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两生村（上）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方东现在又恢复独来独往。
   九洲城中。
   风波湖的湖中陆地上，方东湖底打捞出苏先生、红儒姚展、青儒柳青如、黄儒苟秀秀的首级，然后再把他们以及黄洗天的遗体好生厚葬。
   从此，这风波湖再也无人居住。
   风波湖中多了六座墓地，除了苏先生、红儒姚展、青儒柳青如、黄儒苟秀秀、黄洗天这五人以外，第六座目的则是一座空墓。
   这座空墓，方东埋葬的是自己，是过去的自己。
   这一次，方东已经为自己的将来重新做好打算。
   等赴了霞岚山与澹台烟雨的三年之约，再过半年，便是与陈百川之间的三年之约。
   至于诸葛诚我给的半年考虑时间，方东则是并没有答应。
   那诸葛诚我如此毁坏苏先生的遗体，方东是不会选择原谅他的。
   方东离开风波湖。
   方东来到九洲城的街道，这一刻，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方东的视线里。
   这四周，发生极大的改变。
   这一日，九洲城如同人间炼狱。
   在街道上，处处都是白骨堆积，白骨中混杂着衣物和脓血。
   在九洲城中，已经没有半个活人。
   除了方东意外，没有活人，即使是艾姚灵和杨泰，也在不久之后身中剧毒，化为一滩脓血。
   方东震惊的看着四周，说道：“到底是谁干的？九洲城的百姓们都是无辜的！”
   儒老的身影跟随在方东身旁，指了指天空，说道：“我感知到这是与天上的紫色毒雾有关，记得我跟你说过，那是千蛛万毒之毒，而人们正是中了千蛛万毒之毒，这四周几乎无人幸免。”
   “怎么会这样……”
   方东心痛不已，说道：“虽然我与这些九洲城百姓们素不相识，但是也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啊，为百姓谋药材的谢伯，卖给我鸡蛋的姬大娘……她们的遗体，正是看得叫我好难过哇！”
   “徒儿，别感慨这些了，还是赶紧出去吧，再晚一点，待到毒雾积聚成山时，就算你是封号斗圣，也都得死！”儒老好心提醒方东。
   方东闻言，便是离开九洲城，说道：“儒老，我并没原谅你，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我的灵魂体，即使离开我，你一样可以行动自如。”
   “我知道说对不起是没有用的，但是我还要说一句，徒儿，我对不起你。”
   儒老道：“但是你也要想明白，为师之所以欺骗你，隐瞒你，那都是为了你好哇！”
   方东淡淡的看了儒老一眼，说道：“也罢，虽然我没原谅你，但是并不代表，不生你的气，毕竟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唉，这话听着真扎心啊……”
   儒老无奈摇头，叹气道：“为师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求你答应让我跟在你的身边。”
   方东瞪了儒老一眼，冷冷道：“把你留在身边，好让你替诸葛诚我监视我？”
   “哈哈，那好吧……”
   儒老无奈一笑，转身离开，说道：“既然你不肯我留下，我不厚着脸皮了，我这就走……”
   “慢着！”
   见到儒老欲要离开，方东立刻冲他喝止一声。
   儒老闻言，以为方东回心转意，不由心中释然万分，于是回头看向方东，说道：“你同意为师留下了？”
   方东静静看着儒老，语气坚决道：“我可没同意。”
   听到方东这话，儒老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愁容，轻叹一口气，又准备继续离开方东。
   方东嘴角微扬，又突然太高了嗓门，说道：“我不同意你留下，但不代表你可以离开我。”
   儒老回头，疑惑道：“何意？”
   “你暂且留在我身边吧，毕竟你是魔教之徒，我岂能轻易让你离开？我想日后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所以你不能走。”方东跟儒老解释了一下。
   儒老听完句话，心中不免感动，原来方东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表面上说不同意，其实他还是同意的。
   因此，儒老才得以继续跟在方东的身边。
   这一次，儒老不需要再进入方东的灵魂海。
   因为儒老的谎言早已被揭穿。
   儒老只是一道灵魂体而已，他可以一直跟随在方东身边，别人看不见他，但方东看得见他，而且方东也能跟他说得上话。
   好在九洲城四周的毒雾还未达到不可收拾地步。
   因此，方东才能够安全无阻的穿过这些要妖气冲天的紫毒瘴。
   方东不知道霞岚山在哪儿，所以在这种关键时间，还是得问问儒老。
   儒老曾经去过霞岚山，所以晓得霞岚山的具体位置所在，于是说道：“霞岚山位于雀麓山的对头，那座山，其实你抬起头，往西方一直走，当你看见一根通天巨柱般的景物，那便是霞岚山。”
   方东闻言，便是展开斗气化翼，加快了前往霞岚山的进程。
   方东一路向西，不知行了多久，突然有些疲倦了，于是着陆休息休息，稍后再继续赶路。
   着陆的地点，是在一座村子的外面。
   方东突然觉得饿了，眼见前方有座村子，于是想过去跟村子的村民们弄点吃的喝的来果腹。
   方东来到村子入口，微抬起头来看看，说道：“这村子的名字叫做两生村？一生两生三生村？真是有趣的名字。”
   “两生村？”儒老心中感到讶异。
   方东见儒老很吃惊的样子，疑问道：“你何故吃惊？难道两生村里有什么说法吗？”
   “确实有的……”
   儒老点点头，神色一阵古怪，指了指前方，说道：“徒儿，你进去看看那些村民们，也许你会明白什么叫做两生村。”
   方东听儒老说得那么稀奇古怪，不由觉得儒老有些大题小做，不就是一个小村子吗？何必搞得这么神秘呢？
   接着，方东进入两生村，然后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
   方东震惊道：“这两生村的人，果然长得好奇怪！我们平常人，最多只有一颗脑袋，但是他们……个个都是长着两颗脑袋的人？他们真的是人吗！”
   “你小点声！”
   儒老对方东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提醒道：“两生村的村民是何性情？你暂不了解，不能这般议论他们，以免引起众怒，否则你一出手，这帮村民们都得死！”
   “嗯，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害了他们，所以我还是保持低调点。”
   方东是这样说的，但是接下来，他发现自己要想低调点，简直是异想天开。
   在两生村里，到处都是长着两颗脑袋的，但方东只有一颗脑袋，所以无论方东走到哪儿，都会引起村子里人的注意，所以他要想低调，那几乎是妄想。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两生村的人见到方东是一颗脑袋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太多稀奇，反而觉得很寻常似的。
   方东在村子里走动着，看看四周那些两生村的村民，他们的生活习惯和正常人差不多，只是他们多了一颗脑袋。
   而多一颗脑袋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你多一双眼睛，多一张嘴，多一双耳朵，多一个脑子。
   方东看得出来，这个村子十分古怪。
   方东问儒老，说道：“这两生村是什么来历？为何他们会比我们多长一颗脑袋？”
   儒老道：“我曾听过一段传说，那两生村由来已久，我不知传说的真实性如何，但还是与你说说吧，若你感兴趣的话。”
   “感兴趣的，说！”
   方东在村子里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听儒老讲一讲关于两生村的传说。
   儒老的灵魂体云气飘飘，说道：“相传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个没有斗气的时代，是一个妖气盛行的时代。”
   “妖气？”方东对这个词颇感兴趣。
   儒老点点头，说道：“是的，正是妖气！那个年代，有神，有仙，有妖，有魔，有鬼，有怪，但唯独没有斗气。”
   “而这个传说，讲得是一朵花妖的故事，这朵花妖的本体，叫做两生花，你知道什么叫做两生花吗？”
   儒老看着方东。
   方东想了想，颇有印象，说道：“好像是种一蒂两花的植物。”
   儒老道：“是的，那朵两生花妖长得特殊，跟你所见到的这些村民一样，她也有着两颗一模一样的脑袋，但有一点不同！那两生花妖修为极高，能够做到一分为二，她可变作两名一模一样的绝美女子。”
   方东滑稽的笑道：“这朵花妖真是有意思，一蒂两花，一分为二！如果有谁娶了她，那岂不就是买一送一啊？”
   儒老点点头，说道：“娶一个送一个，理论上讲，确实行得通！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它们反而很复杂。”
   “那两生花妖后来怎么样了？”方东好奇那朵两生花妖的事迹。
   儒老道：“后来啊，传说两生花妖在月圆之夜一分为二，但她们在那一天爱上同一个男人，二女长相一模一样，修为一样不分伯仲。”
   方东撇起嘴，说道：“听说女人是一种很爱吃醋的生物，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她们肯定会争抢吧？”
   “不是的，没那么简单。”
   儒老摇摇头，说道：“二女十分和睦，愿意共同服侍那个男人。”
   方东一脸羡慕，说道：“那个男人也太幸福了吧！简直是上辈子做了个天大的好人！那一世才能够娶到这样一对美女！”
   “可惜好景不长啊……”
   儒老笑着摇头，说道：“那男人一听说娶一个送一个，当时心里别说有多开心，发财都没他那么开心。后来呢，到了新婚之夜，夫妻三人入洞房，本是喜事一桩，可谁知道，那二女忽然间合二为一，一具身体两颗脑袋，直接把新郎官当场吓死！”
   “噗！”
   方东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这哪里是什么传说啊，分明是个笑话啊！真是笑死我了！”
   儒老道：“传说还没有结束，这故事还有后文。”
   “哦？还有后文？儒老请说说。”方东对这个传说越来越感兴趣，很想知道传说的结局到底是什么。
   儒老说道：“后来，两生花妖身份败露，引来村民们的围剿，两生花妖其实生性善良，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把心爱的男人给吓死。而村民们纷纷抄起家伙，想打死两生花妖，但两生花妖也不甘心束手就擒，于是奋起反抗村民们，可是一反抗，村民们直接全部死光，两生花妖的本领还是挺厉害的。”
   方东挑起眉头，好奇道：“那两生花妖放到现在，是什么实力？”
   “不是很清楚，但我估摸着，她应该能有封号斗圣的实力吧。”
   儒老摇摇头，又道：“再后来，两生花妖失手杀光村民们，双手沾满鲜血，令她一时间感到恐慌，她以前从未伤害过人类，但这一次却杀了人类。经此一事，两生花妖意识到，自己是个妖魔，是不能够受到凡人的待见，于是她后来选择了逃避。”
   “逃避是可耻的，但是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方东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方东认为的逃避，其实不过是打不过就跑的意思。
   儒老道：“两生花妖后来与世隔绝，潜心修炼。但是最终，她还是没能够经得住凡间的诱惑，修炼之途，其实无聊得很！哪有在凡间逍遥自在有意思？所以她再次进入凡间世界。但是问题来了，她们担心这副模样会吓到人，于是选择月圆之夜一分为二。”
   “两生花妖再次变成两名绝世美女，二女担心彼此再次融合，于是纷纷取下约定，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永远不再碰头。”
   儒老看着方东，笑道：“你猜后来怎么了？”
   方东道：“后来她们各自找到心上人，然后成亲生子，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哈哈哈！传说哪有这么简单的？”
   儒老笑了三声，说道：“两生花妖一分为二，各自取名，她们一个叫左，一个叫右。她们确实各自在东方和西方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也确实成亲了，但是入洞房那天，她们却死了。”
   “死了？为何？”方东越听越觉得邪门。
   儒老道：“左和右，本就是一蒂两花的植物，如果你将这朵花撕开来，撕成两半，你说它还能不能活？”
   “不能！”
   方东摇摇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两生花妖可以一分为二，但是不能分开太久，一旦分开太久，便会死亡，对吗？”
   儒老撇起嘴，但是没有否认方东的分析，接着说道：“自从左和右死掉以后，分别化作两株妖艳的红花，这两朵花很奇特，两个男人分别将它们栽培起来，也许是缘分使然，在十年后的某一天，那两个男人相遇了，他们捧着同样的花盆，花盆里是同样的红花。”
   方东一脸茫然，猜测道：“然后……这两个男人牵起了手，从此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儒老神色古怪的看着方东，说道：“你为何会这么想？”
   方东道：“因为你讲得传说很离奇，我觉得故事的发展总是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像是这样的，对吗？”
   “你还是没有猜对故事的发展。”
   儒老摇摇头，说道：“那两个男人都是正常人，自然没有牵手，只是他们发现，两朵红花在靠近的时候，各自散发着红光，忽然两朵红花隔空合二为一！她们再次合体，便是死而复生！后来，两生花妖又以一身两头的模样出现在两个男人面前，而那两个男人当场吓得魂飞天外，原地一命呜呼！”
   方东：“……”
   对于这样的故事发展，方东实在是无言以对，又是女人吓死男人。
   方东道：“这两生花妖也太惨了吧？两次总共遇到三个心上人，最后全部被她们活活吓死？我真是绝了，头一次听说，长得美若天仙的，也能把人给吓死！”
   “这也很正常嘛，毕竟她有两颗脑袋，吓死人也不无道理。”
   儒老道：“传说到最后，那两生花妖合二为一之际，虽然吓死两位配偶，但是她忽然发现，十年前的战果仍然存在，她怀了孕！”
   方东一脸震惊，说道：“这传说有点意思，两生花妖怀了孕，是不是生下一个小宝宝，然后结束了？”
   “当然不是！”
   儒老道：“怀胎十月，她在产子的那天，刚好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于是她的身体一分为二，化为左和右，二女同时挺着大肚子，同时产子。”
   方东震惊的嘴巴作成‘O’形。
   儒老道：“左和右，分别产下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方东满脸更是震惊，说道：“这一男一女，是不是也是两生花妖？”
   儒老点点头，说道：“自然是的，龙生龙，凤生凤，两生花妖生两生花妖，这也是常理。”
   方东冥思片刻，说道：“儒老，你之前说，两生花妖会在月圆之夜一分为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儒老道：“两生花妖每逢月圆之夜，会一分为二，这大概类似人类的生理现象吧。”
   方东道：“两生花妖在月圆之夜产子，如果不在月圆之夜产子，那么生下来的就是一个孩子，相反，月圆之夜下，她分裂成左和右，分别生下两个孩子，那这两个孩子，会不会也受到影响？例如一个孩子在月圆之夜分裂成两个孩子？”
   儒老摇摇头，说道：“这个倒不会，那两个孩子分别是女孩和男孩，和他们的母亲一样，都是分裂后的，等他们母亲重新合体，他们也一样会合体，最终这个孩子是以女性的形象出现。”
   方东细细一想，分析道：“那就是说，两生花妖的孩子也会在月圆之夜一分为二，而且还是一个女孩，分裂成一男一女？等时间一到，男孩和女孩会再次合体？”
   “理论上是这样的。”
   儒老道：“再后来的事情，便是跟那个孩子有关，那个孩子和她的母亲不一样。她母亲的本体，天生两颗脑袋，容貌美丽，但是模样骇人，但那个孩子却只有一颗脑袋。”
   “这个是为什么？”
   方东神色疑惑，问道：“两生花妖生下两生花妖，按理来说应该是随她母亲，天生两颗脑袋才对呀。”
   儒老猜测道：“也许跟她月圆之夜产子有关，再或者，她们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合体之后虽然是女身，可是本质上也可以叫做雌雄同体。两生花妖注定是孤独的，人和妖注定不可能结合，最终的结局，便是两生花妖的孩子，在月圆之夜的禁断之恋，雌雄同体的他们，最后由本体产下了两个孩子。”
   方东道：“本体，就是男孩和女孩合体之后的身体吗？她是以女性形象存在，既然又生下两个孩子，那这两个孩子不会合体吧？”
   “当然不会。”
   儒老道：“因为，这是两朵两生花妖，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生下的两个孩子，一个是长着一颗脑袋的，一个是长着两颗脑袋的。同样，长一颗脑袋的是个女孩，但长两颗脑袋的却是男孩，女孩会在月圆之夜分裂成一男一女，但男孩却失去这种功能。随着以后他们的不断繁殖，能够在月圆之夜分裂的两生花妖，始终只有一只，而余下的两生花妖，也逐渐丧失妖性，换一种说法，就是退化！”
   方东道：“那你说的两生花妖的师祖，也就是左和右，她们曾与凡人结合，那么产下的后代也自然是半人半妖！所以她们的后代，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故，直到今日，便是我们所看到的两生村？”
   “是的。”
   儒老点头道：“两生村的村民，祖上是妖，但是他们体内的妖性已经完全丧失，不过这些人还是受到祖上的影响，他们都是天生长着两颗脑袋，男性则是两颗男人脑袋，女性则是两颗女人脑袋，很少有雌雄同体出现，即使出现了，我们也不容易察觉，因为雌雄同体，必然是一颗脑袋的，而且她们外表与常人无异，我们更加难以察觉。”
   方东问道：“两生村的传说讲完了吗？”
   儒老道：“讲完了。”
   方东起身，说道：“那我去找村民弄点吃的。”
   对于儒老所讲的传说，方东也没太放在心上，一开始还是挺感兴趣的，然而到了后面，方东渐渐失去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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