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似曾相识

    艾伦本以为凯莉会适当增加一点难度——刚才还是在自己白费工夫找了好一会儿后，才在离开时偶然看到了地上的纸条。
   而现在，新纸条竟然就如此明显的在“3号房间”的门前。就好像凯莉是故意要让他在进门前就发现这张纸条似的。
   “就这样把线索告诉我了？”艾伦反复打量着第三张纸条，他没有在乎这这张纸条上为什么用的是红色笔迹。而是在找纸条上的其他线索——尤其是背面。
   可整张纸条就单纯写着那个数字“2”，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隐藏信息。这让艾伦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凯莉是在迷惑他自己。
   如果她不在“3号房间”里的话，那就完全可以在我进去查看一番后再把线索给我啊。而她却直接把线索扔在这了......难道她就是想让我去“2号房间”，然后趁机从玛丽的卧室里溜走？
   艾伦不禁觉得自己提前想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打开了玛丽卧室的房门：没有犹豫，没有紧张。一想到是凯莉在和自己玩捉迷藏，而不是玛丽......
   “宝贝儿——”
   在打开门的一刹那，艾伦并没有在玛丽的书桌下、玛丽的床底下发现躲在那里的女儿。但艾伦依旧坚定地认为凯莉就在这个房间里，他一瘸一拐地紧走了几步，来到床与窗台之间的区域——
   凯莉也没有躲在这里。
   “哎？不在这？”艾伦还不甘心。如果说女儿还能藏在什么地方的话，这个房间里就只有最后一种选择了——玛丽的衣柜。
   “找到......”艾伦本想在打开衣柜的同时，冲着躲在里边因不敢出声而捂住嘴巴的女儿大喊一声。可他紧接着发现，衣柜里只有玛丽的那些衣服。
   “不在这......”
   艾伦也承认自己想得过于复杂了，他现在也觉得凯莉根本不会想这么多——也许她想做的仅仅是提醒自己罢了。
   在一步步走向对面的“2号房间”时，艾伦总有一种即将和女儿重逢的感觉。他甚至没考虑凯莉是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也没有考虑接下里会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像是下班回到家，准备拥抱在房间里的女儿那样顺其自然。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艾伦对自己说。
   他的脑袋总是不受控制的想些与“捉迷藏”毫不相关的事情：凯莉在卧室地板上的尸体、还有自己和赛琳娜买棺材时，她哭花了的眼妆......甚至在凯莉下葬那天，牧师劳力士的祷告词，此刻还飘浮在艾伦的耳朵里。
   “她在这！”艾伦大呵一声，突然停下脚步：“2号房间”门前的地板上没有纸条，这更是让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玛丽的玩具室，就是这次捉迷藏游戏的最终地。
   凯莉的藏身点。
   想到这，艾伦的心里便有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他再次挪动步子，没有因脑袋里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而产生半点犹豫。
   “她就在这......她回来了。”艾伦喃喃道。他把手搭在“2号房间”的门把手上，享受着即将和女儿重逢前的喜悦和激动。
   “凯莉——”艾伦仿佛听到了女儿在“2号房间”里的嗤笑声。与玛丽在地下室里发出的声音不同，凯莉的笑声听上去充满了愉悦。这里可是玩具屋，艾伦觉得这才是一个小女
   孩该有的笑声。
   有时候艾伦很享受这种结局被自己预料到的成就感——虽然他还没有验证凯莉是不是真的在“2号房间里”，但是他认为这都是在可以一瞬间确认的事情。
   艾伦打开了玩具屋的房门。
   没有像在“1号房间”那样，他没有感到这扇门打开得很迟缓——在玩具屋的地毯上，有个身穿花裙的小女孩正坐在那上边。手里还把玩着玛丽最喜欢的那只玩偶，泰迪熊“泰瑞”。
   “凯莉！”
   凯莉正对着艾伦坐着，但是她没有立刻抬头——手里依旧在抚摸着那只玩具熊。
   艾伦能理解凯莉为什么对“泰瑞”如此执着。这只泰迪熊玩偶是自己在女儿6岁生日时送给她的礼物，艾伦对那天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很大的客户一口气承包了他那天所有的“货”。
   而在凯莉夭折后，赛琳娜执意留着“泰瑞”。还坚持要把这只泰迪熊和其他的玩偶一起——留给玛丽。
   “嘿，宝贝儿。”艾伦觉得就算女儿生前很喜欢这只泰迪熊，但也没有到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程度。
   这一次，凯莉抚摸泰迪熊的手静止了。仿佛她保持着低头玩娃娃的动作已经很久了，当她抬起头时，动作看上去十分僵硬。那是骨头在关节处相互摩擦的声音？艾伦没有走进玩具屋，而是选择站在门口观察着。
   他突然觉得，这一幕似似曾相识——这种被冷气包围着的感觉，还有那令人不敢喘气的压迫感......
   是“赛琳娜”。但相比较之下，从凯莉身上撒发出来的压迫感，则多了一份稚嫩——这反而更让艾伦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喉咙里就像是喝了过期酸奶般不是滋味儿。
   艾伦想要说些什么，因为他迫切像缓解一下此刻的气氛。这绝对不是他想象的和女儿重聚的场面。
   “爸爸——”凯莉用一种很柔弱的声音说道。艾伦也是在此时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自己“爸爸”了（玛丽总是喜欢说“爹地”）。
   “爸爸在这......”在女儿的注视下，艾伦不由自主地踏进“2号房间”。
   艾伦感觉自己处于一种朦胧的状态，他的视觉在模糊和清晰之间不断变换着。凯莉的呼唤声一次次地如同磁铁般吸引着艾伦向她靠近，尽管艾伦无法分辨出女儿究竟有没有张嘴。
   还有冰冷的压迫感。艾伦愈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乏力，就好像每靠近女儿一步，那种压迫感就会从自己体内抽走些什么......艾伦不相信自己脑袋里冒出的词——
   他不相信世界上存在灵魂。
   “哎——”艾伦晕倒在地毯上，他的头离凯莉的膝盖只有五厘米。
   在朦胧中，他看到女儿向自己弯下腰，然后在自己耳边低语着。
   “什......”艾伦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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