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爹

    “华安见过夫人。”
   大厅里，杨越朝端坐在主座上的妇人恭敬一揖。
   妇人面容绝美，眉眼与孔芸七分相似，只不过，在她的眼角上，始终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哀郁。
   看起来，孔九阴的死对她的打击极大。
   “掌门请起。”
   孔氏伸手虚抬，道：“坐。”
   杨越落座后，侍女迅速上茶，礼节十分周到。
   杨越端茶微饮时，眼角余光注意到孔氏正在打量着自己，像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带着稀罕。
   “不知夫人唤我来，有何吩咐？”
   杨越将茶杯放在桌上，略微紧张道。
   哪怕他位高权重，头次见女方家长，还是免不了一丝紧张。
   孔氏笑了笑：“没有吩咐，只有一个当娘的，想问问自家未来女婿一些话。”
   女婿……杨越咽了咽口水，这是承认我了？
   “咳，夫人请问，华安知无不言。”
   孔氏点点头，沉吟两秒，问道：“你为何独钟情于我家芸儿？”
   “始于容貌，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善良，终于人品。”
   杨越沉吟过后，如此答道。
   前世他在网上看到过这二十个字，深感共鸣，于是暗记心头，不想今天竟派上用场。
   而且，最重要的是，孔芸是当得起这二十个字的。
   “好。”
   听了杨越的话，孔氏忍不住低声叫了好，眼底掠过一丝异彩，这小子，短短几句话，就将女儿身上的优点总结了出来，有点本事。
   旋即，她陷入沉思。
   三天前的掌门大典，她没有参加，但百器魔宗的公孙丽询问华安可有婚配一事，却传到了她耳中。
   这让她本能地起了危机感。
   华安这人，相貌英伟，位高权重，有勇有谋，各方面都堪称卓越，自然地，容易被女人惦记。
   在血魔宗还好，因为没有谁比自己女儿更优秀。
   但外面的人呢？孔氏虽然是妇道人家，但见识并不浅薄，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若华安被其他女人抢走，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
   所以，她喊来杨越，主要目的是尽早确定两人关系。
   想到这里，孔氏看向杨越，目光变得柔和，道：“华安啊，你可有父母？”
   当然有，曦城就有一对……杨越摇摇头：“并无。”
   “但太上长老为我师尊，可为我父母。”杨越立刻补充道。
   心思活络的他，瞬间明白了孔氏的用意。
   孔氏笑了笑，道：“你们俩年纪不小了，这亲事，你看要不要早点定下？”
   杨越眼中喜色一闪，旋即霍然起身，长长一拜：
   “拜见岳母大人！”
   ……
   为这件事，杨越不得不多逗留了一天。
   晚上，杨越特地将尉迟纲请来，和孔氏母子吃了顿便饭，酒桌上，尉迟纲提及此事，孔氏顺水推舟，于是两家人愉快地就将亲事定下了。
   临别时，孔芸那种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眼神，更让杨越动心不已。
   月光如水的夜晚，尉迟纲和杨越散步在血魔宗林间小道上，路边的积雪晶莹莹的，煞是可爱，
   “徒儿，三个月后你就要成亲了。”尉迟纲忽然道。
   “嗯。”杨越点点头。
   酒桌上孔氏提议三个月后正式成亲，因为那时正好是初春，春风从南来，嫩芽新发，冰河解冻，这种好时节，最适合结婚了。
   “其实，你更合适娶那些大势力的嫡女，将来政治上，可以互为外援，对你的帝业也有好处。”尉迟纲感叹道。
   杨越摇摇头，道：“徒儿平生无二色。”
   “无二色……”
   尉迟纲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拍了拍杨越的肩膀，笑道：“好一个无二色，你将来可不要食言啊。”
   “断不会。”杨越微微一笑。
   ……
   翌日，杨越终于赶回东冶城。
   来不及接管两郡事宜，杨越首先要面对这些日子以来，积累的堆积如山的政事。
   不眠不休地处理了整整三天，才堪堪处理完成。
   后世若有人评价此事，应该用八个字形容他：“事无巨细，咸决于越。”
   主要原因是干部质量太差，一些事情如果让他们决策，容易引发纰漏。而且可能引发贪污，中饱私囊。
   只有像诸葛亮那样，什么都管，下面的人才很难贪污，因为杨越没人贿赂得起。
   如今广宁郡政治清明，各行各业有序恢复，一切全是杨越超负荷运转献祭出来的结果。
   但这不是办法，蜀汉后期人才缺乏，未必没有和诸葛亮一手包揽，不给群臣锻炼机会有关。
   所以杨越渐渐将一些次要事件，交给小吏决策，但要求对方将过程结果都汇报上来，看看后续进展如何。
   广宁虽穷，好歹也有两百万人口。诞生一些能吏理所应当。
   这一天，杨越渐渐注意到一些官员、小吏，干的十分不错。
   尤其是一个叫“明云”的县令，简直聪明绝顶，当杨越放权后，迅速将一县政事做的井井有条。
   “明云是谁？此人有州郡之才，岂可屈尊做一县令？”
   杨越连忙唤人将明云请来，因为他不太记得手下有这号人物，貌似是不久前吏房承办吏推举的一个人，当时他觉得没有问题就批准了。
   谁知道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
   ……
   ……
   石兰县。
   县衙中，一身白色儒袍的云明，笑呵呵将手中文书递给一个青年，道：“我赌赢了，华安果然请我过去，来，叫爹。”
   青年正是吏房承办吏，血魔宗一个内门弟子，名为邓华。
   他接过文书，翻看一遍后，笑了笑，接着看向云明，拱手道：
   “爹。”
   “哎！”云明迅速应了一声，旋即哈哈大笑，暗道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从被尉迟纲掳带离黑州的一刻起，他原以为将是胁迫的生活，做好了誓死不从的准备。结果，一到东冶城，主事的华安便道歉，还告诉他：“师尊做的事我很抱歉，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你走吧。”
   他寻思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抓来又放走，当他没脑子？
   于是他就住在杨越的县衙，观察了几天，结果真发现没人管他，出门，没有人跟，出东冶城，才有人追出来。
   这个人不是邓华，是县衙的一个小吏，带着十两银子给他，说做路上盘缠。
   云明一看，啧，放我走这事，貌似是真的。
   他接过十两银子后，忽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浓浓的好奇，于是之后几日，便走遍了周围的五六个县。
   他有文气护体，不惧寒冷。但却看到普通百姓居然穿着宝贵的火绒衣扫雪。
   云明是个见识多广，一眼就看出这是法器，虽然简易，但起码也值数两银子。
   广宁的百姓都这么壕无人性吗？他这么想着，上前一问。
   结果他妈的居然是华安掏腰包给全郡人人手发的，这可震惊死了云明，心想天下还有这种人？感觉纵是圣人，亦不外如是。
   随后，他了解的越来越多，对那位百姓口中的华上使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心折？佩服？尊敬？不一而足，总之是很复杂的情绪。
   这时，他便遇到了吏房承办吏邓华，对方前来一县考检当地情况，被他遇见。
   他是在东冶城县衙住过几天的，邓华身为吏房承办吏，也是有资格出入县衙的。所以两人有几面之缘，对对方颇有印象。
   云明还没打算干什么，邓华走了过来，说我们喝一杯吧。
   行啊可以。他不知怎么地就点头答应了。
   简陋的酒肆中，云明和邓华喝了许多酒，喝着喝着就谈起了广宁事务。邓华问他，你对广宁有什么看法。
   很好啊。云明坦诚地夸了一下，说华安确实是人才。
   那你何不留下来？我听说儒生的理想都是治国安民呢。邓华劝道。
   云明沉吟不答，他是犹豫的。一方面对华安很有好感，一方面对朝廷存有留恋，因为这时候，杨越打算洗白的消息还没有传来，广宁郡尚属于反贼的地盘。
   这时候，邓华忽然开口刺激他，大体说你原来是个虚有其表的举人，如此犹豫不决，定然是因为无能，怕做出笑话。
   云明怒道何以见得？
   邓华便说不如打个赌，我举荐你做一县县令，看看你能不能凭本事得到华安赏识，若是做不得，到得管我叫声爹。
   若我做得到呢？云明反问。
   邓华咧嘴一笑，那我就叫你爹。
   ……
   “爹你肯屈尊掌门帐下，广宁幸甚，黑州幸甚。”
   邓华看向年轻的父亲，颇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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