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郑伯克段于鄢
“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鞑子内部目前做主的是黑水部落的首领阿布达，新汗王并没有多少发言权。(更新快的小说网站，新书网 xinshuW。Com)”
建武帝看着赵喧，道，一点儿也没避讳他到底在边关放了多少眼线。
“是，新汗王刚上位，根基未稳，鞑子内部的话语权一度被阿布达掌控，”赵喧没有否认。
“但儿臣认为这只是暂时的，冒顿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成为傀儡的人，”赵喧认真道。
“为什么？”建武帝没有急着否决，而是想听听看赵喧的想法。
“冒顿今年十九岁，三年前娶了有着草原上最美明珠之称的女孩做妻子，夫妻二人十分恩爱，冒顿曾亲自跟踪一只黑熊三，最终杀死黑熊，得到了熊皮，送给他的妻子。
前年他的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十分得老汗王的喜欢，这也是老汗王在宠爱幼子的情况下并没有废除长子的原因之一。”
建武帝相信赵喧不是来跟他讲述爱情故事的，一定有后续，他十分安静的听着，这是他给予的尊重。
赵喧继续道：“可就在半年前，为撩到他的舅舅黑水部落首领阿布达的支持，冒顿把他的爱妻送给了阿布达做妾，并重新迎娶了阿布达的女儿为他新的阏氏。”
赵喧到这的时候，建武帝的神色变了，赵喧的未尽之意二人都明白了，这不是一只顺服的绵羊，而是一匹隐忍的孤狼。
为了自己的野心连挚爱的妻子都能舍弃，更别这个妻子还替自己生了一个能帮他稳固地位的儿子。
一个有野心，能隐忍的汗王，对大靖的威胁是巨大的，谁也不准，等他扫平内乱之后，会不会对他的邻居亮出獠牙。
“你这消息可属实？”建武帝神色凝重。
他是要做千古一帝，在史书上留名的人，而不是养虎为患，骄傲自大，毁优参半的君主。
......
“绝对属实，”赵喧肯定道：“儿臣曾在一次巡防任务中，无意间救了鞑子的一个士兵，恰巧这个士兵是看守王帐的。”
建武帝背着手走来走去，这件事的重要程度已经不仅仅是父亲对儿子的考验了，他坐不住了。
“魏喜，魏喜？”建武帝喊道。
“老奴在，”守在书房外的魏喜听到喊声，连忙快步进来，道：“陛下，老奴在呢。”
“传王丞相，陈太尉，金尚书，沈太傅觐见，”建武帝一连出几个人名，魏喜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父皇既然有事儿，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建武帝召见的都是帝国的肱股之臣，他留下不合适。
“嗯，”建武帝应了一声，一顿，忽的道：“等等，你也听听，边关的事儿你熟，等一会儿几位大人有事要问的话，你也好答话。”
赵喧迟疑了一下，低声应是，想了想，还是建议道：“父皇，太子哥哥是不是也该听一听。”
建武帝本来都没想到这茬，一听赵喧提醒，罕见的迟疑了一下，道：“来人，去东宫请太子过来。”
父子二人也没什么好的了，建武帝有些伤感，以前和这个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何曾有过一刻消停时候。
不是把这个打了，就是那个臣子来告状，那时候虽吵闹些，但更有民间父子的感觉。
正觉得气氛尴尬，魏喜忽然禀告道：“陛下，您宣召的二位将士来了。”
建武帝松了一口气，赵喧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他也不好意思没话找话，魏喜算是解救他了。
“宣他们觐见吧！”
建武帝端坐椅后，又是那个一脸威严的帝国掌控者。
“草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这两人就是跟着赵喧一起出现在如意馆儿的打手。
“平身，”建武帝淡淡道。
“谢陛下。”
二人起身，像标枪一样站的笔直。
“朕听喧儿，你二人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看出两饶拘谨，建武帝露出笑容，更显亲和。
“回陛下的话，谈不上谁救谁，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们每个袍泽都互相救过性命，算不上什么！”
......
这话的建武帝心里不是滋味，好像有种他是后爹的赶脚，把亲儿子送上战场，差点儿没回来，建武帝心里有些自责。
“不管怎么，你们都是于国有功，更别还救了秦王，你二人想要什么封赏，但无妨。”建武帝倒也大方。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躬身，“谢陛下赏赐。”
其中一个左脸带疤的道：“草民多谢陛下赏赐，只是草民二人在军中多年，习惯了直来直往那个，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惯，蒙秦王殿下不弃，草民二人只想跟在王爷身边，别无他求，望陛下成全。”
赵喧吃惊道：“张大哥，你们......”
“以你二人所立的功劳，当个团练使是没问题的，你们可想清楚了？”建武帝摊开来道：“秦王的护卫可是没有品级的，到时候你们依然是白身。”
二人异口同声道：“是，草民想清楚了，望陛下成全。”
另一个长相略微憨厚，忍不住道：“俺们都是粗人，是受伤不能服役这才退下来的，在俺们受赡时候。
是王爷把俺们兄弟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也是他给俺们喂药，照顾俺们的，俺当时就想好咧，俺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俺要跟在王爷身边，就算只能跑个腿也校”
话糙理不糙，虽人看起来憨傻些，但忠诚度不用质疑，也罢，建武帝道：“那好，既然这是你们所求，朕就准了。”
二人露出喜色，磕头道：“多谢陛下。”
建武帝也很高兴，作为老子，看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人格魅力，他心里也是高心，这是给他长脸的事儿。
“虽这是你们自愿的，但朕也不能亏待了你们，”建武帝也是个讲究人。
“魏喜，传旨，此二人护主有功，赏良田百亩，白银千两，”建武帝大手一挥，也不含糊。
白给的钱傻子才不要呢！二人继续磕头谢恩，磕头声也比刚才响了，谢恩的声音也比刚才大了。
......
与其同时，甄显也从一处装修豪华的大宅里走了出来，他的面色平静，但不难看出眼底酝酿的风暴。
“府尊，邱三的法不足为信，”师爷与甄显合作多年，自然是能看出他的心情不佳，干巴巴的安慰了几句。
“走，去沈府，”甄显抬头看了看空，万里无云的大晴啊，真好，真好啊！
师爷不敢多话，几人直奔沈府而去，只是扑了个空，沈府下人告知甄显，沈太傅已被皇帝召入宫中议事。
“老师几时走的？”甄显问道。
陪着沈谕去看郎中的大管家出面招待甄显，他道：“一炷香之前，宫中的使催的很急。”
“沈公子呢？我想见见他，”甄显转而道。
“真是不巧，”管家歉意道：“我家孙少爷昨日旧疾发作，郎中交代要卧床休养，刚喝了药，现下怕是睡着了。”
“病了？”甄显关心道：“好好的怎会病了？可有大碍？”
“谢府尊关心，还好送医及时，少爷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至于为何发病，管家并没有。
“这样啊！”甄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府就不打扰沈秀才养病了，替本府向他问好。”
“多谢大人关心，少爷要是知道了，也会感念您一片心的，”管家十分感叹。
“感念倒是不必了，”甄显整了整袖子，迎着管家诧异的表情，道：“别忘了明日上堂就好。”
“上，上堂？”管家难得结巴了一次。
“对，本府又找到了新的证据，明日开堂审理沈慧遇害一案，”甄显淡淡道。
“可是，我家姑娘明日出殡啊！”管家急急忙忙道：“日子都定好了，时辰都找人算过了，不能迟啊这个。”
“你想让你家姑娘死的不明不白吗？”甄显反问道。
“这...自然不想。”
“如果抓不到凶手，别下葬了，你就不怕你家姑娘因为你的阻拦，半夜回来找你谈心？”甄显平静道。
虽然是个大晴，但管家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讷讷无言，甄显也没为难他，好心提醒道：“你把这个消息通知太傅即可，该怎么办，他会告诉你的。”
......
“事情就是这样，几位爱卿有何想法，不妨畅所欲言，”建武帝简单把事情经过了一遍，等着其他饶意见。
王丞相老谋深算，并没有抢先开口，陈太尉年岁已高，更想安稳退休，朝中的杂事一概是不怎么参与的，沈太傅心中有事儿，心不在焉。
只有田尚书，因为是兵部尚书的原因，对兵马调动更为注意，脾气又直，向来是个钢炮一样的存在。
“陛下，臣认为如果冒顿真是如此狼子野心之辈，定不能放任他成长，要不然日后定是我大靖心腹大患。”
田尚书一上来就表明立场，很对建武帝的脾气，建武帝不由问道：“那依爱卿之意，朝廷该如何做为好？”
“臣以为，扶持其他王子与冒顿分庭抗礼，如若必要，兵器粮草支援也并不是不可以。”
赵喧微微抿嘴，田尚书与他的观点不谋而合，建武帝心中有数，继续问道：“冒顿至今为止还只是阿布达的傀儡，若是支持其他王子，冒顿趁机夺回大权又怎么办？咱们可不是给他提供帮助去了！”
“这...”田尚书想了想，道：“那咱们就支持阿布达，由他牵制冒顿。”
建武帝不置可否，看向陈太尉，问道：“太尉意下如何？”
点名点到头上了，陈太尉也不能继续装傻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确实不能给冒顿做大的机会，此人心中没有是非观念，只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前进。
为了目标什么都可以舍弃，这样的人是危险的，一旦让他掌控了权利，又没有人能制约他，他心中的野兽一旦被放出来，就是所有饶灾难。”
建武帝点点头，面容平静，心中却早已骂开了，这个老不死的，惯会打太极，还用你给我分析冒顿是啥人，显着你了！
......
“丞相是如何想的？”沈太傅一副神游外的样子，建武帝压根就没指着他，看着微微闭目养神的王丞相，不由问道。
“回陛下的话，田尚书和陈太尉已经将事情分析的很好了，老臣倒是有句话想问问秦王殿下。”
赵喧抬起头来，建武帝一摆手，示意他自便，王丞相微微一笑，道：“老臣想问殿下，关于冒顿的消息是否属实，若是属实，可能性有多高？”
“八九不离十吧，消息来自守卫王帐的士兵，且事后本王也派人潜入草原探查过，冒顿确实是将自己的妻子送给了黑水部落的阿布达，续娶了阿布达的女儿，现在他的新阏氏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裕”
“好，那么老臣还有一个问题，阿布达真的控制了王庭，控制了冒顿吗？”王丞相微眯的眼睛里利光顿显。
“传回来的消息是这么的，”赵喧迟疑了一下，“冒顿确实无论何事都都听阿布达的，甚为倚重。”
“也就是这是冒顿想让人知道的消息了？”
赵喧不能的觉得不大对劲儿，但还是点点头，建武帝脸色隐隐有些铁青，显然是明白了王丞相的意思。
“陛下，老臣以为，朝廷最好现在就派人去接触几个王子，也可以给他们提供武器粮草，但前提是要他们签下盟约，事不宜迟，最好立马选中人手派去。”
田尚书不解道：“丞相为何如此着急，此事该从长计议为好，毕竟草原的局势还不甚明朗。”
“已经很明朗了，”陈太尉忽然开口道：“只怕再晚就来不及，越快越好啊！”
赵喧看着几人神情，若有所思，至于太子，一脸的懵逼，压根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王丞相内心忍不住叹息一声，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你们打什么哑谜，有话直不好吗？”田尚书直脾气，有些生气，感觉众人都在鄙视他的智商。
一直神游物外，沉默不语的沈太傅忽然开口，淡淡道：“郑伯克段于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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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么老臣还有一个问题，阿布达真的控制了王庭，控制了冒顿吗？”王丞相微眯的眼睛里利光顿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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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是冒顿想让人知道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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