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纠纷

    “怎么回事？”
   李东华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岁上下，头发斑白，身材发福的大妈，穿了黑色的长袖碎花外套，气鼓鼓的抱着手臂，瞟向她旁边的男孩，眼神就像尖锐的钩子。她旁边椅子上的男孩大概十五六岁，脸色有些苍白而且上有明显的抓痕，左脸高高的肿起，眼里含着倔强着不肯落下的眼泪。他偏着头，没有看向他们任何人。
   “我告诉你吧，”大妈不耐烦的割了他一眼，看向李东华，“这个孩子没家教，在公交车上居然没给我让座。你是不知道，当然那个车多拥挤啊，人是一个贴着一个。我坐了那么多年的公交车了，从来没有遇到像他这样没有眼力劲的孩子。你说，他是不是该教育教育？尊老爱幼，这是咱们中国人的传统！你说是不是？！”
   “他脸上的伤？”
   大妈理直气壮的说：“是我打的。我一个老人，都主动叫他让座了，他还拒绝！你说是不是该打？！”
   男孩低下头，晶莹的眼泪砸在了手上。
   “现在知道怕了？”大妈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你早一点站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哭？我告诉你，晚了！”
   李东华对男孩说：“你说说，”
   “说什么？！”大妈急切的蹿起来，手插着腰，“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你就赶紧教育教育他，最好关他几天，”
   李东华：“麻烦您保持安静。”
   大妈怒了，大喊，“我怎么了？这里还不让人说话了？”
   李东华沉下脸，冷冷的看着她，“请你保持安静。现在我没有问你话。”
   “我、”大妈脖子缩回衣服里，兜着手，坐回椅子上，又瞪了一眼男孩。
   李东华再次对男孩说：“你说。”
   “我生病了，准备去医院打点滴。”男孩猛地抹去泪水，“头很晕没法站着，所以才没有让座。”
   大妈猛立直腰板准备说话，被李东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咚咚咚
   李东华：“进。”
   李东华回过头，一个中年妇女跑进来，朝他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急忙去到了男孩的身边。
   她关切的问：“怎么了？不是去医院吗？怎么跑到警察局了？你的脸怎么了？”
   “妈，”男孩低低的唤了一声，然后委屈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警官先生，我孩子怎么了？”她看向李东华，紧张的问，“他犯了什么事吗？”
   李东华回答：“你别着急，不是大事。”
   大妈不满看了他们一眼，站起来，冷嘲热讽的说：“也不知道是真的生病了还是串通一气。”
   她不解的看看老妇人又看看男孩脸上的伤，瞬间明白了，质问老人，“我孩子脸上的伤是您弄的？”
   “是，你没有管好只能让别人替你管教了。”
   “他犯了什么错？”
   “没有礼貌，没有尊老的意识。不过我打算追究了，到此为止吧，我先走了。”
   李东华命令她：“站住。”
   “怎么？你要动我吗？我半个身子都进了土里的人，你以为我会怕你，来，你动我一个试试！”
   李东华将门关好，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妇人，一脸严肃，字正腔圆的说：“根据我国的《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三条，殴打他人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现在你还不能离开，如果现在你出了这个门，就是不配合警方调查，根据相关法律法规，你将面临行政责任，会被拘留五日左右。并且你的家人也会受到影响。希望你慎重考虑，如果你非走不可，我们也不会拦住你，不过下次再见，你也别太意外。”
   “这、”老人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角，她脸色特别变得煞白，气焰不再嚣张，“我配合、我配合。”
   李东华微笑起来，看着他们说：“谢谢您的理解，请坐吧。”
   老人有些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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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赵乾明拍了一下李东华的肩膀，他刚从法院回来，有点事情要和李东华说。“有什么棘手的案子？”
   “唉，也没什么，刚才碰见了一个蛮不讲理的老人，她把一个男孩给打了，打了人还理直气壮的。”
   “哦？”赵乾明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的问，“为什么打人？”
   “因为在公交车上，那个男孩没有给她让座，”李东华耸耸肩，“事实是那个男孩生病了，他妈妈着急上班，所以才让他一个去医院。”
   “他爸爸呢？”
   “爸妈离婚了。爸爸净身出户，不知所踪。”
   “最后怎么解决的？”赵乾明也知道有些特别老人很难应付。
   “吓唬她呗，说了些法律知识，也算是帮她补课了。”想起老人当时滑稽的样子，李东华无奈一笑，“现在的人可真是千奇百怪。对了，找我什么事？不会是特意来陪我解闷的吧？”
   张宇宁去办事了，毕思宇休假，现在他们三个人的小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刚刚忙完，他觉得有些无聊了，不过也乐的自在，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没有案子才是最好的。
   “最近有几个失踪的案子，你跟着看看。资料一会儿，昊警官会发给你。”
   “昊警官？失踪案怎么会让他查？”在李东华的意识里，昊队长是负责毒品类案子的。
   “最新的失踪案，失踪的人是一个瘾君子。”
   “什么？是瘾君子还敢报案，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父母不知道他是瘾君子也不知道他贩毒。这也算是误打误撞。有时间就跟着看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好，反正我们这里最近太平。”
   “行。”
   赵乾明说完后回到了办公室，准备准备就要下班了，张沫沫还在家里等着呢。他们的安排正在一点点提上日程。
   “我回来了。”赵乾明推开门就习惯性的朝屋里喊，“沫沫？”
   “我在呢，”张沫沫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手中的笔有节奏的移动着。
   “写什么呢？”
   “啊～不许看，”张沫沫急忙用手将信签纸捂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不许看，”
   “不看、不看，”赵乾明在她身边坐下，扯开领带，笑起来，“明天是个好日子。”
   “哦～”张沫沫心不在焉的回答，一只手当着信签纸，一只手继续写，“你看天气预报了？”
   “你在写什么？”赵乾明好奇的探过头，明目张胆的看。
   “哎～不许看啦，”张沫沫将信签纸翻盖过来，坐到赵乾明怀里，捧起他的脸，“不乖哦～说了不许看还偷看。”
   赵乾明摇摇头，“嗯～我没有偷看，我是明目张胆的看，你也看着我看了，所以不是偷看。”
   “切～反正就是不乖。我要惩罚你，不然你就要无法无天了。”张沫沫扑上去，轻轻咬了一下赵乾明的鼻子。
   “你是狗吗？”赵乾明捏着张沫沫的鼻子，笑着问，“咬了嘴，现在又要咬鼻子。”
   “谁叫你不听话啦。”
   “切，”赵乾明学着她的样子。
   “不许学我，无聊～”张沫沫笑了笑，捂住肚子，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我饿了～”
   “做饭去，”
   “好，”张沫沫在赵乾明脸上使劲的亲了一下才从他身上站起来，“走啦～做好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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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沫沫替赵乾明戴上围裙。摩拳擦掌后，站在一边，看着他。
   赵乾明一边熟练的处理着鸡肉，一边说：“明天是个好日子，阳光灿烂。”
   张沫沫没忍住，也戴上围裙站在他旁边不忙，“你刚才说过啦，你改行当天气预报员啦？”
   “你答应我的事情该不会忘了吧？”
   “我答应你的事情？”张沫沫努力的回忆着，“哦～你说那个事情哦～”
   张沫沫问：“伯父伯母对我没有意见吧？”
   赵乾明带着她去见了他的养父母，她想问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们对你很满意。”
   “既然这样的话，在明天那样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就带着你去见见你的丈人和丈母娘呗，你觉得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当然，”张沫沫洗干净手，摘下围裙，“你先弄着，我去订机票，顺道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
   “去吧。”
   张沫沫刚转身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在赵乾明脸上小鸡啄米似的亲了几下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客厅。
   赵乾明脸上的笑就像风拂过水面撩起的涟漪，久久退不下。
   夜色一点点的堆积，最终白昼被代替了，城市的灯光在黑夜来临的前一刻就争先恐后的亮起来，就像记者争先恐后的准备着镜头迎接着即将到来的大人物。————————————————
   另外一座城市正在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水汽和夜将整个城市包裹起来就像蚕丝包裹着蚕一样。
   一个年轻的妇女撑着一把碎花长把的大伞从一条小巷子里出来，走向长着高大树木，此时空无一人的道路上。
   雨点啪嗒啪嗒的打着地面，溅起的水打湿了她的裤腿，雨越来越大了，她裹紧外套加快了脚步。要走快点了，不然老公该等着急了。她这样想着，几乎是小跑起来。
   “喂！”一辆红色的车在她旁边停下，里面的人摇下车窗打量着她，“你要去哪里？顺路带你一段路。”
   她被吓到了，抓紧伞把，看清里面的人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用了，谢谢你啦。”
   车的主人是一个男生，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无事可做，闲着呢。”他说着朝车后座看了看，“来吧，我叫他们给你让座，”
   一男一女从车里出来，和他一样大小，脸上都有隐隐约约的微笑。
   她觉得受宠若惊，赶忙摆手，身体也跟着轻轻的晃动，“不、不，真的不用麻烦你们，我就去街对面，不远的。”
   “没关系。”他向那两个人笑了笑，两个人会意上前将她架住了。她惊恐万状，男的猛地捂住了她嘴巴，女的抓住她腿，她就在这样被丢进了车里。
   “唔！”
   大伞砸到了水面上，翻开了，雨水啪嗒啪嗒的往伞里扑过去。
   男的朝监控器招了招手，笑笑，开着车扬长而去。
   “这是谁的伞？怎么有点眼熟，”将公文包顶在头上的男人定住了脚，雨肆无忌惮的向他砸过来，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将伞捡起来，“算了，先用着吧，明天再还回来就是了。”
   男人一边走，一边想着。说了要来接自己下班的妻子怎么没了？他听着雨点砸在伞上的声音，自言自语，“还好捡到这把伞。唉，也许她现在正在香甜的梦里呢。要走快点了。”
   伞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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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看了吗？”李东华问刚坐下的张宇宁。
   张宇宁脸上露出悲哀的表情，“看了，唉。可怜了她的孩子，才上小学，这么小的年纪就没了妈妈。”
   李东华若有所思的说：“嫌疑人已经锁定了，但是却一直没抓住，这一点挺奇怪。网上说，其中一个凶手的父亲是某地区的高官，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你也没法核实吗？”
   “这个属于极端恶性事件，现在消息锁得很严，最主要的还是我们离得太远，知道的也是道听途说、或者是官方放出的消息，价值不高。”
   “真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新闻。”张宇宁托起下巴，捂着脸，声音从指尖传出来，“这种情况怎么样才能避免呢？真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安稳些。”
   “只要有欲望，这个世界就不会安宁。”
   沉甸甸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着。他们各自陷入了沉思。
   良久后，张宇宁冷不丁的说：“他们会不会潜逃到国外了？”
   “会吗？”
   “视频在网络上发布后，才引起了警方的关注。在这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可以策划逃跑计划。”
   “这个事情对于以前来说也许轻而易举，但在今天看来，绝对是不可能的。出国也保不了他们。”
   张宇宁羞愧的将头低下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跑不了的。”
   “只希望能早点还那位无辜母亲一个公道。”
   咚咚咚～
   李东华：“进。”
   “李警官，有人找你，”一个女警员站在门外，看向他们，“一位姓李的先生。”
   “好，我就来，”李东华拿起笔记本跟张宇宁示意后，与女警员一起下楼了。
   这位姓李的先生就是贩毒失踪者的父亲。李东华把他叫过来是想问问关于他儿子的事情。昊队长对此表示很支持，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跟他交流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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