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游园会（下）

    “怎么又是你。”秋萍萍两条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陆元丰看她表情奇特，嬉皮笑脸：“女富豪，赏口饭吃呗？”
   “富豪就富豪，干什么前面还要加个零碎儿？”秋萍萍捂住眼前的笼屉。
   陆元丰眨巴了下眼睛：“好，天底下顶富贵的富豪，能赏小人个包子吃吗？”
   秋萍萍咧嘴一乐，露出一排雪白的贝齿：“当然可以，借你吉言啦。”
   陆元丰不觉好笑，随口一说，她还自己就真的顺坡就下。
   两人吃完包子，沿着一路的摊子看过去。
   忽然一只小巧的妆盒吸引了她的目光。
   妆盒就在一堆杂七杂八的手串、珠链当中，旁边零散地放着些钗环首饰。
   时已过午，阳光正好。
   妆盒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晃人双眼。
   秋萍萍左右看了看，街上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却只有自己被它的光晃了眼睛，可见也算与它有缘。
   “你又不打扮，买这个做什么？”陆元丰探头看看那妆盒，有抬眼看看老板。
   那老板弯腰驼背，是个年过六旬的老妇人。
   她看打扮不似当地的人，满头白发只编了两只粗粗的麻花辫子搭在肩头。
   一脸皱纹均匀散布，让人看不出本来容颜。
   秋萍萍打量了她半晌，只觉得奇怪。
   这样一堆首饰，却在她身上看不到一件。
   再看看四周，那些卖花的、卖布的、卖衣衫的，无不把自己的货品插了满头，披了一身。
   老妇人见她停在自己面前不走，于是操着异乡的口音道：“姑娘，喜欢什么可以戴上看看。”
   说着从一堆晶莹的石头后面拿出一把小镜子：“我来帮你照着。”
   秋萍萍今天因为要出来干活，完全没有花心思在穿衣打扮上。
   不过是草草地绾了个发髻，简单的程度几乎和男子的发髻相同。
   宝林还偷偷跟她说，她今天和南境王的发髻颇有些相像。
   秋萍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惯梳发髻的。”
   老妇人失望地“哦”了一声，神情落寞地放下了镜子。
   秋萍萍偷偷向陆元丰道：“你说奇不奇怪，这前后左右的摊子都有人，而且排了很长的队。”
   “为什么只有这一家前面一个人也没有呢？”
   陆元丰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想干什么？”
   秋萍萍眯眼笑道：“哎，总算是有点默契了。”
   陆元丰抓住她的袖子：“喂，你不会是想从她这里买东西吧？”
   秋萍萍歪头用下巴指了指摊子上面那些亮晶晶的货物：“多漂亮啊，有何不可呢？”
   陆元丰最后努力挣扎道：“你真的要买吗？”
   秋萍萍点头：“当然！”
   老妇人大概是发现了她迟迟不走的意思，眼中复又重现光芒。
   “姑娘，我可以帮你梳头。”
   秋萍萍左看右看，摇头道：“我觉得这个盒子挺好看的。”
   “这盒子多少钱？”
   老妇人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喜欢这个盒子？”
   秋萍萍笑道：“啊，我瞧着挺别致。”
   老妇人把盒子拿下来放到秋萍萍面前：“三两银子。”
   秋萍萍拿起妆盒放在手上仔细观看。
   只见那盒子通体莹白，似乎是用整块的白玉雕成。
   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花草，又用各色宝石做颜色点缀。
   黄金包底，一颗荔枝色的晶莹水晶镶在盖子正中。
   秋萍萍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却是淡淡的粉红色，盖子内侧还镶着一块圆形的小巧铜镜，照出人的面容来就像水中的倒影一般。
   铜镜两侧各有几行小字，写的是些番邦外文，秋萍萍认真端详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老婆婆，这上面写的是字吗？”
   老妇人从回忆里被唤醒，轻轻地点头道：“是。”
   秋萍萍似乎对那几行字很感兴趣，问：“那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大概，是祝福的意思吧。”老妇人含混地答道，“我老人家不大识字的。”
   秋萍萍听了，去吃三两银子放在她手中，拿着妆盒继续逛这热热闹闹的游春会。
   没有看到身后摊子前的老妇人许久都没有动，一双泪眼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影送她远行。
   “你买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啊？”陆元丰撇嘴。
   秋萍萍懒得同他解释，于是道：“我也是个漂亮女孩子呀，我也要擦胭脂抹粉的呀。”
   陆元丰毫不掩饰地嘲笑道：“还擦胭脂抹粉？”
   “你手里这个是放首饰用的。”
   “胭脂有胭脂盒，粉有粉盒，口脂有口脂盒。”
   “分都分不清楚，还学人家打扮呢。”
   秋萍萍顿时满脸通红，梗着脖子道：“以后会分清楚的，人都有第一次嘛。”
   说完气哼哼地走了，然后又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差点磕到陆元丰的下巴。
   “干嘛突然停下来？”
   秋萍萍回头：“你不是个男人吗？”
   陆元丰道：“废话。”
   秋萍萍问：“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难道你们天界，无论男女都要擦胭脂抹粉？”
   陆元丰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在那些漂亮大姐姐处习得了此项技能，于是道：“你不是个女人吗？”
   秋萍萍瞪眼：“废话！”
   陆元丰背着手大咧咧从她面前走过：“那你怎么不知道？”
   这场知道不知道的争辩直到他们回到怀恩堂才结束。
   因为怀恩堂里面有个宝林。
   在小孩子的面前，两个人实在是没有脸延续如此幼稚的话题。
   会被笑话。
   “你们两个怎么才回来啊？”宝林一脸焦急。
   秋萍萍正色道：“出什么事了吗？”
   宋程迎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刚刚王爷派人来传话，叫你明日一早到王府问话。”
   秋萍萍诧异道：“我今天是做错什么事，或者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宋程迎道：“没有吧？”他一直在旁边听着，言语答话并没有什么顶撞之处。
   陆元丰道：“既然没有错处，怕她做什么？去就是了。”
   “我明天跟你同去。”
   “王爷有话，只叫了萍萍过去。”宋程迎为难道，“你也去的话，不是叫她难办？”
   秋萍萍叹气：“那我就自己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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