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婉篇（4）

    父亲方丞相，整天忙于朝政，还要监管温家硕大的商业。
   方月跟无父无母的她……差不多。两人在一起，颇有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感觉。
   大概是两个受伤的人，相拥取暖。
   华丫头请好了方月，给温婉喂了药，温婉画了一会儿画就被催着去床上躺着了，为明天钓鱼保存体力。
   温婉无奈笑笑，还是躺下了。
   温婉睡觉，是不允许任何人进来的，除非温婉醒了之后把华丫头叫进来。
   有时候睡着了，会控制不住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
   三岁那年冬天，方月要出生了，温婉很高兴，那时候她还是个身体健康的小顽皮，爬上了山坡，她希望可以让山上的神仙保佑那个弟弟或者妹妹平安出生。
   于是，她就看见了改变她一生的人，那个美的让人惊心动魄的女人。
   一头蓝色长发，在地上还拖出一些，还有那温柔似水的蓝色眼眸。那个美丽的女人坐在一棵参天枯木之下。
   “你……你是山神吗？！”小温婉好激动，她居然看到神仙了。
   美丽女人一愣，又笑道：“你看见的……咳，我是什么颜色的？”
   “蓝色！很漂亮！蓝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你一定是神仙对不对？”小温婉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美丽女人笑答：“我是神仙，不要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小温婉高兴的回答：“好～那你能不能保护我的弟弟或者妹妹？”
   “咳咳，你的弟弟妹妹怎么了？”
   “ta快出生啦！你能保佑ta平安出生吗？”
   “可以，作为交换，十天之后你再来这里找我玩好不好？只有你一个人来。”
   “好！”小温婉欣然答应，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眼前画面一转，是十天后，他们相约的时间。
   因为昨天一晚上的大雪，现在也没停，仿佛是白雪的世界，小温婉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山坡。
   那个漂亮的神仙依旧坐在那个地方，小温婉跑过去，她的身体就发着淡淡的蓝光，开始消失。
   她转过头看了小温婉一眼，淡蓝色的双眸慢慢变深，一头美丽的蓝发也慢慢变黑变短。小温婉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孤独的灵魂啊，汝乃天选之人，从此以后，天地为家……”
   漂亮神仙完全消失之后，空中飘着一朵蓝色的花，甚至还有蓝色的茎叶，通体蓝色发着淡淡的光。迅速飞到小温婉面前，进入那小小的身体。
   小温婉不能控制的，向上飘起，双脚悬空。
   这个软绵绵的小小身体也发着和刚才一样的淡蓝色光芒。头发飞速边长，变成蓝色。脑子里出现各种各样的陌生的事情。
   她的新身份——雨神
   小温婉慢慢落地，惊魂未定，小温婉向后退了几步，稳住身体，她也拥有了美丽的蓝色双眸。
   突然一瞥，小温婉走过去，绕过这颗参天枯木，树的另一边，赫然是那美丽神仙，她没有了蓝色长发，躺在雪地里，一只手还在流血，血还来不及流出来，就渗透到土里去。
   接着血流干了，她的身体变成一滩水，融入雪地。
   顷刻间，只剩下那套衣服扁扁的，以她死去的姿势躺在地上。
   血流进的土地上，生出两朵蓝色的花，和刚才进入小温婉身体的花不一样，更鲜活，花瓣甚至还微微抖动。
   小温婉哭着，按照那突然进入脑子里的步骤，连根拔起，一点一点，吃下去。
   天空中飘着着鹅毛大雪似乎停在空中了一瞬，又飞快，更多更大的暴风雪落下。
   小温婉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这一回去就病了，昏迷过去，久久不醒。
   温婉依稀记得，那天那场大雪，下了足足十天！几乎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后来某一刻，雪突然停了，不下了，甚至开始放阳。
   而一直昏迷的小温婉也突然睁开眼睛，人醒了，也病了，这一病就病到现在。
   温婉缓缓睁开眼睛，和梦中的小温婉醒来时一样淡蓝色的双眸。
   又渐渐变深，变成黑色。
   温婉抚上自己依然怦怦跳的心脏，多久没有梦见当年的事了？小时候几乎天天梦到，一遍又一遍，就好像在提醒她，这宿命逃不掉……
   她从梦中醒来，依然还要为了能下雨，不停的放血，给枯木，不应该说是给天道的分身，给‘他'所需要的，‘他'给这个世界所需要的水。
   温婉：“……”
   那关她屁事啊！！
   和她有半文钱关系！！
   让她为这个天下自残！！！
   缓缓的再次睡去，这次没有做梦。
   床头，矗立着一个黑色身影。
   嘴唇微动，发出轻微的声音：
   “温婉……这次你叫温婉，”那声音似有些愉快，“看……我又找到你了！我说过，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
   -
   次日，
   早早的，方月就大大咧咧推门进来了，敲门什么的，不存在的！
   而温婉早在书房画画，鸟的翅膀还没画完整，就听到外面的声响，就知道会这样的除了方月也没有其他人敢。
   华丫头赶紧放下手上的墨石，出去迎接了。
   方月带着蒋义一起来的，看到他温婉一愣，接受到方月暗示的眼神，笑笑。
   一行四人来到丞相府里修建的荷花池。里面有各种鱼，曾经方月母亲喜欢钓鱼，这个荷花池就是为她修建的。
   现在人不在了，池也没拆，偶然还会看到方为国在池边一动不动的站许久，然后离去。
   方月无所谓的翻个白眼：“就他老狐狸会装的情深意切一样，我娘……不是他害死的？”
   温婉却是摇摇头不说话。
   几个人动作熟练的做准备工作，蒋义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不会。
   方月嫌弃的努一下嘴，低声对温婉说：“空有皮囊！”
   温婉笑笑：“人各有长。”
   方月更不满了：“就你会偏袒！”
   这回温婉不说话了，一旁的蒋义嘴巴一抿快速勾了一下，又立刻板着脸。
   作为会武功的蒋义，他们说悄悄话就像在蒋义耳边低语，很清楚。
   ————
   偏袒……
   他喜欢这个词。
   不一会儿，方月和温婉两人找了个不错的地方坐下，抛了鱼钩，开始等待。
   没一会方月按捺不住了，回头让蒋义和华丫头离远一点。这才放心转回来和温婉讲悄悄话。
   “你还不说？”
   温婉目不斜视，认真的看着水面：“我说什么？”
   “啧，”方月就讨厌温婉这爱卖关子的性子，“你能无缘无故放下你亲爱的画笔，来和我钓鱼？真当我傻呀！”
   温婉这才看向方月，表情严肃：“我没有当你傻……你是真的傻。”说着嘴角一弯，又转而接着看水面了。
   旁边方月不作声，就这么盯着温婉看了许久，突然起身：“不说拉倒，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果然，温婉这回绷不住了，赶紧不是方月拉回来接着坐下：“行行行！跟你说。”
   方月一笑，又乖乖坐回去。
   “咳咳，你也猜到了……蒋义的事儿呗。”温婉还有点不好意思。
   方月了然的看着温婉：“不是，你真喜欢呀？我很好奇，你之前是不是见过他？说的那么像！”
   温婉摇头：“我真的只是按照心里想的说，哪知道真能碰上？”
   那是挺以前的事了，方月和温婉第一次和叶谦见面，两个‘没见过男人'的小姑娘激动了。
   那天晚上，两自然而然聊到了叶谦，又从叶谦聊到自己喜欢的样子。
   那时候温婉很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我觉得，我喜欢……眉毛浓又长，眼睛深邃的，就是不会很大，长而窄，鼻子高挺，嘴唇的话，要薄，五官总体看上去要硬朗，英俊！要面冷心热，就是对外冷冰冰，对我超级喜欢！”
   方月说：“随缘吧，主要还是够帅，我够喜欢。”
   而现在看看蒋义，可不是长眼高鼻又薄唇的？心热不热不知道，至少面冷有了。
   正是因为这样，那天方月才故意让蒋义去送鱼竿的。没想到温婉真喜欢上了！
   “所以啊，”温婉语重心长“我不更要抓紧了？还能让门口过的肥鸭跑了？”
   方月点点头：“是不能让他跑了。”
   蒋·门口过的肥鸭·义：“……”
   他要不要再往后退个几公里的？
   这也听的有点太清楚了……
   然而，温婉和方月两人毫无察觉，依旧我行我素的聊着，哪怕当事人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所以，你把他给我用两天呗！你看你老姐都十七了！别人十七岁的小孩儿已经打酱油了，怎么样？借我培养培养感情。”
   方月皱眉思考：“你真的喜欢？不是因为好玩？”
   “真的！”温婉表情认真，为了表达自己认真的心情，站起来对着方月伸手拉勾勾。
   方月也神情一凛，这是他们约定的动作，表示“决心”。
   已经许久没用了，上一次还是温婉劝方月放弃学武，放弃要当将军。
   那时候方月就安静的听温婉的劝导，在温婉不说话了，方月什么也没说就伸出手，要拉勾勾。于是，温婉开始帮着方月骗方为国……
   方月抬头，看到温婉神色认真，有点不耐烦，急躁的甩了一下鱼竿。
   她真心不是很高兴，有一种要失去温婉的感觉。
   但是温婉真心实意的，她自然不会阻止，慢慢吞吞起来，听到温婉咳了两声，就看到她身体一歪。
   方月下意识伸手去抓，没有抓到，温婉就这么跌进池塘，立刻有一个身影冲了过去，是蒋义。
   从水里出来，温婉浑身湿了许多，闭着眼睛没有醒，蒋义身上也没好多少。
   方月瞬间冷下脸，让蒋义把温婉抱回房间，华丫头去找大夫。
   方月跟着蒋义一起。
   进屋把温婉放好后，方月让蒋义出去，自己替温婉换衣服。
   大夫来的很快，府里就有，华丫头进去和方月一起给温婉换衣服。然后让大夫进来查看情况。
   “血气不足，多卧床休息几天，吃些补身体的。很快就会醒，不用担心。”然后大夫带着华丫头去抓药了。
   方月坐在床上看着嘴唇发白的温婉，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她居然还没有接住，明明就在手边的！
   华丫头回来了又去准备熬药，蒋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
   良久，温婉慢慢睁开眼睛，想到什么，又立马闭了回去，等一会儿才睁开，她蓝色眼睛差点藏不住。
   方月自然看到温婉醒了。
   把华丫头手里端着的汤药拿起来，喂温婉，一股药臭味。温婉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完全没感觉，习惯了。
   喝完看了一眼蒋义，又默默把手伸到方月面前要拉勾勾。
   方月更是气的白她一眼，把两个人都叫出去，方月脾气就绷不住了：“不就是个人吗？！你直接向我要就好了嘛！去什么荷花池？！钓什么鱼？！”
   “为了个破男人，你居然掉池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体弱！”
   温婉朝方月讨好的笑笑：“好了嘛～我这不是没事？你把蒋义给我呗～我一定好好喝药！真的！！”
   方月依旧不理睬，只是脸上表情没那么冷了：“我又不是小气吧啦的不会给你！”
   “是是是！我们阿月最大方了～”温婉给方月顺毛。
   再次伸出手要拉勾勾，方月极不情愿的和她勾了一下，大拇指盖了章。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吃了午饭，方月要回去接着读书了。
   临走前交代蒋义：“你现在就待在这里伺候表小姐，东西你也收拾收拾，搬过来，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
   “是。”
   至此，蒋义就是温婉的……侍卫了，温婉可不需要书童。
   屋里听着方月的嘱咐，温婉笑笑很是开心。
   不过，看来又要下暴雨了，每次要下雨了温婉就会感觉心上一痛，越痛血放的越多，长出来的蓝花越大，下的雨就越大。
   -
   晚上华丫头和蒋义回房睡了，温婉慢吞吞起身，穿好衣服，拿着暖炉朝山坡走去。
   走到一棵普通的树下，温婉很不耐烦的踹它一脚，没反应，温婉又踹一脚，树木才慢慢的变了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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