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
叶丞把袋子里的东西慢慢的倒出来，洒在他父亲叶的床头上。(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
叶因为疾病而变得很老，困难的呼吸着，他转头，看着叶丞。
叶丞冷笑，从手里取出一张纸，在叶的面前晃了晃。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在做什么。”
叶浑浊的双眼望着他。
“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我收集来的，有的还花了好多钱。”
叶丞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即使现在警察已经怀疑上你，当年的那件贪污案
“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我这些年收集来的，有的你以为能瞒多久？当然，我也向经方透露了一些信息，顺便把我的事情也家伙在你那儿，毕竟，子债父偿。”
叶丞睁开眼，俯下头，伸出手轻轻顺着叶的头发，“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一，瞪着你死的这一呢……我要亲手毁掉你的一牵”
叶猛然的呼吸急促，手颤巍巍的伸向一边，想要按急救铃，叶丞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行动。
“爸，你都快要死了呢，如果查过来，我可就成了罪犯的亲属啊。但是如果我把这些证据全都给给经方，那么变成了大义灭亲英雄，怎么看，怎么划算。”
叶丞摇了摇头，看着叶惊恐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你这么脆弱的样子……真可怜啊，真可怜。”
完，叶丞将那警铃放在老头手里。
“医院里都是我的人啊，你拉断它也不会有人进来的。”
叶颓然地喘出一口浊气，捏紧了被角。
叶丞坐在一边，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微微攒着眉头，用手摁着太阳穴。
“我啊，辈子活过来，只有跟夏依在一起那几年是真正开心的……可你却逼我走上这条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他将烟取出来，眯着眼睛，轻轻烫在老头干瘪的胳膊上，叶用力一个哆嗦，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
“还记得不，你跟我的话。你当时跟我，如果我再和那个夏依纠缠，你就让她在教师这一行无法立足。你啊……你有通一样的本事，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违背你……”
叶冲重新坐回去，仰着头看着窗外，一点一点将烟灰洒落在叶的床边，叶咳嗽起来。
“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百分之一百爱另一个人，你得对，我不是，夏依也不是。你赢了，她最后还真的没选我。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就连百分之一都要给我抢走呢？百分之一……的幸福，都不肯给我？为什么呢？不明白……”
叶丞的烟燃到尽头，他将烟蒂抖进烟灰缸里起身，整整衣服，俯身看着叶。
“在追查上来之前，你还是自杀好了，蒙上污点，让他们不用再追查下去。”
叶猛地摇摇头，似乎想什么，叶丞嘘了声，伸出手去，捏住他的点滴管看了看，慢慢拨快了速度。
“你的验尸报告上会写死因是金属慢性中毒。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室内设计公司了？”
叶丞笑了笑，起身，看着叶颓然而惊慌的眼神，慢慢走出门去，将锁落上。
他转过头靠在门上，取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脚步声轻轻地过来，他抬起头。
“叶丞——”叶颜停在他面前，他换上一副笑容。
“姐。”叶丞直起身，将烟摁在一边的垃圾桶上，“你怎么来了？”
“你刚才进去做什么？”叶颜不回答他的问题，愣愣地开口。
叶丞微微攒眉，很快又松开。
“没事，就是看看他死了没。”
“你想杀了他么？”
叶丞忡神，忽然笑起来，走到叶颜身边，轻轻开口。
“你不想？”
“叶丞……他是你爸爸。”
“我管他是谁！”
叶丞摁住额，咬紧了牙盯着她。
叶颜迎着他的目光半晌，终于哀哀叹出一口气。
“别这样……看你这样，我很难过。”
那句话仿若魔咒，叶丞呆呆地看着她，直至神色崩溃失态，他埋下头，举起只手来掩着脸。
叶颜伸手，慢慢地摸摸他的头发。
叶丞的头发质地很好，摸上去让人觉得手心里扎着舒服。
上一次这样摸他的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时候他还和夏依在一起，少年意气。
然后最后一次亲近，叶丞在结婚后一个礼拜找到她，六神无主，坐在那里不啃声也不动，过了很久，突然将头埋在她肩上反复呢喃。
“姐，我好痛啊……真是好痛啊……你救救我……”
可再问下去，他又什么都不肯了。后来叶颜才从别人那里知道，那夏依消失了。
“想出去聊聊么？”叶颜微笑着看他，轻轻拉住他的手腕。
……
在被欧阳赧找到的那一刻，夏依心里就开始有一种隐约的惶恐。她知道叶丞已结婚，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按理她不该奢望什么。可看见欧阳赧后，第一个念头竟是淡淡的失落。
那种认真像洪猛灾害一样席卷而来，将她吞噬。
然后在她调整好心情之前，村子里来了新的客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开着车，男人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
等车停下，两人走出来时，终于有人认出来他们是财经版头条的人物。
孩子好奇地蹲在道边看他们，女人拽着男人下车，走到村民面前笑容可掬。
“请问，夏依在哪里？”
“那边，就是山腰上那个房子里，老师现在应该还在给娃娃们上课。”
“谢谢您。”
女人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过身扯扯叶丞。
叶丞犹豫了下，抬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又摇头。
“算了姐……我……我没脸见她。”
“什么混话，有脸没脸都是她了算，你没资格。”
“可是我……”叶冲依旧踌躇着，偷眼又看看那座山。
真是高，高的光看看就觉得头晕，不知道那人是怎么一住这样多年的。
叶丞揉揉眼睛，突然近乡情怯一般地执意不肯前进。
叶颜怒了，一巴掌打在他后脑上，叶丞吃痛，倒抽一口气回头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偷偷找人跟了人家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见了，居然要走？”
“我想见她——可她不一定想见我啊？”
叶丞皱起了眉，烦躁地拿出烟来点了。
叶颜眼明手快地将他的烟抢下来。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你去干吗？”
“你知道我要干嘛。”叶颜挑起眉，一双桃花眼泛出恶意的光。
叶丞打个激灵，想了又想，终于默不作声地别开脸，静静地朝山上过去。
夏依怎么也不会想到，今下课等在门口的除了往常的家长，还有叶丞。
尽管他站得很远，可夏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样貌没什么变化，依旧精神爽利。
夏依呆呆地看着叶丞，看着混在家长中的那个人，不知道该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认他。
于是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叶丞发现他，然后大步流星地过来。
直到叶丞站在他面前，夹裹着那种熟悉而让人不安的气息，夏依才猛地发觉自己就像病了一样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你……”
“你……”
他们开口，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夏依往后退了一步，定住神看着叶丞。
“你先。”
“我……”
叶丞踌躇了下，抬起眼看着夏依，“我来看你。”
夏依一愣，旋即挤出个笑。将书抱得更紧一点，仰头望着他。
“谢谢，我过得不错。”
“你……”
叶丞语塞，盯着夏依看了很久，烦躁地抓抓头发。
“我，我……”
夏依静静地看着他。
叶丞不出话，她也不出话。
十年太久，让所有的东西都随时光淡化。
而最终，他们谁也开不了口点什么。
“你们站着干什么？夏依，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吧。”
叶颜适时了句话，调剂了这种莫名紧张的氛围。
夏依将眼别开，看看叶颜，微笑着点点头。
“好啊，这边请。”
叶丞焦躁地死死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夏依与叶颜偶尔轻声谈笑，瘦弱的脊背好像厚实的墙，冷漠地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叶丞握着拳头，一声不吭跟在他们后面。
走过很高的台阶，终于来到夏依的屋子。
那间屋子隐藏在山腰中部，视野辽阔，蚊蝇繁多。
房间里布置得很简陋，正门进去，用帘子隔开两个房间，一个是夏依的卧室，另一个用来堆放杂物。
夏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端出碗筷，给他们盛饭。
叶丞沉默着一口一口往嘴里扒拉，也不知是否尝出了味道。
饭桌气氛凝重，夏依轻轻将碗放下，这些年她肠胃总出问题，吃很少一点东西就感到饱胀。
她走进房里，拖出棉被铺上床，叶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等她抬头，又很快躲过去。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吃完，叶冲固执地捞起袖子开始洗碗。
夏依被叶颜拉走有一搭没一搭着话，脑子里依旧是混乱的一片。
叶丞他都结婚了，生孩子了，生活美满，事业有成，还来这里找她干什么？
他找她，又不话，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她看，就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一样。夏依将整个背部展示给叶城，在用温和而平缓的声音安排好他们今夜的住宿后，他躲回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整个背心都透着凉意。
夏依呆坐在床上，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一直寒进了心。
很多年前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面对这个人，可当一切突如其来，她还是没办法控制面部神经。
坐了有一会，抬头来看，竟然已经深夜。
夏依披上衣，决定出去走走。
走到门口，猛地看见叶丞正坐在门槛上抽着烟。
夏依只愣了一秒，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去要走。
“夏依，过来陪我坐坐。”叶丞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来。
夏依猛地一顿，从脚心抽出电击般的麻痹福他摇晃了下，微微侧过脸，叶丞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处，吐出口烟。
夏依咬紧牙，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睁开，轻着脚步走过去，心地丈量出离叶丞一拳的距离，挤着门坐下去。
叶丞也不拉他，盯着她直到她坐下，又转回去，将烟熄在脚下，望着远山。
“叶死了。”
“你爸？”
“嗯，前的事情，刚下葬。”
“我看到报纸，你带着你儿子们扶棺，挺上相。”
夏依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出蹩脚的笑话。
叶丞也笑，摇摇头，眯起眼睛。
“我下个礼拜离婚，财产一人一半，孩子给她，房子给她。”
夏依怔了怔，悄悄掐掐自己的手腕又松开。
“嗯。”
“我……”叶丞咬紧牙，却吞下了后半句话，“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曾经玩的一个游戏不？在我高中的时候，我硬扯着你玩的。”
“什么？”
“真话。你你怕我。”
夏依没做声，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掌心，里面细密的纹路仿佛隐藏着一个个不可告饶秘密，轻言细语的纠缠在心口上。
“现在再玩一次——好么？”
“怎么……玩？”
“这次，一人一个机会，先回答对方的问题，然后再一句自己的心里话，必须真话。”
“……好，你先。”
叶丞低下头，将两手交握在一起轻轻搁在膝盖上。
他看了自己的手很久，然后忽而笑起来抬脸。
“夏依——你会再回到我身边么？”
夏依默不作声地盯住他，叶丞没有回眼，也没有动。直至夏依轻轻地吐出一个不字，他也只是微微抽动了下肩，甚至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这样……啊。”他点点头，终于回过眼来看着夏依，“到你问我。”
夏依将脸别过去，很快地开口。
“这些年，你最大的秘密。”
叶丞仿佛思索一样想了很久，而后起身进屋。
夏依抬头看着上的星星，衣裳滑落在身后，猛地夜风拂过，嗓子立即泛出沙哑的痛。
很快叶丞回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牛皮袋子。
夏依疑惑地看着他，将牛皮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整叠收拾好的资料装订在一起，密密麻麻不知写了些什么。
“这是……”夏依皱起了眉。
“这些年我做过的所有违法的事的证据。”
叶丞坐下来挨着他，两人之间蓦地没了距离，热浪袭上让人晕眩，“送给你，加起来可以判我无期。还有最后这一个，”他着，从兜里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夏依，“每放一点在叶的饭菜里，让他慢性中毒完全不能察觉的毒药。加上这个，足够枪毙我了。”
叶丞缩回手，抽出另一支烟点了，淡淡地吐出来。
夏依惊愕地捏着那个袋子，忽然开始发颤。
“你……这些给我……干什么……”
叶丞轻轻地笑了下，抓抓头发。
“我不知道怎么对你好，原来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机会自己的心里话，你得听着。”
“别……”夏依虚弱地摇摇头。
“听着吧，就当听个陌生人话也好。”
叶丞温柔地哀求着他，夏依闭上眼睛，那些声音却还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你，在学校。你抓着书匆匆忙忙地走，和我擦肩过去，对我笑了笑。自从转校之后，没有任何大人对我笑过，你是第一个，我喜欢你的笑，也讨厌你的笑。
你笑起来那么漂亮，却不是我一个饶，那个时候……真的很嫉妒。后来欺负你，捉弄你，是想你多看我一点，以为自己都抓住了，其实什么也得不到。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知道……猫抓起人来竟是那么痛。终于能在一起了，以为可以对你好一辈子，也以为你会对我好一辈子。没想到还是得这样。我抱老婆的时候总会想你的样子，想如果是你，会哭还是会笑，想着想着，这么些年就过来了，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迎…
第一次想要保护什么，到头来却还是要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颤着缓出气，手哆嗦着将烟取下来，埋下眼，没人看得到他的神情。
夏依保持着谦和的笑意，指尖冻得没了知觉，只有那个牛皮袋子锋利的边缘拿在手上发出尖锐的痛。
“现在还这些……做什么呢？”
“想你知道而已……想你知道，而已……”
夏依将那纸袋放下，轻轻点着边缘推回叶丞的身边，带着倦怠的笑容开口。
“你啊……总是觉得一切还能重头开始，总是这样觉得的。现在拿这个纸袋给我做什么呢？
你知道我不会去告你的，你还是那么自私会算计，觉得自己什么都猜得到。我不要，你拿回去，明你就走吧，别再来了。”
“到你了，你。”
“我没什么好的。”
“随便点什么，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好。”
夏依清清嗓，捡回衣服披上，发了个寒噤。
“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很多人我倒霉，分到有你在的班上。我不信，我觉得底下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不但教不好，而且已经坏到骨子里去了。那么坏的人，怎么会是个孩子，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我见到你爸，我才明白。
后来啊，就是你看到的，被你耍，被你戏弄，还是想着你，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贱，骂了自己很多次，可看见你，还是会止不住高兴，就像现在这样。”
夏依笑起来，摸摸垂下来的头发，“但是人是有底线的，叶丞，真的樱”
“……我明白。”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我不会跟你走，不会再来一次。”
“我知道。”
“那我进去了，这里夜风大，你别着凉。”
着，夏依抓紧衣的两个角起身回了房间。
叶丞依旧呆呆地坐在外面抽着烟，狠狠用力把尼古丁吸进肺里，像要将自己整个从里到外烧一遍。
“果然啊……”他没再话，将袋子抓紧，忽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门上。
第二，叶丞依约离开。
夏依照常上课，没去送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跟他见上。
叶丞的车绕着盘山公路开下去，到了一半停住，忽然长长鸣笛。声音很遥远地传到夏依的班上，学生们好奇地扭头往外去看，夏依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了一秒，继续下滑，写出一个很大的“离”字。
“同学们，跟着我读，离，离开，离别。”
“离，离开，离别。”
……
在八卦杂志大幅版面报道叶丞离婚之事的第二个礼拜三，夏依宣布下课，随着学生走出教室，猛地愣在门口。
叶丞站在屋外的槐树下，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那人这样等了多久。
夏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等他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的时间仿佛耗费了一辈子那么久，而叶丞的笑容太刺眼，她不得不避过头去不闻不问。
“你先别急着赶我，我来是有事跟你。”
叶冲误会夏依的动作，立刻急急地开口。
“什么事？”夏依回过头来。
学生好奇地围上来看着他们，在周围形成幅的半圆不肯散去。夏依有些尴尬地四下瞥了眼，轻轻皱皱眉头。
“我来给你送邀请函——”
“你又要结婚了？”夏依挑眉，笑起来。
“不是不是！”叶丞瞪大了眼急急忙忙地摇头，“是电视台的邀请函，请你去做一期关于志愿者的节目。”
“为什么？”
夏依愣了愣，接过那封邀请函来看了看，又还给叶丞。
“而且，为什么让你来送？”
“因为你曾经是我的老师——他们想请你一起。”
“哈，托福。”他顿了顿，“请帮我拒绝了吧，我不想去。”
完夏依侧过身，擦着叶丞的肩往外走。
叶丞赶紧追上去，挡住了夏依的脚步。
“老师！你可以带学生去的，这些孩子一定也很想见见城里是什么样子对不对？而且做了这期节目，我想教育部门也会对这里引起重视，以后他们的教育条件也能跟着提高——”
“你！”
又被算计的恼怒感慢慢在夏夜的心里升起，她转过身想什么，却第一眼瞧见了学生们带着一种惊喜而渴望的眼神围在了叶丞的周围。
“叔叔——我们真的可以去？”
“嗯，只要你们老师同意，你们全部一起去都可以，路费花销不用担心。”
叶丞难得温和地弯下腰对着学生。学生们急忙转过头来盯着夏依。
“老师……”
“这——”到嘴的拒绝不出，夏依狠狠瞪住笑的一脸和善的叶丞，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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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丞冷笑，从手里取出一张纸，在叶的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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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浑浊的双眼望着他。
“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我收集来的，有的还花了好多钱。”
叶丞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即使现在警察已经怀疑上你，当年的那件贪污案
“这些，还有那些……都是我这些年收集来的，有的你以为能瞒多久？当然，我也向经方透露了一些信息，顺便把我的事情也家伙在你那儿，毕竟，子债父偿。”
叶丞睁开眼，俯下头，伸出手轻轻顺着叶的头发，“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一，瞪着你死的这一呢……我要亲手毁掉你的一牵”
叶猛然的呼吸急促，手颤巍巍的伸向一边，想要按急救铃，叶丞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阻止他行动。
“爸，你都快要死了呢，如果查过来，我可就成了罪犯的亲属啊。但是如果我把这些证据全都给给经方，那么变成了大义灭亲英雄，怎么看，怎么划算。”
叶丞摇了摇头，看着叶惊恐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你这么脆弱的样子……真可怜啊，真可怜。”
完，叶丞将那警铃放在老头手里。
“医院里都是我的人啊，你拉断它也不会有人进来的。”
叶颓然地喘出一口浊气，捏紧了被角。
叶丞坐在一边，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微微攒着眉头，用手摁着太阳穴。
“我啊，辈子活过来，只有跟夏依在一起那几年是真正开心的……可你却逼我走上这条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他将烟取出来，眯着眼睛，轻轻烫在老头干瘪的胳膊上，叶用力一个哆嗦，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
“还记得不，你跟我的话。你当时跟我，如果我再和那个夏依纠缠，你就让她在教师这一行无法立足。你啊……你有通一样的本事，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违背你……”
叶冲重新坐回去，仰着头看着窗外，一点一点将烟灰洒落在叶的床边，叶咳嗽起来。
“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真的百分之一百爱另一个人，你得对，我不是，夏依也不是。你赢了，她最后还真的没选我。但是这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就连百分之一都要给我抢走呢？百分之一……的幸福，都不肯给我？为什么呢？不明白……”
叶丞的烟燃到尽头，他将烟蒂抖进烟灰缸里起身，整整衣服，俯身看着叶。
“在追查上来之前，你还是自杀好了，蒙上污点，让他们不用再追查下去。”
叶猛地摇摇头，似乎想什么，叶丞嘘了声，伸出手去，捏住他的点滴管看了看，慢慢拨快了速度。
“你的验尸报告上会写死因是金属慢性中毒。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开室内设计公司了？”
叶丞笑了笑，起身，看着叶颓然而惊慌的眼神，慢慢走出门去，将锁落上。
他转过头靠在门上，取出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脚步声轻轻地过来，他抬起头。
“叶丞——”叶颜停在他面前，他换上一副笑容。
“姐。”叶丞直起身，将烟摁在一边的垃圾桶上，“你怎么来了？”
“你刚才进去做什么？”叶颜不回答他的问题，愣愣地开口。
叶丞微微攒眉，很快又松开。
“没事，就是看看他死了没。”
“你想杀了他么？”
叶丞忡神，忽然笑起来，走到叶颜身边，轻轻开口。
“你不想？”
“叶丞……他是你爸爸。”
“我管他是谁！”
叶丞摁住额，咬紧了牙盯着她。
叶颜迎着他的目光半晌，终于哀哀叹出一口气。
“别这样……看你这样，我很难过。”
那句话仿若魔咒，叶丞呆呆地看着她，直至神色崩溃失态，他埋下头，举起只手来掩着脸。
叶颜伸手，慢慢地摸摸他的头发。
叶丞的头发质地很好，摸上去让人觉得手心里扎着舒服。
上一次这样摸他的头，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时候他还和夏依在一起，少年意气。
然后最后一次亲近，叶丞在结婚后一个礼拜找到她，六神无主，坐在那里不啃声也不动，过了很久，突然将头埋在她肩上反复呢喃。
“姐，我好痛啊……真是好痛啊……你救救我……”
可再问下去，他又什么都不肯了。后来叶颜才从别人那里知道，那夏依消失了。
“想出去聊聊么？”叶颜微笑着看他，轻轻拉住他的手腕。
……
在被欧阳赧找到的那一刻，夏依心里就开始有一种隐约的惶恐。她知道叶丞已结婚，生活美满家庭幸福，按理她不该奢望什么。可看见欧阳赧后，第一个念头竟是淡淡的失落。
那种认真像洪猛灾害一样席卷而来，将她吞噬。
然后在她调整好心情之前，村子里来了新的客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女人开着车，男人一直呆呆地看着窗外。
等车停下，两人走出来时，终于有人认出来他们是财经版头条的人物。
孩子好奇地蹲在道边看他们，女人拽着男人下车，走到村民面前笑容可掬。
“请问，夏依在哪里？”
“那边，就是山腰上那个房子里，老师现在应该还在给娃娃们上课。”
“谢谢您。”
女人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过身扯扯叶丞。
叶丞犹豫了下，抬头望了一眼，叹了口气又摇头。
“算了姐……我……我没脸见她。”
“什么混话，有脸没脸都是她了算，你没资格。”
“可是我……”叶冲依旧踌躇着，偷眼又看看那座山。
真是高，高的光看看就觉得头晕，不知道那人是怎么一住这样多年的。
叶丞揉揉眼睛，突然近乡情怯一般地执意不肯前进。
叶颜怒了，一巴掌打在他后脑上，叶丞吃痛，倒抽一口气回头看着她。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偷偷找人跟了人家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能见了，居然要走？”
“我想见她——可她不一定想见我啊？”
叶丞皱起了眉，烦躁地拿出烟来点了。
叶颜眼明手快地将他的烟抢下来。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你去干吗？”
“你知道我要干嘛。”叶颜挑起眉，一双桃花眼泛出恶意的光。
叶丞打个激灵，想了又想，终于默不作声地别开脸，静静地朝山上过去。
夏依怎么也不会想到，今下课等在门口的除了往常的家长，还有叶丞。
尽管他站得很远，可夏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样貌没什么变化，依旧精神爽利。
夏依呆呆地看着叶丞，看着混在家长中的那个人，不知道该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认他。
于是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叶丞发现他，然后大步流星地过来。
直到叶丞站在他面前，夹裹着那种熟悉而让人不安的气息，夏依才猛地发觉自己就像病了一样一直死死地盯着他。
“你……”
“你……”
他们开口，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夏依往后退了一步，定住神看着叶丞。
“你先。”
“我……”
叶丞踌躇了下，抬起眼看着夏依，“我来看你。”
夏依一愣，旋即挤出个笑。将书抱得更紧一点，仰头望着他。
“谢谢，我过得不错。”
“你……”
叶丞语塞，盯着夏依看了很久，烦躁地抓抓头发。
“我，我……”
夏依静静地看着他。
叶丞不出话，她也不出话。
十年太久，让所有的东西都随时光淡化。
而最终，他们谁也开不了口点什么。
“你们站着干什么？夏依，带我们去你家坐坐吧。”
叶颜适时了句话，调剂了这种莫名紧张的氛围。
夏依将眼别开，看看叶颜，微笑着点点头。
“好啊，这边请。”
叶丞焦躁地死死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夏依与叶颜偶尔轻声谈笑，瘦弱的脊背好像厚实的墙，冷漠地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叶丞握着拳头，一声不吭跟在他们后面。
走过很高的台阶，终于来到夏依的屋子。
那间屋子隐藏在山腰中部，视野辽阔，蚊蝇繁多。
房间里布置得很简陋，正门进去，用帘子隔开两个房间，一个是夏依的卧室，另一个用来堆放杂物。
夏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端出碗筷，给他们盛饭。
叶丞沉默着一口一口往嘴里扒拉，也不知是否尝出了味道。
饭桌气氛凝重，夏依轻轻将碗放下，这些年她肠胃总出问题，吃很少一点东西就感到饱胀。
她走进房里，拖出棉被铺上床，叶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等她抬头，又很快躲过去。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吃完，叶冲固执地捞起袖子开始洗碗。
夏依被叶颜拉走有一搭没一搭着话，脑子里依旧是混乱的一片。
叶丞他都结婚了，生孩子了，生活美满，事业有成，还来这里找她干什么？
他找她，又不话，什么都不做，只是盯着她看，就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一样。夏依将整个背部展示给叶城，在用温和而平缓的声音安排好他们今夜的住宿后，他躲回自己的房间，这才发现整个背心都透着凉意。
夏依呆坐在床上，手控制不住地发着抖，一直寒进了心。
很多年前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面对这个人，可当一切突如其来，她还是没办法控制面部神经。
坐了有一会，抬头来看，竟然已经深夜。
夏依披上衣，决定出去走走。
走到门口，猛地看见叶丞正坐在门槛上抽着烟。
夏依只愣了一秒，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去要走。
“夏依，过来陪我坐坐。”叶丞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来。
夏依猛地一顿，从脚心抽出电击般的麻痹福他摇晃了下，微微侧过脸，叶丞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处，吐出口烟。
夏依咬紧牙，闭上眼吸了口气再睁开，轻着脚步走过去，心地丈量出离叶丞一拳的距离，挤着门坐下去。
叶丞也不拉他，盯着她直到她坐下，又转回去，将烟熄在脚下，望着远山。
“叶死了。”
“你爸？”
“嗯，前的事情，刚下葬。”
“我看到报纸，你带着你儿子们扶棺，挺上相。”
夏依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耸耸肩，出蹩脚的笑话。
叶丞也笑，摇摇头，眯起眼睛。
“我下个礼拜离婚，财产一人一半，孩子给她，房子给她。”
夏依怔了怔，悄悄掐掐自己的手腕又松开。
“嗯。”
“我……”叶丞咬紧牙，却吞下了后半句话，“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曾经玩的一个游戏不？在我高中的时候，我硬扯着你玩的。”
“什么？”
“真话。你你怕我。”
夏依没做声，她只是看着自己的掌心，里面细密的纹路仿佛隐藏着一个个不可告饶秘密，轻言细语的纠缠在心口上。
“现在再玩一次——好么？”
“怎么……玩？”
“这次，一人一个机会，先回答对方的问题，然后再一句自己的心里话，必须真话。”
“……好，你先。”
叶丞低下头，将两手交握在一起轻轻搁在膝盖上。
他看了自己的手很久，然后忽而笑起来抬脸。
“夏依——你会再回到我身边么？”
夏依默不作声地盯住他，叶丞没有回眼，也没有动。直至夏依轻轻地吐出一个不字，他也只是微微抽动了下肩，甚至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这样……啊。”他点点头，终于回过眼来看着夏依，“到你问我。”
夏依将脸别过去，很快地开口。
“这些年，你最大的秘密。”
叶丞仿佛思索一样想了很久，而后起身进屋。
夏依抬头看着上的星星，衣裳滑落在身后，猛地夜风拂过，嗓子立即泛出沙哑的痛。
很快叶丞回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牛皮袋子。
夏依疑惑地看着他，将牛皮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整叠收拾好的资料装订在一起，密密麻麻不知写了些什么。
“这是……”夏依皱起了眉。
“这些年我做过的所有违法的事的证据。”
叶丞坐下来挨着他，两人之间蓦地没了距离，热浪袭上让人晕眩，“送给你，加起来可以判我无期。还有最后这一个，”他着，从兜里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夏依，“每放一点在叶的饭菜里，让他慢性中毒完全不能察觉的毒药。加上这个，足够枪毙我了。”
叶丞缩回手，抽出另一支烟点了，淡淡地吐出来。
夏依惊愕地捏着那个袋子，忽然开始发颤。
“你……这些给我……干什么……”
叶丞轻轻地笑了下，抓抓头发。
“我不知道怎么对你好，原来不知道，现在还是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机会自己的心里话，你得听着。”
“别……”夏依虚弱地摇摇头。
“听着吧，就当听个陌生人话也好。”
叶丞温柔地哀求着他，夏依闭上眼睛，那些声音却还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第一次见到你，在学校。你抓着书匆匆忙忙地走，和我擦肩过去，对我笑了笑。自从转校之后，没有任何大人对我笑过，你是第一个，我喜欢你的笑，也讨厌你的笑。
你笑起来那么漂亮，却不是我一个饶，那个时候……真的很嫉妒。后来欺负你，捉弄你，是想你多看我一点，以为自己都抓住了，其实什么也得不到。
也是那个时候开始知道……猫抓起人来竟是那么痛。终于能在一起了，以为可以对你好一辈子，也以为你会对我好一辈子。没想到还是得这样。我抱老婆的时候总会想你的样子，想如果是你，会哭还是会笑，想着想着，这么些年就过来了，突然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迎…
第一次想要保护什么，到头来却还是要伤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颤着缓出气，手哆嗦着将烟取下来，埋下眼，没人看得到他的神情。
夏依保持着谦和的笑意，指尖冻得没了知觉，只有那个牛皮袋子锋利的边缘拿在手上发出尖锐的痛。
“现在还这些……做什么呢？”
“想你知道而已……想你知道，而已……”
夏依将那纸袋放下，轻轻点着边缘推回叶丞的身边，带着倦怠的笑容开口。
“你啊……总是觉得一切还能重头开始，总是这样觉得的。现在拿这个纸袋给我做什么呢？
你知道我不会去告你的，你还是那么自私会算计，觉得自己什么都猜得到。我不要，你拿回去，明你就走吧，别再来了。”
“到你了，你。”
“我没什么好的。”
“随便点什么，我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那好。”
夏依清清嗓，捡回衣服披上，发了个寒噤。
“在学校的时候，那时候很多人我倒霉，分到有你在的班上。我不信，我觉得底下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可是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不但教不好，而且已经坏到骨子里去了。那么坏的人，怎么会是个孩子，我一直想不通。直到我见到你爸，我才明白。
后来啊，就是你看到的，被你耍，被你戏弄，还是想着你，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贱，骂了自己很多次，可看见你，还是会止不住高兴，就像现在这样。”
夏依笑起来，摸摸垂下来的头发，“但是人是有底线的，叶丞，真的樱”
“……我明白。”
“你走吧。别来找我了，我不会跟你走，不会再来一次。”
“我知道。”
“那我进去了，这里夜风大，你别着凉。”
着，夏依抓紧衣的两个角起身回了房间。
叶丞依旧呆呆地坐在外面抽着烟，狠狠用力把尼古丁吸进肺里，像要将自己整个从里到外烧一遍。
“果然啊……”他没再话，将袋子抓紧，忽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门上。
第二，叶丞依约离开。
夏依照常上课，没去送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跟他见上。
叶丞的车绕着盘山公路开下去，到了一半停住，忽然长长鸣笛。声音很遥远地传到夏依的班上，学生们好奇地扭头往外去看，夏依的粉笔在黑板上顿了一秒，继续下滑，写出一个很大的“离”字。
“同学们，跟着我读，离，离开，离别。”
“离，离开，离别。”
……
在八卦杂志大幅版面报道叶丞离婚之事的第二个礼拜三，夏依宣布下课，随着学生走出教室，猛地愣在门口。
叶丞站在屋外的槐树下，静静地看着她，也不知那人这样等了多久。
夏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等他再次走到自己面前的时间仿佛耗费了一辈子那么久，而叶丞的笑容太刺眼，她不得不避过头去不闻不问。
“你先别急着赶我，我来是有事跟你。”
叶冲误会夏依的动作，立刻急急地开口。
“什么事？”夏依回过头来。
学生好奇地围上来看着他们，在周围形成幅的半圆不肯散去。夏依有些尴尬地四下瞥了眼，轻轻皱皱眉头。
“我来给你送邀请函——”
“你又要结婚了？”夏依挑眉，笑起来。
“不是不是！”叶丞瞪大了眼急急忙忙地摇头，“是电视台的邀请函，请你去做一期关于志愿者的节目。”
“为什么？”
夏依愣了愣，接过那封邀请函来看了看，又还给叶丞。
“而且，为什么让你来送？”
“因为你曾经是我的老师——他们想请你一起。”
“哈，托福。”他顿了顿，“请帮我拒绝了吧，我不想去。”
完夏依侧过身，擦着叶丞的肩往外走。
叶丞赶紧追上去，挡住了夏依的脚步。
“老师！你可以带学生去的，这些孩子一定也很想见见城里是什么样子对不对？而且做了这期节目，我想教育部门也会对这里引起重视，以后他们的教育条件也能跟着提高——”
“你！”
又被算计的恼怒感慢慢在夏夜的心里升起，她转过身想什么，却第一眼瞧见了学生们带着一种惊喜而渴望的眼神围在了叶丞的周围。
“叔叔——我们真的可以去？”
“嗯，只要你们老师同意，你们全部一起去都可以，路费花销不用担心。”
叶丞难得温和地弯下腰对着学生。学生们急忙转过头来盯着夏依。
“老师……”
“这——”到嘴的拒绝不出，夏依狠狠瞪住笑的一脸和善的叶丞，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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