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婉篇（12）

    义婉篇(11)+(12)
   也许那时候是看错了吧，她想。
   然后，就是现在，她刚才像梦一样，和她心爱的覃义成亲了！他们坐花轿，拜了堂……在一阵起哄声中，她到了洞房。
   她是那么的幸福，她居然成为了覃义的妻子。
   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等了许久，听到门外一阵哄闹声，她紧张的手心微微出汗。
   门被打开，她听到覃义温柔好听的声音想起：“诸位就回去吧，这洞房还是留给我们，不要闹了。”
   然后是大家离开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四周安静下来，覃义慢慢朝她走来，她头上的红盖头猛的被掀开。
   因为太用力，连带着头上的各种头饰，都被打乱了一些，扯到扬婉的头发，生疼。
   “覃义哥，你弄疼我的头发了，而且我的头好重啊。”杨婉抬头看着覃义，语气里有些撒娇的意味。
   覃义面无表情的看着扬婉，嘴巴扯了扯，露出一个极讽刺的笑，眼睛还有点红，很悲伤的神色。
   看的扬婉一滞，突然她就说不出话来了，她不是傻子，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覃义原本喜欢的“她”，和覃义好像本来情投意合，但是却在父亲，五十两的诱惑下离开了覃义。
   “她”知道扬婉喜欢覃义，也明白覃义喜欢自己，于是“她”主动找上门来，提出五十两的条件，然后她会主动离开。
   父亲当然给了，可覃义却以为是她做了什么，是她把他心爱的女人逼走了。
   杨婉嘴角一勾，全然没有平时那柔柔弱弱的小女子的样子，红唇微启：“覃义哥，恨我吗？”面对这样的他心却疼到发麻。她只能用伪装，保护她最后一丝那可怜的尊严。
   自己慢慢把繁复缠绕的头发上许多簪子，发饰一点点取下来。
   多次扯到头发，她却眉毛都皱一下。
   “你别那么叫我！让我觉得恶心！你最好立刻让你父亲放了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他曾经温柔的眼睛现在正恶狠狠的看着杨婉。
   原来他还以为，他心爱的女人被父亲抓住了，想来是父亲威胁的话语。
   “哦，怎么不放过我？在我的府邸，我的入赘夫君，想要对我意图不轨？”扬婉将自己的头发散下，有点乱。
   她起身向梳妆台走去，却被覃义一把拉回来。压在床上。
   覃义呵笑一声：“今天，可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想往哪走？你不是喜欢我？怎么？不愿意？”
   他开始撕扯扬婉的衣服，毫不怜惜，衣料勒着皮肤，令人难受，她想逃，她也这么做了，用脚踹向覃义的腹部。现在的这个覃义令她感到很可怕。
   而暴虐才刚刚开始……
   次日，旁边以空，扬婉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她笑了。
   笑着笑着，就哭了。
   明明嘴巴还是弯的，眼泪就是从眼眶里往外掉。想停都停不下来。
   她原本以为她以后会是所有人都羡慕的覃夫人，她原本以为他们以后会相敬如宾，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拥有一个或者两个也可以的活泼可爱的孩子。
   可一切都是她以为……她以为就只是她以为……
   而他们之间似乎可悲的没有以后这个东西了。
   扬婉把自己身上洗了一遍又一遍，泡在热水里，似乎这样就能驱散那冰冷的心，看到那触目惊心的身体，她自己看了都会恍惚，这真的是她吗？
   可不管覃义如何对她，她也做不到像以前一样跟在他身边死皮赖脸的了。
   以父亲雄厚的家底，和事业，她也是整个京城的大小姐，她亦有她的骄傲，哪怕她深深喜欢着，爱着覃义。那也不可能让她自己受委屈。
   可爱上覃义，本身就是受委屈，因为只要是他能做到的范围里，覃义绝对不会让杨婉好过，哪怕是一点点。
   她一边私底下张罗着寻找那个“她”，一边在覃义接手他们家事业上紧盯着，她也提醒父亲，稍微小心着覃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想这么做……
   -
   时间过了许久，
   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京城最让人羡慕的恩爱夫妻，覃义也很宠扬婉，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生辰礼物是把烟花饶京城一圈，一起点着。
   还有各个节日，他高调而用心的礼物，每次都让人们羡慕不已，每次都让父母喜笑颜开，他们也是想让自己幸福。现在在他们眼里，我是幸福的，那……就这样吧。
   后来，他们按照覃义的意愿，令有府邸，但还是姓杨。覃义没意见。当然凭父亲的强势，他有意见也没用。
   覃义大概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自从去了新房子，扬婉被囚禁在房间，不能出去。
   而她也再没有见过覃义，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什么事都没有，什么事都干不了，原本红紫的身体也养了回来。
   一次不小心的摔倒，头磕到桌角了，很痛，可扬婉却觉得内心隐隐酸爽，大概是这种疼痛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
   一开始她只是没事的时候就用力摁拧那个被桌角撞出的包。
   可就算如此，包依旧会好，然后她就自己扭自己，扭的两手臂红一块紫一块的，一碰就疼。
   当然，这些她都是背着别人做的，一直也没人发现，后来，扭，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房间里没有剪刀这样的危险物品，但是她很渴望撕破这层皮，那一块一块流出鲜血的摸样，想想就激动。
   但是她还没找到方法，自己就被带出去了，见到了父母。
   原来是覃义，心思不够深，人也沉不住气，再加上扬婉曾经提醒过父亲，所以覃义的杀父夺位的计划落了空。
   听到这些，扬婉整个人都懵了，他想杀了我父亲？
   她以为，覃义最多就是在账本上做手脚，自己得了钱再开一条路。
   父亲母亲说要杀了他，原本仰仗他们挥煌起来的覃家，一夜灭门。
   扬婉还是心太软，她是那么爱着覃义，哪怕他做了这些事情，她无法原谅他，却也无法不爱他。
   爱和恨，似乎是相生相克。
   那就再最后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苦求父亲一个月，不知哭了多少次，父亲终于铁青着脸答应了。
   只是这次被囚禁的是覃义。
   覃义大概也知道自己完了，索性什么也不管了，从扬家地牢里出来，再进入他们的房间。
   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不搭理任何人，看着扬婉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恨。
   扬婉怎么可能让覃义就这么饿着。
   先是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吃，他就是不说话，有时候躺在床上，有时候坐着。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试了很多办法，好说也歹说。
   他已经快饿病了，扬婉也不管不顾了，既然对你下不了狠手，那就对着自己，反正她早想试试出血的自残了。
   覃义缩在床上的里面，坐着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扬婉拿着碗坐在床边，耐心等着，覃义一如往常，不为所动。
   扬婉不像平时那样好言好语的劝着了，把房里的下人都赶出去。
   “大小姐，老爷吩咐了，要盯着他，万一他伤害到……”
   “他饿的瘦成这个样子，都快死了，你觉得我打不过？你们就在门口，听到我的叫声就进来，听到他的，就当没听到。”扬婉这话意有所指，一干人等互相递了个眼色，都出去了。
   大小姐要虐待这个丧家犬，他们当然不能乱七八糟的就掺和进去对自己没好处。
   扬婉确定把门关严了，手里拿了把剪刀，向床边走过来。
   覃义神色微变，他没想到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竟然……救他是为了更好的折磨他吗……
   扬婉坐在床边，把碗放到覃义面前，覃义看着没动，眼睛盯着她拿剪刀的手。扬婉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自己手里的剪刀。
   “饭，你还是不吃是吗？”扬婉看着覃义。覃义不说话。
   扬婉把两只手袖子撩起来，“还不吃？”覃义没有动作。扬婉把手臂放在床上，抬起手，覃义猛的闭眼。剪刀的一侧就在扬婉雪白的手臂留下一道痕。
   覃义没感觉到疼，睁开眼就是她胳膊上一道血痕，还在流血，滴到了床上。
   他愣愣的看着那还在流血的胳膊，吓得没有反应，耳边听到她压抑的痛苦的叫声。“呃……啊！呵……”扬婉缓了一下，也不管自己手臂，看着覃义，“这回还吃不吃？”
   不知道是覃义吓傻了，或者他还不明白扬婉为什么这么做。扬婉看他依旧没动静，笑了笑有点虚弱，“行，那你接着别吃。”
   扬婉又在那受伤的手臂上划了一道，离第一个伤口不过几公分。
   扬婉已经头冒虚汗，嘴巴也白了，血染了大片床单，扬婉剪刀比划在自己手臂上“就问你吃不吃，你不吃我接着划，反正我有两只手，手划完了还有腿，还有肚子。你不吃我也不去治，我跟着你不吃。你杀不了我爹，我因你而死，是不是挺不错？”
   扬婉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覃义。
   “还不吃啊？看来是我不够狠。”
   扬婉用了力，直接拿着半片剪刀戳进手臂里。
   床上的覃义吓得一抖，手哆哆嗦嗦去拿离他不远的碗，大口大口扒进嘴里。
   扬婉看着，笑了：“以后还吃不吃饭？”扬婉把剪刀拿出自己肉里。
   原来流了血的自残，也没那么爽。
   “你去……止血。”这是大半年来，覃义第一次和她说的话，上次说话，还是在床上，扬婉痛就是不叫，他让她叫出来。
   “我看着你吃完就去。”扬婉不在意的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臂。“覃义，为了你我可以去死的，但是你必须好好活着。”
   覃义扒饭的手一顿，一下子甩开手里的碗，爬下床，抱着扬婉往外走，但是他这么久没吃饭根本没有力气，一下子两个人就跌倒在地上。
   “进来啊！外面的人！！流血了！你们大小姐流血了！！”
   覃义爬到扬婉身边，把扬婉扶起来，“你起来，出去！止血！”外面没有人进来，覃义看着怀里的女人。
   “能不能起来？”
   “你突然跑过来干什么？我能起来，我下手有分寸。”
   覃义不语，扶着扬婉起来，慢慢往外走，扬婉还不忘嘱咐他：“要是我一会儿弄好了，听到你没吃饭，我们接着来，今天才三刀。”
   推开门，外面守着的人都惊了，赶紧把扬婉往屋里带，看到床上有血，又跑旁边屋子里。有人去喊大夫了。
   扬婉特别想两眼一闭，就这么睡过去，但要是一会儿父亲来了，不弄死覃义，她就死撑着，不敢晕。
   父亲和大夫一道来了，扬婉拉着父亲，说：“这是自己做的，不能动覃义。”
   父亲大怒：“你都这样了！他还没关系？！”
   “爹！他划肯定是乱砍人，哪能这么整齐，答应我爹，别动他。不然我不配合了。”説着作势要起身。
   父亲咬着牙答应下来。
   -
   再次醒来，床头的烛光照映在旁边的身影。扬婉偏头一看，是覃义。嘴角一勾。
   “你吃饭了吗？”
   “嗯。”语气淡淡的，眼神也淡淡的。
   但是扬婉知道，他不恨自己了，也许还恨着杀他全家都父亲，但是，至少自己没被他记恨了。
   思及此，扬婉又笑了笑。
   却看到覃义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曾经相爱的女子，两人之间的感情居然抵不过五十两银子。自己动了杀心，最后被弄的是自己全家。不然看他就像在看白眼狼，那种眼神，真的很难受。
   他真的不想活了，可是，自己曾经一直伤害着的女子，却视他如命。
   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家，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却成了别人的牵挂。
   她说，覃义，为了你我可以去死的，但是你必须好好活着。
   她说，要是我一会儿弄好了，听到你没吃饭，我们接着来，今天才三刀。
   她说，这是自己做的，不能动覃义。
   她说，答应我爹，别动他。不然我不配合了。
   就是这么一个傻姑娘，被她那么伤害着，然后还傻乎乎的冲他笑。
   “干嘛？别哭了，我也不是很疼。”
   覃义许是觉得没面子，把头偏过去，不看扬婉。
   “覃义，”扬婉看着他目光认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要给我好好活着，答应我。”
   “嗯。”
   扬婉笑了，虽然嘴巴还很白，脸上也没有血色，依然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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