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连累
十六正在一旁洗菜，冷不丁听到这话，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否认：“他还呢，不懂事，去学堂也学不了什么，等再大点，懂事了，我会送他去。(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
“你和我客气什么？”细柳把择好的菜端起来，让她一并洗了：“就你那点儿工钱，能送他上个什么学堂？”
十六憨厚一笑：“那便不学了，三百六十行呢，总有他能吃的饭。”
细柳试问：“我不用你还钱，你也不让他上学？”
“不还可不行，光这一点我就不同意，姑娘是好心，但这下，像我这种人，不配得到。”十六一如既往的实诚，“我家是获罪被连坐的，十一我都不能留，更何况是姑娘呢？”
细柳目光微沉，“被连罪了？你家是什么罪名？”
十六又是那种心翼翼的怯懦，“我们只是堂表亲，那个时候走的近……”
细柳看了一眼青枋，“你知道吗？你来？”
她看青枋的年纪也不大，怕她不知道，问的很心。
青枋却是知道：“十六五年前才八岁，她母亲那个时候带着她怀着她弟，她爹和叔伯全都被流放了，你问她，她也不清楚。我也是听师父的，那个时候她去接济她们，娘几个都……后来她娘生了她弟就不行了。”
“是因为方家？”细柳叹气，“五年前吗？”
青枋觉察到什么，“姑娘？”
“端，你要是不想花钱，那我给品文启蒙，他马上就五周岁了吧？我记得你过，是四月生日。”细柳心里很沉，觉得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十六被她忽然叫大名弄的惴惴不安：“不敢劳烦姑娘……”
细柳不想听她再了，摆了摆手，转身走开。
十六慌了，青枋拉住她，“你就听姑娘的吧，姑娘也是被方家连累了。”
“啊？”十六没想到是这样，她转头看细柳。
细柳才走出几步，听到这话，转头：“我不是被方家连累的，我姓方，你忘了我给你起的名，是随了我的姓吗？”
“姑娘当年也是个孩子，”青枋忙道，“姑娘今年才十四。”
“我们认为稚子无辜，别人不这么想，十六也会觉得，我是因为内疚才对她和她弟弟这么好。”细柳不纠正她的年岁，反正不重要。
十六不知道该什么。
细柳叹了口气，：“把菜洗好，放厨房，我出去一趟。”
……
出了院子，细柳才吐出一口气，一个深呼吸，她鼻子像滚了辣椒似的，酸痛不已。
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也不够十分清楚，更不知道竟然连累了其他人，这该死的时代啊，如果她遇到卫益周，卫益周如果没开挂，她和南白庵就直接错过了，更不会有这些事。
想来卫益周经历过的，只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吧？对于她身边这些人，这些关系，大概是不清楚的。
她这么想着，就走到了卫府，到了门前才想起来，卫益周去考试了，根本不在。细柳冷嘲自己此举幼稚，就算卫益周在家，她难道能和他这些？
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家。
春风吹拂，是真的不冷，她顺着街道走，看到了卖花女，拎着花篮拿着鲜花，那含苞待放的真好看。她买了一把，心情好了些。
肩头忽然被人拍住，她反手扣住就矮身扭住，那手的力气忽的一重：“你，我要是一把火烧了贡院，”
听到方杰的声音，细柳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去烧皇宫呢？反正那儿都有人。”
方杰看向贡院的方向：“那些学子啊书生啊，以后都是那种人。”
那种和官场上其他人没区别的人。
细柳则看向皇宫那个方向：“今年旱，你有功夫想他们以后，不如想想怎么为五年前正名。”
方杰收回目光看她：“证明什么？”
“我们没有做错，防灾本来就是为了他们好，灾祸来临时，除了我爹顶上去，他们做什么？他们只想怎么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根本不在乎人命。这种名声，我们正过来，不该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今年旱？”
方杰对她这预判能力，很是怀疑。
“我都没问你怎么出现在这儿，你何必问我如何知道？”细柳把手里的花束塞给他，“拿回去，哄你媳妇开心，女人会喜欢收到花的。”
原本买到花的时候，细柳就已经心情转好了，又和方杰了几句，心里是一点儿阴霾都没有了——过往再如何终究只是过往，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
“姑娘，您可回来了，有两位客人执意在等。”
一进院，十六急忙迎上来，丝毫没有之前的尴尬。
细柳嗯了一下，直接往中厅走去。
十六本来想接她手里的花，手都伸出去了，细柳却没看到，直接走过了。
她低头，去忙自己的。
“让客官久等了。”细柳一到廊下，未见人先笑声，“真是不好意思，我出去买东西了，几位要吃点儿什么？”
着话，她把廊下挂着的罩围裙穿上，头发一包，进去就把手里的荷花插进花瓶——买的花送了人，她就抓出一把荷花来避免自己空手而回。
那两位客人是比较面生的，至少细柳确定是没见过的，她把花插好摆了一下，这二位就一直看她忙，等她忙完了看过来，他们才对视一眼，咳了一声。
这举动……
左边那位：“你这儿的播我们看了，有药膳汤品是吧？”
细柳点头，“播上写的我们都有，还有这些画的，和菜色一样。”
“我不要药膳，我要羊肉汤，最好有辣椒，要大饼，那种北方的大饼子。”右边的这位立刻，生怕慢了被上错了菜。
细柳点头：“好，羊肉汤，大饼，客官您北方偏西那边的吧？”
“嗯，你知道？”他面上微有惊讶，看细柳，“看你年纪不大，也是从北边来的？”
“只是去过。”细柳一身粗布围裙，罩住了大半个身子，头发又是全包住的，这种打扮看上去十分不显年纪，尽管她的脸是光滑稚嫩带着少女特有的胶原蛋白，但不是每个人都识货的。
她去过，那人就，“老板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啊。”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有些人活七八十，也没出过县郡，有些人二三十年看遍下山水。”细柳着，给他们添茶，“两位客官要不要尝尝我们这的风情糕点？或是西域口味，或是海外口味的？”
“我觉得千层酥就挺好，你这儿有桃酥吗？”左边这位不紧不慢的着。
“有，不过需要时间，酥饼现做的最好吃了。”细柳笑着，给风炉里添了块炭。
“嗯，那就两份羊肉汤，再上个桃酥点心。”他着，掏出荷包，“你这儿是先付钱再吃饭的规矩？”
这个是门口写着的，昨找木匠做的牌子，细柳点头：“我们几个弱女子开的店，这样放心些。”
左边的有话：“那我们怎么知道你做的菜好不好吃？”
“二位是头一次来，我句不客气的，您二位就想着是拿钱买个吃亏，这样想着，一会儿菜上来，您就会觉得格外好吃了。”细柳浅笑着伸手，“承惠四吊三十文。”
右边这位付了钱，看着她出去，低声，“看出来了没有？是不是有些眼熟？”
细柳耳尖，听到了，但是不太明白。
青枋在廊下等着，一见她出来，急忙接扶住她：“姑娘，这两位似乎是从四方路来的，虽然是头次来，但那态度，很清楚我们这里。”
“应该是调查过了，你去叫我哥来，我不太确定这两饶身份。”细柳低声，“找到他让他立刻来，我这儿时间不等人。”
“是。”青枋应声出去，十六在门口看到，便来厨房帮忙。
“十六，你想好了吗？”细柳拿出萝卜洗了切块，“要是觉得心有不甘，你可以回南白庵，你又不残，做个女道也是出路。”
十六烧着火，又是那种憨憨的笑：“姑娘误会了，我一直都知道庵里是被姑娘资助的，我和我弟去年若是没进庵里，我那时就死了，那还能活到现在，姑娘的对，我弟弟就是因为我才活着，我若是当时死了，他现在别要开蒙了，怕是……”
她着，笑容更大，“姑娘不嫌弃我们，就是恩慈了。”
“可是方家……”细柳差点儿切到手，转头看她。
“姑娘那时候才多大啊，别您了，怕是方家女眷都是无辜的，毕竟方大人做的是农耕事务，我家都不种田，更不用您家了。”她认真的，“我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您别觉得我们是因为无知才这么的，我们是真的知道这事和您无关。”
“这话是青枋教你的吧？”细柳笑了，但这语气，一听就不是她惯的。
“姑娘听出来了？”她如实承认，“我嘴笨，不了这么周全，特意让青枋帮忙，把我想的话修整了一下。”
细柳舀了些热水，把萝卜放进去，“你一点儿都不笨，把品文教的那么乖，以后他要开蒙了，就叫大名，起来，你还没起。”
“我觉得品文就挺好的，不用再起了。”十六根本不识字，对此是一点力都出不了，上次是没法拒绝，但好在细柳还是起了字，她索性就不起了，这样，这个字也就成了名。
细柳看出她不太懂名和字，便不再了，盖上锅盖，让十六先出去，她一人做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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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试问：“我不用你还钱，你也不让他上学？”
“不还可不行，光这一点我就不同意，姑娘是好心，但这下，像我这种人，不配得到。”十六一如既往的实诚，“我家是获罪被连坐的，十一我都不能留，更何况是姑娘呢？”
细柳目光微沉，“被连罪了？你家是什么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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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柳看了一眼青枋，“你知道吗？你来？”
她看青枋的年纪也不大，怕她不知道，问的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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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被她忽然叫大名弄的惴惴不安：“不敢劳烦姑娘……”
细柳不想听她再了，摆了摆手，转身走开。
十六慌了，青枋拉住她，“你就听姑娘的吧，姑娘也是被方家连累了。”
“啊？”十六没想到是这样，她转头看细柳。
细柳才走出几步，听到这话，转头：“我不是被方家连累的，我姓方，你忘了我给你起的名，是随了我的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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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为稚子无辜，别人不这么想，十六也会觉得，我是因为内疚才对她和她弟弟这么好。”细柳不纠正她的年岁，反正不重要。
十六不知道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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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笑容更大，“姑娘不嫌弃我们，就是恩慈了。”
“可是方家……”细柳差点儿切到手，转头看她。
“姑娘那时候才多大啊，别您了，怕是方家女眷都是无辜的，毕竟方大人做的是农耕事务，我家都不种田，更不用您家了。”她认真的，“我那个时候已经懂事了，您别觉得我们是因为无知才这么的，我们是真的知道这事和您无关。”
“这话是青枋教你的吧？”细柳笑了，但这语气，一听就不是她惯的。
“姑娘听出来了？”她如实承认，“我嘴笨，不了这么周全，特意让青枋帮忙，把我想的话修整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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