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快点吧，你家长星被狗咬了，咬的这眼眶了，孙医生和你妈正往镇卫生院跑呢，据说咬的很严重，如果镇卫生院没办法治，还得去县医院呢，你还是赶紧的回去看看吧，你家大门都没锁呢，我让我家乐乐在门口给守着呢。”燕清大娘很焦急的说道。
   魏长阳听到这里，便站在原地迅速的思考了一下，她现在手头紧张的要死，几十块还能拿得出来，昨晚上的消费很让她喘不过气，不过这些事，也只能她自己藏在心里，可是现在的情况——
   “长阳啊，别想了，你妈和孙医生带着长星已经去镇卫生院了，你赶紧的去吧，对了，这不是有拖拉机么？你还是让——哦，让海涛开拖拉机送你一趟，不然这冰天雪地里骑自行车不好走。”燕清大娘很认真的说道。
   “恩，我知道了大娘，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这就去镇卫生院。”魏长阳很认真的说道。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了。”燕清大娘说完这些事，转身就准备离开了。
   张海涛这时候从不远处走过来，面带疑惑的问道，“什么事？”
   “长星被狗咬了，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孙江浩已经陪着我妈和长星去镇卫生院了。”魏长阳紧紧地抿着唇，眉头皱的厉害，她想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有你妈呢，你弟弟没事，被狗咬了打一针狂犬疫苗不就行了，没什么要紧的。”张海涛马上安慰道。
   “可能不是这么简单，不然燕清大娘不会这么远的跑过来找我，好像是咬到了眼眶附近了，这种地方比较要命，我还是去看看吧。”魏长阳说完，就转身开跑。
   虽然燕清大娘建议让人送魏长阳去镇上，但是她的性格使然，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人。
   “你是不是傻啊，这不是有自己家拖拉机么？你跑回去再骑自行车？再摔几个跟头？把你自己也摔个腿折胳膊折？不过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这大半夜没回家，你妈一点也不担心，你弟弟有这么点事，你妈还去镇上的卫生院，咱们村卫生室不是也可以打狂犬疫苗么？还有那孙江浩他个——”
   张海涛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马上脸色一沉，“不行，孙江浩那小子就没憋着好屁，走，赶紧的上车，咱们去镇卫生院。”
   魏长阳这时候也顾不得思考太多，听到张海涛的这句话之后，她便急忙的朝着拖拉机跑去。
   并且，魏长阳边跑边说，“海洋，我和你哥出门一趟，你在这边好好的看着菜棚。”
   “得嘞，长阳姐你放心，晚上我都不怕，白天就更没问题了。”张海洋很迅速的回答说道。
   拖拉机的突突声渐行渐远，张海洋眯着眼睛看着那白雪皑皑的天地相接的地方，自言自语道，“难道我大哥喜欢长阳姐？不然怎么老跟在长阳姐后面跟个尾巴似的？”
   张海涛开着拖拉机往镇子上走，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虽然孙江浩那个人比较虚伪，但是如果魏长星被狗咬伤了，按照孙江浩那爱表现喜欢献殷勤的性格，他应该会大包大揽的将魏长星给治好啊，难道说，魏长星被咬的很严重？
   坐在拖拉机斗上的魏长阳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昨晚一夜未归，她还没来得及向母亲找个理由解释，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她都不知道和自己有没有关系，还有，她现在拮据的很，不知道母亲那还有多少钱能拿出来给长星看病。
   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从龙泉村到新乐镇本来距离就不是特别的远，再加上张海涛开着拖拉机，又开的很快，所以，魏长阳这边还没琢磨个明白呢，她的人就已经到了镇卫生院门口了。
   突然，卫生院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孩童哭喊声。
   “让开让开，请让开。”
   “嗷嗷嗷，妈我疼，我疼，妈你救救我吧。”
   “星星啊妈妈在呢，妈妈在呢，咱们这就去县医院，你再忍忍啊，妈妈这就带你去县医院。”
   魏长阳和张海涛听到了里面的哭喊声和嘈杂声瞬间意识到，情况很糟糕。
   当魏长阳反应过来，并且准备冲进去看情况的时候，她面前的军绿色印着红十字的棉门帘被突然撩开了。
   魏长星满脸是血的样子，瞬间映入了魏长阳的视线内。
   魏长星被孙江浩和一位医生摁住了手，他一直在痛苦的挣扎，大声的哭喊，双脚双腿都在胡乱的踢着，而李兰芝则仅仅的跟在担架的后面，满脸的眼泪鼻涕，她心疼的要命了。
   “妈！”魏长阳急忙的喊道。
   “干嘛！我没死呢！你弟弟出这么大的事，你死哪里去了！”李兰芝疯了一样的咆哮道，然后便马上随着担架上了白色的面包车，那是镇卫生院唯一的一辆“救护车”。
   这个白色的面包车上，虽然印着红色十字，写着急救车，但是并没有车顶上的闪烁灯，也没有更好的设备在里面，只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
   魏长阳见状，急忙的跟了上去，而张海涛正要跟上去的时候，面包车已经被卫生院的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给关上了门。
   白色面包车迅速的发动，然后便碾压在咯吱咯吱响的被白雪覆盖的马路上。
   张海涛见状，只是犹豫了片刻，就马上跳上了拖拉机，然后急忙的跟了上去。
   他自然是在意魏长星的伤势，同情和善良是本能的，不过他在开车之后，又开始担心起魏长阳的处境，如果他不跟过去，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路上，魏长星哭闹的嗓子都沙哑了，却没有一刻的停歇，包裹他的面部的纱布，显然是镇卫生院给做的简单处理，那些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
   魏长阳看着眼前的这幅情形，也是担心到了极点。
   母亲一直在哭泣着安慰自己的儿子，所以，魏长阳根本就没机会开口询问到底当时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众人到了县医院之后，大家迅速的下车，孙江浩则第一时间的冲到了急诊门诊，找了里面的护士过来，这时候已经有人去通知急诊科的大夫前来接待了。
   孙江浩对于这些程序肯定是很熟悉的，所以，从镇卫生院的白色面包车到了县医院之后，一直到魏长星被推进了手术室，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门框上方的屏幕灯亮了起来。
   李兰芝脸上的泪水可谓干了又流，流了又干，干了再流，她焦虑的在手术门前来回走着，她不停的盯着手术室的门。
   “孙医生，这——”魏长阳试图和母亲去说话，但是她很明白，母亲肯定不会心平气和的说话，没准会再次的咆哮甚至疯狂的大骂，这里是医院的急诊手术室，她不能让母亲的行为影响到里面做手术的医生，所以经过再三的考虑之后，她决定问问孙江浩。
   “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星星用雪球砸狗了，然后那是只流浪狗，没主人的，那狗被激怒了，咬了星星，这野狗也够狠得，直接扑上去一口咬住了星星的半边脸，星星的眼眶上，以及左脸腮帮子处，都有大量出血，有被野狗撕裂的大伤口。”孙江浩皱着眉头的严肃说道。
   魏长阳瞬间明白了情况的大致过程。
   “这次这个手术就算是成功了，估计星星的脸上也会留疤，这是肯定的了。唉。”孙江浩叹息说道。
   魏长阳不禁的咽了一下口水，她的心里突突直跳，孙江浩只是客观的讲述了一下，魏长阳便觉得那情形实在是太残忍了，她不禁的扭脸看向母亲。
   李兰芝此时此刻除了捧着脸的低声痛哭，不停的往手术室看，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除了李兰芝以外，大家都安静的坐在手术室门外的绿色木质长椅上。
   魏长阳则是靠着墙壁，直直的站着，她的目光也一直在母亲的身上，以及手术室的那块亮屏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在手术室外的这些人看来，是煎熬。
   魏长阳捏了捏衣兜里的钱，这是她昨天去桃城市的时候取的钱用了一部分之后剩下的，她不知道这次手术要花多少钱，但是很明显，她的这些钱是不够的。
   就在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
   李兰芝眼前一亮，她扑了过去，双手紧紧地抓住穿着护士服的女护士，泪眼婆娑带着乞求和焦急的询问，“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手术还在进行中，目前还是顺利的，您是病人家属？请跟我去交一下费用吧。”护士说完，就指了指前面的路，然后大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李兰芝瞬间怔住了，当时那样的情况，她只顾着抱着儿子往村诊室跑，哪里还顾得上回家拿钱？她身无分文。魏长阳见状，急忙的跟了上去。
   张海涛见状，攥起拳头狠狠地往墙壁上锤了一下，他怎么也忘了这件事呢？去医院什么不带着也得带着钱啊，不然这不是白来么？
   张海涛焦躁不安，他双手插在头发里，狠狠的捏错着自己的头皮，双手又不由自主的插进了裤兜——
   什么东西？
   张海涛触摸到裤兜里的一叠纸状东西的时候，他惊诧了一下，然后急忙的从兜里将那叠东西摸出来。
   拾元钱，农民头像固定水印，正面是汉族和蒙族汉子头像，左边是“凤凰牡丹”，纸币背面是珠穆朗玛峰，墨蓝色的色调。
   张海涛迅速的数了一下，竟然有十二张这么多！还有几张伍元钱和两元面值的，甚至在最里面，还有深紫色色调的伍角，而在最里面的是一张字条。
   “放心，这次的钱不是我生活费，是我参加竞赛得的奖金，请宿舍的哥们儿吃了一顿饭，剩下的这些，你还是拿去给她用。”
   简单的一句话，让张海涛的鼻尖有些酸涩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张海涛的眼睛有点模糊，不过，他迅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张海涛迅速的朝着护士即将消失在通道拐角处的身影追了过去。
   这时候，孙江浩见状，也急忙的跟了上去，其实，他早就想表现一番的，只不过，这次确实出门比较着急，他身上也没有带多少钱，只有十几块。
   当然了，这个年代里，身上能带着十几块钱，那也不算是很少了。
   魏长阳紧紧的跟着母亲，母亲则依旧慌神落魄的跟着那个护士。
   很快，到了缴费窗口，护士站住脚步，“您在这边稍等，我去开缴费单。”
   李兰芝机械而本能的点了点头，但是她的眼神是呆滞空洞，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妈，你兜里还有多少钱，我这里也还有一点，咱们先凑凑，看看能够多少，剩下不够的钱，你在这里照顾星星，我回家去拿。”魏长阳见护士走开之后，便急忙的凑过去说道。
   李兰芝恍惚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目光瞬间变得狰狞了。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早上不做早饭，我怎么可能让星星一个人在门口外面玩？如果星星不是身边没人陪着，怎么会被狗咬？你知道星星被咬的多么严重么？他的脸啊，他的眼睛快瞎了！魏长阳，我告诉你，今天星星有个三长两短，我掐死你！”李兰芝咆哮的吼道。
   “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们有家务事需要吵架，请到门外去争吵。”
   缴费窗口里面坐着的护士，格外严肃的说道。
   李兰芝住了嘴，可是她面部的表情和眼神，依旧表现出她的极度暴躁。
   “妈，这是意外，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筹钱么？你跟我这么大吼大叫，待会儿让缴费，如果不能缴费，医院不给长星后续治疗，你怎么办？”魏长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的平静。
   李兰芝咬牙切齿的看着大女儿，“以后找你算账！”
   李兰芝说完，便浑身发抖的从身上的所有兜摸了一个遍，将那些卷儿成卷的钱舒展开，叠放在一起，一共才九块五毛七分钱。
   魏长阳则将手里攥着的六十一块四毛钱也拿了出来。
   然而，这些钱显然是不够的。
   如果是平常的小感冒小发烧，打针吃药也不过是三五块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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