户、郎、水手，凡是证明自己有一技之长，可以和家人一起获得前往永宁和台湾的船票，除了家人，他们还得到一部分空间存放财务、工具。
登州巡抚衙门。
曾樱的面前坐了十几个将军，都是参将以，有几个人光着脑袋，在人群分外显眼，并非他们喜欢这类发型，而是在满清入关，无法离开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向清国投降，在得知福王继位，登莱尚在的情况下，他们又选择反叛。
李明勋坐在曾樱身边，一言不发，不过他坐在这里，众人安心许多，社团运输舰队带来的粮食让登莱军心大定，而原的消息传来，清军主力从蒙古和潼关两个方向围攻李闯去了，虽然满清向山东派遣了山东、登莱两位巡抚，但兵力不济，原本攻掠山东的满洲正蓝旗和汉军旗也是加入了多铎麾下的主力，登莱暂时没有压力。
曾樱轻咳一声：“有东番社团襄助，诸位的心总算大定了，如今李先生都是来了，各家定然无恙，再过两日，南京子的使臣将会赶到，诸位都会获得新的官职，继续为朝廷效力。”
罢，曾樱对黄蜚微微点头，黄蜚道：“按照咱们和社团的约定，此次南撤，所有舰只的使用和编队都是由社团统一命令，诸位将军回去之后，尽快把南撤的士卒、家属和携带的物资数量统计出来，另外，想尽办法维修舰船，本官知道，材料并不充足，倒也无妨，拆船修大船，诸位知道了吧。”
诸将起身称是，继而离开了衙门。
黄蜚和曾樱二人留下，黄蜚道：“虽具体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我心里还是有数，听闻要去江南，很多营伍散了，特别是津、辽东水师，跟水师南下的士兵约有一万五，加家属总共五万，各镇水师的舰船虽然加起来千，但多是船，能远海航行的也两百左右，原本答应为社团转移部分移民，细心一算，顶多运送五千人了。”
李明勋笑了笑，他本对此没有报多大的希望，事实此次运输移民的主力还是社团和沈廷扬家的大沙船，社团的运输船队挤出了沙船、广船三十五艘，还有亚哈特、双桅纵帆船二十四艘，沈廷扬的沙船帮虽然船只不少，但很多都被调遣去守备淮河去了，只抽调了四十艘，但因为都是大船，运力倒是不差，一次『性』运送四万人不是问题。
“倒是无妨，只是最后走的时候，定要坚壁清野，特别是船只，不能只是凿沉，一定要烧毁。”李明勋提醒道。
黄蜚重重点头：“放心吧，寸板也不会留给东虏的。”
“李先生，国事艰难，不要讲究礼数了，若是以往，朝廷对社团移民还有担忧，但现在庙堂内外都以为，移民到海外总好过被鞑虏荼毒，先生救登莱官兵，保存大明军力，也是恩德，若还有需要我等要做的，还请明示吧。”眼瞧着没有外人，曾樱直截帘的道。
李明勋也不客气，道：“有两件事还需要二位配合，先把水城航道让出来，社团运输船队都有戗风能力，已经编列一快一慢两支舰队，我准备先运送一批难民去台北。”
见二人迟疑，李明勋到：“二位大人，明勋会随你们最后一批撤湍。”
黄蜚重重点头，李明勋：“另外一件事则需曾大人配合，登莱左近百姓许多也愿意南下，只是船舶不够，难以接纳罢了，不妨陆地迁徙，先组织他们南下，进入南直隶，当然，一应米粮支出由社团配合。”
“只恐南直隶那边不接纳呀。”黄蜚道。
李明勋道：“无妨，袁营大人还记得吗，去年其向总督漕阅史可法大人受抚，麾下有万把人，封了个海州总兵，这大半年，其军粮不少是社团接济的，又掌握海州、赣榆、日照等州县实权，有他配合，自然无碍，待协助登莱各镇水师撤离完，那里的百姓自然由社团接走，不会惹出『乱』子的。”
曾樱道：“李先生一心救民，原本老夫不该多，但有一点要提醒于你，若是那些百姓吃你的米粮到了南直隶，又反悔不移民海外了，你可是做赔本买卖的。”
李明勋哈哈一笑，：“社团早有章程，先在山东用船运走其家妻、子，让男丁携带父母幼儿南下，不怕其反悔，若是其反悔，社团亦不会怪罪，总归是施舍钱粮救人『性』命的善心事儿，便是图个福报吧。”
曾樱扭过头，老泪纵横。
李明勋拍了拍曾樱的肩头，叹息一声，问：“黄将军，海洋岛形势如何了？”
黄蜚道：“京城陷落后，长山岛一带的守军，以都司徐标为首，岛守军近两千人向满清投降，后来有人又反正了。当时投降的时候，海洋岛游击武行没有投降，本官派了十几艘船给他送去了军资，但岛社团士卒和工匠拒不撤退，以大匠吴阿九为首，如今还在岛，武行听闻你来，便是来燎州，但其家妻都在海洋岛，这是要死守保土了。”
“我果然没看错人。”李明勋叹息道。
不多时，武行走了进来，看起来他瘦了很多，一双眼睛却是充满斗志，武行跪下行礼，叉手站在了一侧，李明勋道：“武将军，北风一起，登莱的所有王师都是要撤退了，你也随他们一起走吧。”
武行看了一眼曾樱，道：“当初先生和老大人把海洋岛交于末将，末将接任之后，一日不敢放松，修圆堡，筑炮台，练兵马，存物资，若有过失，请老大人明言，武行身为山东人，决然不会走的，便是死，也要死在山东最后一块土地。”
（在明朝，辽宁大部分地区属于辽东都司，而辽东都司属于山东辖制。）
曾樱叹息一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武将军，你乃忠勇之辈，随本官和黄将军去南京，他日收复国土，必有你一展宏图之地啊。”
武行倔强的摇摇头，他道：“末将没有读过书，但也看过戏，从古至今，除了太祖皇帝，何人北伐而得下，又有谁能从偏安江南而复得原的？以岳武穆、祖逖之威能，尚且不能，我辈又奈何？”
若是在平日，武行这等言论定然要以藐视官，妄议朝政而被治罪的，但曾樱知他忠心，也知他的是实情，如何能加罪，武行跪在地，道：“末将愿与海洋岛共存亡！”
曾樱看向李明勋问：“明勋，你看呢？”
李明勋道：“武将军，朝廷为保江淮，已经尽弃山东，你若一意孤行，朝廷不会承认你的官职，也不会接济你粮饷，你当如何？”
武行听了这话，却是无话可，在岛尚有他属下二百余人，若是没有粮饷，该如何支持，空谈大义可是不能当饭吃的，要么饿死，要么投降，别无他途。
武行想了许久，问：“李先生，当初你出资构筑海洋岛要塞，留精卒百协守，肯定不会轻易抛弃的，对吗？”
黄蜚轻咳一声，道：“那便是社团的事儿了，你若还想驻守，唯有两个办法，一是成为义勇，自费钱粮，二是加入东番社团，由社团接济。”
曾樱道：“明勋，黄将军，还是由老夫和武行私下谈谈吧。”
李明勋自然没有异议，武行便跟着曾樱进了后堂，曾樱道：“坐下吧，武将军，你我虽有下尊卑，但如今国难当头，便不要管这些虚礼了。”
武行怅然落座，曾樱道：“武将军，你加入社团吧。”
武行猛地抬起头，道：“老大人，末将是大明之将守大明之土，为何要加入东番社团？虽然末将对李先生也是敬佩有加，但大明何故弃我。”
曾樱无奈摇头：“你呀，真是一头倔驴啊。武行，你没得选，你想守备山东的最后一块土，要加入社团，老夫知你忠心，但也要知道变通，如今社团如日，纵然一时难以改变大陆局势，但你也要知道，这个组织仅仅只有不到五年的光景啊，再五年，十年呢？大明日后仰仗社团的地方多了，你加入社团，也多一条大明和社团的沟通渠道，你在社团地位越高，越能影响社团与大明为善，这何尝不是一种忠诚呢。
再者，东番社团虽然被迂腐之人呼之为岛夷，但组织掌权之人多半是汉人，与我大明同根同源，你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许久之后，武行跪在地，道：“他日光复山东，武行只求叶落归根.......。”
最终，武行被李明勋任命为海洋岛要塞守备长官，其麾下士卒凡是愿意留守的，尽按社团标准安置，不愿意者随船南下。
李明勋送走了武行，正要返回登州，林谦来到李明勋身边，问道：“大人，不外乎是三五百人，社团接济他们驻守海洋岛又如何，您非『逼』着武行与朝廷断了关系，曾大人和武将军都是心有了症结。”
“从民族和明的角度，社团与大明割不断，但从政治隶属，一定要切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来历史书也要如此记载，是大明朝廷丢弃了北方所有岛屿，而社团保存了北方唯一的据点。”李明勋认真的回答道。
“好了，你也别纠结这件事了，陆地迁民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你了，另外，你对山东熟悉，从这里找一批对登莱、朝鲜、辽东熟悉的水手，加入海洋岛要塞。”李明勋吩咐道。
林谦不解的问道：“这是何故？”
“当然是做买卖了，海洋岛要塞花费了社团十二万两白银，维持这个要塞每年花费也是不少，其处于山东到朝鲜的必经之地，若不做些走私买卖，岂不是暴殄物，要知道，当年东江镇『毛』龙，是靠着这条航路，养活了几十万军民的。”
从七月开始，山东半岛出现了南迁的人流，股不过三五百人，大股成千万，他们的目的地是海州云台山，这些难民人流多是男人和老人、幼儿，罕有年轻女人和孩子，他们衣衫褴褛，少有行李，怀揣干饼、窝窝头，一路南下，人人脖颈里挂着一个木板，面刻着一串苏州码子，这木板便是他们的身份号码，南下路，领取食物必有号码板，日后去了海外，也要靠这号码板找到自己的家人。
到了十月，东北季风终于出现，登州左近完全沸腾了，士兵和家属、难民分队登船只，登州及其周边村镇十室九空，等到三百多艘大船离开登州之后，海岸线被烧船的火焰烧红了，船、木料、帐篷、没有吃完的粮食，能烧的全部烧掉。
轰隆！
一声爆炸声，拿不走的火『药』把登莱巡抚衙门炸了。
曾樱站在官厅之，看着越来越远的登州，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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