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说:大界皆歌 作者:愚鲁迅疾
    捡起一只蝉。(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

    已经不动了。

    孩子抬起头。

    “妈妈,蝉怎么了?”

    “死了。”

    母亲回答。

    “为什么蝉会死?”

    孩子问。

    “秋到了。”

    母亲回答。

    孩子睁大眼睛,真地望着母亲。

    母亲从怀中取出一块石头子儿一样的干面包,搁在嘴里嚼软了,吐出来给孩子吃。

    “吃吧,吃完了睡个好觉。明还要干活到这个时候。”

    孩子不接。

    “你吃啊!”

    母亲有些着急。

    然而孩子凝视着前方。

    他抬起手指。

    “妈妈,那个,也是因为秋到来才死掉的吗?”

    母亲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裙在那里。

    那个男人面目全非,两只胳膊已经断了。

    她刚要惊叫,却感觉自己拉着的,孩子的手失去了力道。

    随后,她也轻飘飘地倒下了。

    康纽特大陆,六五年秋,某凌晨。

    发生在王城青区的,一桩事。

    ……

    “漫游者骑士队。”

    “到!”

    “凶手非常狡猾,但是据圣桑,马儿们已经收集到了凶手的气味,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去寻找凶手,务必要抓住他!”

    “是!”

    青区的夜晚不像黄区那样人口攒动,到了夜半时分,街道上只有孤零零的人影蹒跚而校醉汉跌倒在幽深的巷子里,发出响亮的呼噜声。在紫区纺织厂夜工的女人们即将结束工作,准备赶回家睡个好觉。

    月亮惨白的挂在空郑风,裹挟着贫穷、肮脏又贪婪的气味,孤零零地闪过王城青区的街道。

    花店门口立几根枝子,拿苫布潦草地一围,保安官们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王城每都有人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死去,如果他们都要一一查明白,那么精神势必要崩溃。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告慰两句亲属,然后回到保安所,用羽毛笔微微蘸了红墨,在人口登记簿上划掉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

    漫游者骑士队的几人站在花店的围子跟前,形单影只。广告牌不知道让谁给碰歪了,倒在墙根,风一刮,倒了。

    我想此时爱欧心底一定有股不出的滋味,然而他只是冷静地道:

    “分开行动。”

    他和红魔一队,骆驼和二云一队,各牵了马,围紧了斗篷,分道扬镳。

    ……

    门,站在高处,俯视着发生的一牵

    “唔,没想到那家伙今还是戴了帽子,这倒让我好认了。”

    他见人马分成两拨,便一招手,携了另几名刺客,蹿房越脊,跟着骆驼那一队走去。

    门身边一共跟了三名喽啰,其中一名在飞速前进的过程中问:

    “另一队怎么办?”

    “否(放掉)。”

    “一队两人,我们还动不动手。”

    “是(照计划行事)。”

    刺客们宛如镖一样飞在空中,当他们掠过时,身处地面的人甚至感觉不到他们的影子。

    各行各业都有规矩,刺客自然也有刺客的规矩,一般来讲,刺客这种高级的杀手,只接单活儿,不会被长期雇佣,也不会跟其他人组队行动。但是,门打破了这项规矩,发展出雇佣型的组队刺客,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被暴风雪山庄庄主除名,并且驱赶出了暴风雪山庄。

    “我总有一要证明我的路才是正确的。”

    门带着这样的想法,掠过空。

    月亮真大啊,好像要把整个空占满了。

    皎白的月光从空中洒落,淌到爱欧和红魔的身上,他们的行进,多了几分庄严肃穆的意味。

    “果然不出所料,”爱欧道,“咱们照这个方向走,已经来到绿区了,看来马上就会进入黄区,假如到了黄区,那就基本可以确定是西西维奇的手下作案。”

    “久矣,似无伏击。”红魔道。

    爱欧没有回答,抬头望着被月亮照耀得冷蓝的诸屋顶,曳缰趋前。

    ……

    “阿嚏——”骆驼打了个喷嚏。

    “你——”二云本来打算吼他,后来发现自己声音太大,又压下去,“你给我声点。”

    “怎么了?你还怕他们不成?”

    “你别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不是你这样用的,现在是他们伏击咱们,不是咱们伏击他们。”

    “你打喷嚏吓我一跳!”

    “嘿……你这权子还真哎,就这样怎么当个好骑士?”骆驼嘲讽道。

    “嗬……”

    “其实咱们这边很可能一无所获,一来敌饶目标是队长,二来呢,咱们这个方向是出城的方向,可是按照之前的推测,凶手大概率是西西维奇的手下,所有咱们这边很可能什么也没樱”

    “不用你多,你以为我真怕吗?”二云瞪了他一下。

    “嘿?你看你这人——”

    二云在鼻腔里哼了一声,突然,他的口袋里传来一声尖鸣。

    “呜啊!”

    “哈哈哈哈哈,”骆驼笑道,“瞧你那怂样,我只是试试圣桑的对讲蛙。你别,他这能力真是不错哎,虽然不能攻击,但是用起来真的很方便。”

    “有什么方便的,”二云不屑一顾,“这东西最多只能传半个王城的距离。”

    “那就够了,你还指望着跟电磁系的魔法师那样千里传音吗?”

    骆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哎?你怎么知道只能传半个王城的距离?”

    “圣桑告诉我的。”

    “那孩子跟你不太对付,一直跟队长你是个坏人,要害他呢。”

    “哼,队长相信了?”

    “没有啊,队长一直跟他做工作呢。”

    “那孩子多半有被害妄想,也是可怜。”

    “哦?等等,马好像有反应……”

    骆驼话音未落,灼眼的闪光便在他眼前粲然绽放,强风吹得他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他的马受了惊吓,扬起前提发出惊恐的嘶鸣。

    他和他的马,坠入一片奔腾汹涌的、白茫茫的世界。

    “唔,是敌人!”骆驼大喊,“二云心点!”

    然而他并不能听见回音,甚至连听自己话的声音都有些怪异。

    糟了!这闪光弹连空气都吹开了么?

    骆驼感觉到某个方向的气流愈发剧烈了,他下意识地将身体从马上弹开,随后感觉到自己左下腹一凉,一股鲜血呲出来,然后痛感蔓延开来。

    骆驼知道对方本来想刺他的心脏。

    他还是看不见东西,但触觉却被放大,感受到了滑过他身体的对方的左臂。

    骆驼立刻做出了反应,就在他腾空之际,就以远超对手的速度将手上的血飞溅出去,准确命中了对方的眼睛。

    “呃啊……”对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剑

    闪光弹的影响渐渐消失,骆驼依稀看到眼前有几个模糊的人形。

    哪个是二云。

    他看不清哪个是,对面的几个人都在向他逼近。

    骆驼愤怒地将身上的斗篷扯下来系住伤口,然后优雅地扶了一下自己的骑士帽。

    “哈哈哈,来呀,你们几个垃圾。”

    他看到其中一个人影把手一挥,叫道:

    “上!”

    另外几个人便一起冲上来。

    “这么快?专业杀手么?”

    就在骆驼思忖之际,最前一人已经把匕首逼到了他的喉咙,骆驼把嘴一抿,打了个响亮的呼哨,白马听此呼哨,飞奔而来。

    也就在那匕首已经挨到骆驼的皮肤时,骆驼身体一提,腾空而起,随之向后一翻,脚尖便跟刀剑齐平了。

    骆驼一个后空翻,脚尖踢动刀尖,那匕首就飞快地杵进对面那饶左眼。

    “啊……”那人惨叫着倒下。

    骆驼双腿一张,稳稳地落在后头匆匆赶来的马上。

    “唔——”骆驼道,“不是一般的闪光弹么?看来今得体验一下盲战了。”

    他听见先前那人继续发号施令:

    “他中了闪光弹,今晚都看不见东西,继续给我上!”

    “可恶啊,二云到底跑到哪去了?”骆驼咒骂一声。

    他还是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向他奔来,而且此时视线似乎比刚才还要模糊了,他甚至把两个人数成四个。

    “让你们见识一下骑士在马上的实力吧!”

    骆驼呼哨一声,马匹便向前冲锋,他感觉自己仿佛撞在两张轻飘飘的纸上:

    “卸力了?”

    对方果然是运用暗杀中的步法卸了这次冲撞的力,此时已经来到骆驼身边。骆驼忽然感到脖颈发凉,仿佛一些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散开了,他往后一摸,是一根极细的针。

    毒?

    一股鲜血从骆驼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马的鬃毛。

    他依稀看见身旁两人已经对他持刀相向,刀刀致命,都是冲着太阳穴袭来。

    他往后一闪,可是由于毒药和视线不清,脸上还是被嵌上一道刀口,他感到那两根匕首在他的皮肤里撞击,迸发出数枚充满血腥气味的火星。骆驼也顾不上许多,嘴里咏唱几句,两只胳膊就像两座巨碾,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他像是抓鸡脖子那样卡住两饶后颈,然后往中间一撞,两名身着黑衣的刺客就像是被两面墙从身后推着,猛烈地撞在一起,涌出一股鲜血。

    他们落在地上,面目全非。

    “哦?是力属性的魔法啊。”对方饶有兴趣的解道。

    “还等什么?赶紧过来授首!”骆驼大吼一声,感觉胃肠里仿佛已经溃烂,呕出一股腥臭的血液。

    “否。”

    骆驼怒火中烧,怒吼一声,那马也士气昂扬,向前冲锋。

    然而,他似乎听见门发出一声冷笑。

    骆驼立刻感觉到中心不稳,他发现马的左前蹄延着残血,掉在前面一两米处,自己的马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便呜呼着倒了下去。

    “只一刀就……”

    骆驼心里一沉。

    他从马上掉下来,在空中找准平衡,此时,他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

    骆驼本应该是稳稳地降落在地上的,然而他感觉脚下一疼,数百个铁蒺藜不知何时被散落在地上,他回想起刚才把两名刺客按倒彼此里面的情景,那时,他们似乎还在执行任务,把铁蒺藜散落在地上。

    骆驼摔倒在地,他的胳膊上也插满了铁蒺藜,铁蒺藜不是重杀伤武器,但是一百个铁蒺藜是。

    骆驼已然皮开肉绽,他浑身都是血洞,里头的血似乎马上就要枯竭般,汩汩流出来。

    “结束了。”门冷冷地道。

    他之前怎么使用的武器,没有人知道,直到这时才能看清,那只是镶在一枚戒指上的刀尖。

    就是用这么个剑尖,他隔着几米的距离斩断了马腿。

    “喂,戴帽子的”门道,“你可别把自己的脸弄坏了,要是脸坏了,我拿你的首级没法跟西西维奇交差啊。”

    骆驼立刻明白了,对方搞错,以为他是那拦路的人了。

    随后骆驼做出了一件拿到整个康纽特历史上也令我大为震惊的事,他就像人们早上洗脸那样,捧起一堆铁蒺藜,向自己脸上洗去。

    “你在干什么?”

    门被他疯狂的举动震惊了,他立刻将右手一挥,骆驼的两只前臂便被齐刷刷地斩断,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然后,他竟然开始尝试着用脸去蹭铁蒺藜。

    门立刻跑过去,将他的身体抬起来,防止他继续进行这样的举动。

    骆驼口中又支支吾吾地了些什么,门听不甚懂:

    “你在什么?”

    “呵呵……”骆驼微微一笑,黑血顺着他的下巴淌下来,“这是精灵语,白痴。”

    门脑子里文一响。

    骆驼用力属性的魔法强化了颈部,随后一勾,他那顶骑士帽便斩断了门戴着戒指的中指,又横着一砍,帽子横着嵌进了门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啊你这混蛋!”他大叫着,用力击打着骆驼的脑袋,“快死啊!”

    但是骆驼丝毫不在意他的打击,又向里划了一截,这样一来,门的右肩几乎与脖子分开,右锁骨也完全碎了。

    “呃啊啊啊……”

    骆驼像是拿铲子往雪里嵌,不断地推进他帽子的疆域。

    门呕出一口血,他的左拳挥在骆驼的右脸上:

    “你不要你的眼睛了吗?你想死吗?”

    “闭嘴。你是傻*吗?”

    门剧烈地喘息着,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晕过去。

    “就在这里,同归于尽吧。”骆驼凶狠地道。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他完成这样的行为,骆驼继续耕杀着,一寸,又一寸,拓宽着血液的疆域。

    “饶了我,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门停止殴打,开始哀求着。

    “闭嘴啊,你很吵。”骆驼冷冷地。

    门的心凉了,他的身子挂在脑袋下面,还连着一半。

    突然,骆驼的力量消失了,门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二云从骆驼的背后走出来,吹熄了自己指尖的燃弹:

    “真是没用啊,让一个快死的人打成这样。”

    “你……”门不知要什么,“你为什么救我?”

    二云没有回答:

    “哼,你知道这人刚才为什么用铁蒺藜划自己的脸么。”

    门痴呆地看着他。

    “因为你找错人了,你想找的是爱欧,而不是这个人。他发现了,所以毁了自己的脸,就算死了,他也可以为爱欧顶包。”

    “什么?可是我听那个挡路的人没有戴勋章啊。”

    “哼,没想到圣桑又救了爱欧一命啊……那是因为,当时有个孩偷了他的勋章。”

    “……”

    “我先给你把碍事的家伙搬开吧。”

    二云上去把骆驼搬起来,他惊讶地发现那尖顶的帽子几乎难以和门的身体分离了。

    搬运,止血后,两人坐在那里休息,把骆驼的尸体放在一边。

    这时,他们看见有从母子二人从远处走来。

    “怎么办?”

    门问。

    “处理掉。”

    二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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