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海狩

    自从知道孟小侯爷要回帝京去之后，秋萍萍一连三天几乎是彻夜未眠。
   把所有额符按着样式精心地派了一个绘制表。
   安排好了每天用哪个颜色绘哪个样式。
   当然，还有当天小侯爷的行程安排，所配衣服的样式、颜色，以及到萍安坊的时间。
   有了明老板的前车之鉴，她不想做个无良的商人。
   所以，也很精心地安排了小侯爷在南境的游玩行程。
   “啧啧啧。”陆元丰支着身子趴在柜台上，看她头头是道地讲着安排计划。
   “这位老板，你是有什么意见吗？”秋萍萍讲完把纸放到柜台的一边。
   陆元丰摇头：“就是有点感慨。”
   “安排得可真够细致的，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细心呢？”
   秋萍萍抓了一把瓜子坐下来，一边磕着一边恢复脑力：“这还不够。”
   丁香把花生盘子也给她端到面前：“小姐，这还不够细致？”
   “还不够尽心。”秋萍萍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他给咱们当活招牌，还要带着我去帝京做大买卖。”
   “再说他好不容易来一次，郡主不能出府，王爷公事繁忙。我替她们出点力不是应当的么？”
   “虚伪。”陆元丰毫不留情，“好歹是个小姐，做着小厮的活计，你想干嘛？”
   秋萍萍被一语道破，笑道：“慧眼如炬。”
   “我不仅要安排他什么时间去哪里，还要安排什么人作陪。”
   “那你要不要安排他的一日三餐、四季衣裳，顺便把他府里一并安排了？”陆元丰抱着胳膊冷笑靠近她，“难不成你看中了他，想做这人界的侯爵夫人？”
   他说着故意挺了挺胸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小侯爷虽然有个三分的美貌，却有个十分糟糕的身体。”
   “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秋萍萍瞪他一眼，“我这是与其费力打听，不如自己接手过来做。”
   “反而省时省力。”
   说着她又拿出一张纸来，展开了铺在柜台上：“我从王爷那里得到消息，过两天就要进行海狩了。”
   “我打算叫上小侯爷一起，丁香你帮我记着点。”
   “我也同去。”陆元丰把那纸卷起来收到抽屉里，“东西我来准备。”
   两天后秋高气爽，连日秋雨后难得的一个大晴天。
   海狩就在海牧场举行。
   每年在海冰上涌之前，为了储备南境人过冬的食物，南境王都会令骁骑营在海牧场进行鱼、贝、海带等的冬货储备。
   所谓海狩，就是在最后封海禁渔的这天进行的一个仪式。
   这已经成为了南境的一个特定的习俗，也正是骁骑营每年储备的海货，帮助人们在贫瘠的南境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寒冷难捱的冬天。
   秋末的海水冰冷刺骨，海风冷冽如刀。
   海狩选在一天中最暖和的中午开始。
   花字大旗迎风招展，南境王府的亲卫簇拥着车马停在海边上。
   秋萍萍从车子里走下来，紧跟着的是孟云庭，最后才是花如雨。
   秋萍萍本来想让她走在前面，花如雨给出的答复却是：跟在最后边，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看着她的美人云庭哥哥了。
   听了这个解释，秋萍萍怀疑自己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也叫妖邪附了体，怎么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呢？
   海狩正式举行之前，还有一个祭海的仪式，由花如雪和明远斌来进行，其他人则在一旁站定观礼。
   “郡主，你原来可一眼都不敢多看小侯爷呢。”她小声嘀咕，和花如雨说着悄悄话。
   花如雨羞涩一笑：“多年未见云庭哥哥，他和原来大不同了，比小时候可漂亮多了。”
   “刚看见他的时候，可真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那现在呢？”秋萍萍问。
   花如雨坦然笑道：“有点习惯啦。”
   秋萍萍奇道：“一个人随着年龄样貌确实会有变化，不过也不会这么夸张吧。”
   “你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六岁。哦不，是七岁吧。”花如雨想了想，“我也记不清了。”
   祭海的仪式很快完成了，骁骑营的兵士们穿着黑色的贴身软甲，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和篓子，随时准备听令出发。
   明逸晨从花如雪的手中接过令旗，在空中用力划过，那列列飘动的旗像一尾逃命的游鱼，发出一声呼啦啦的哀嚎，淹没在低沉粗犷的号角声里。
   “在聊什么呢？”花如雪忙完了前头的事，走回他们面前。
   也许是眼前的大海广阔，孟云庭心情颇好：“如雪，你去忙你的吧。”
   花如雨嗤地一声笑出来：“云庭哥哥，王姐可不是过来特意作陪的哦。”
   孟云庭略有些失望，但仍笑道：“哦。”
   花如雪仍旧一身劲装，隐约可见里面也是穿了和骁骑营一样的软甲，只是在外面罩了袍子。
   今日她的神色里多了一丝活泼，从眸子里难得地透露出些许期望。
   这样的花如雪，秋萍萍还是第一次见。
   她还以为这位王爷的眼中，永远都是沉静的稳重和坚毅。
   也许是刚刚的号角声有种奇怪的魔力，因为秋萍萍此刻也被催生出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来。
   “要一起吗？”花如雪淡淡地笑了一下，春冰消融似的，很容易让人以为那是一种错觉。
   她声音很温柔，说话时面对着大家，可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在邀请自己。
   但是又都知道，她是在问孟云庭。
   孟云庭明显一怔，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等待着一个明确的肯定。
   花如雪后退一步，侧过身子遥遥地指着远处轻轻拍打着沙滩的大海：“一起吧！”
   肯定的语气，还有那其中蕴含的活力，让人下意识就想跟上她的脚步。
   秋萍萍有一刻的恍惚，继而忽然明白了那是一种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昂扬生气。
   让人会心甘情愿地相信，相信她，相信跟随着她的脚步总会走向光明。
   这大概，就是信任的感觉吧。
   “愣着干嘛呀？”花如雨拉着她率先向海边走去，“给你的软甲穿了吗？”
   秋萍萍瞬间清醒过来：“穿是穿了。”
   “可我不会游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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