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朝仪下

    在文武百官就位后，赞礼官礼部侍郎魏广微高喊：“鞠躬！”。
   教坊司乐队开始演奏大乐（韶乐）。
   百官朝北向端坐于大殿御座上的皇帝朱由校行四叩礼，官员起身后，典仪官高喊：“进表！”。
   由两名给事中来到文案前，引导序班官员手捧放置着“表目”（皇帝就新年伊始向全国发表的书面讲话，相当于后世国家元首发表的新年讲话）的小几案由东门入，放置于大殿之内，此时，韶乐止。
   内赞官员高喊：“宣表目！”。
   宣表官此时跪下匍伏于地等待“宣表”，展表官取表，宣表官来到皇帝御座前的珠帘外，高声朗读“表目”，百官跪聆“表目”。
   宣表结束，大殿内外的臣工集体跪拜，三呼万岁。
   之后，序班官员将宣读完的“表目”移到大殿东侧，外赞官员高喊：“众官皆跪！”
   方从哲代表百官向皇帝致贺的“代致词官”跪在丹陛之中，向皇帝致词：“臣方从哲，代表百官上具，兹遇正旦，三阳开泰，万物咸新。恭惟皇帝陛下，膺乾纳祜，奉天永昌。”说完这番话后，众官起身。
   此时，教坊司乐队再次演奏大乐（韶乐），百官再向皇帝行四叩礼，然后起身。
   音乐停止，传制官跪在皇帝面前向皇帝请示旨意（皇帝的旨意其实早已拟好，这只是个过场），然后传制官由大殿东门出，来到丹陛前，面朝东站立，高喊：“皇帝有旨！”。
   赞礼官高喊：“跪！”，百官再次跪倒，传制官高声朗读皇帝的旨意：“履端之庆，与卿等同之，新年之号，名曰康熙，望万民康宁，天下熙盛。”
   赞礼官高喊：“三呼！”
   百官跪地把双手举到头顶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赞礼官再喊：“三呼！”
   百官再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赞礼官再喊：“再三呼！”
   百官再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山呼“万岁”之时，在场的全体人员、侍卫、官兵必须齐声呼应，那声势可谓地动山摇！
   之后，再经过一系列繁冗的仪式，皇帝才能起身返回华盖殿，百官也才能依此离开。
   这一套仪式下来，要折腾一个半时辰。
   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员，包括参加仪式的工作人员和兵士都已经累得够戗了。很多人都是彻夜未眠。
   根据《明礼第二十九礼七（嘉礼一）》中宫受朝仪，皇后在正月初一也会举行群臣贺仪，但并不是每年如此，根据明制：“凡中宫朝贺，内使监设皇后宝座于坤宁宫。”
   但一般情况下，太皇太后、皇太后或皇后都会命令免去这一仪式。
   可以说，正月初一的仪式对皇室和大臣都是个艰巨的任务，对参与者的脑力和体力上都是个严峻考验。
   而皇帝在接受百官朝贺前还要举行自己家族的“私祭”，即以家人礼祭典祖先。
   一般来说，皇帝只要没有亲征、出巡或身体严重不适，都必须亲自到位于宫中的奉先殿、奉慈殿祭典祖先，然后到自己祖母、母亲（包括嫡母，也包括生母，已经不在世的就没有这个仪式了）居住的宫中问安。
   而百官一般会得到为期五天的假期，有时皇帝兴致好时还会在宫中宴请群臣，但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减免这一仪式，理由是以节钱钞，而真正的原因则是已经几乎一夜没睡的皇帝也觉得太累，不如回去睡个觉爽。
   而这饭大家吃得都不轻松，真不如回家各自随便吃点来得实在，所以对于这朝仪之后的宴会，大家都省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这一刻起，泰昌元年结束，正式称为康熙元年，冀望现在灾情深重的工寒冷年代早日过去，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富足，安居乐业。
   现在是小冰河期灾难深重之时，每年平均气温都比现在要低，夏天大旱与大涝相继出现，冬天则奇寒无比，不光河北、山东、山西、连上海、江苏、福建、广东等地都狂降暴雪，百官认为这是万历皇帝的苛政造成的，立国本、向天下广派税监，惹得天怒人怨，所以上天示警。
   只要现在的皇帝，敬天敬地，自然天人交感，天气会好起来，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天下大治。
   就连内阁首辅叶向高也上疏说：“我皇上聪明天纵，朝讲时临，真可谓勤政好学之主矣。尝见皇上发拟本章，每多传谕，以此仰窥圣心留神庶政。臣等欲一一言之，则不胜其烦，欲默而不言，则又失辅弼之职。皇上尤于燕闲游豫之时，览观经史，深戒怠荒，此宗社苍生之大幸也。”
   叶向高认为朱由校聪颖好学，早上的经筵时常出席，皇帝对政事的处理也很频繁。
   但叶向高也同时劝诫朱由校在闲暇的时候也要多读书。
   叶向高的上疏实际上对朱由校的聪颖、好学表示了赞同，另一方面，也透露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朱由校平日里贪玩。
   朱由校在回疏中是这样说的：“朕在宫中，每日披阅文书，览诵经史及祖宗训录，兼时事忧劳，何有多暇？卿为辅弼元老，正赖责难陈善，匡朕不逮。览奏具悉忠悃。”
   朱由校表示，他在宫中多批阅奏章，诵读经史，十分操劳，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叶向高作为元辅，就应该匡正朕的得失。
   这算是比较温和得体的，像是韩爌、赵南星等人言辞激烈的上疏，朱由校懒得理他们，直接留中，扔在司礼监，以后当柴烧。
   米柱倒是知道，这是小冰河期，这是自然现象，是天灾，不是皇帝不修德造成的，皇帝就是出家吃斋念佛，这天气也不会升降一度，不过他知道，这讲出来也没有人信，他也知道，论起狡辩和主观，他是说不服这帮古人和老顽固的。
   与其浪费时间与之扯淡，不如大力推广他的对抗小冰河期三大法宝，番薯、马铃薯和玉米，他现在有三大巡抚支持，更有皇帝做代言人，这推广的力度极大。
   在听闻皇帝做番薯代言人后，而且是有免税补贴之后，马屁精河南巡抚张续我找上了米柱，表示愿意大力推广这三样东西，希望东厂可以提供更多的种子和幼苗，这是米柱乐见的，欣然同意。
   他卑视张续我的为人，一个人上百个妾侍，整个朝廷都是亲戚，但现在米柱又希望，最好朝廷大臣们都是这种人，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在东厂游说湖广、江浙、江南等地时，被无情的拒绝，他们坚持境内只种粮，收税也以稻谷为唯一的税收方式，只是免强同意让百姓自己选择种一些。
   自己选择种，这难怪在原版万历年间就有的玉米、番薯、马铃薯，会在百年后的乾隆年间才推广向全国，这是饿死了无数人才迫出来的呀！甚至是以一个国家和王朝为代价。
   难怪一代名相王猛，会说用人用贪官，海瑞至清至刚，却不能张居正所用，让他做了巡抚，也做不下去。
   不过有三地在手，米柱是大感欣慰，百姓是最现实的，等尝到了甜头，就是官府禁止他们，这也会偷偷去做，这时代挨饿的人多，可不上是天气的问题，苛政猛于虎呀！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是人祸。
   米柱在自己救大明的战略正式划分为抗天灾和抵人祸两方面。
   今天是大喜日子，米柱去皇城参加了皇家卫队成立的揭牌仪式，御马监正式成为一个养马的部门，不再兼管军队和掌兵，当然，皇家卫队的司令，也可以由太监或由皇帝指定的人员兼任。
   另外，运在关外的辽镇也举行了揭牌仪式，辽镇的一线战斗部队约五万多人，正式改编为皇家陆军，因为是皇帝的部队，所以必须是精锐和受过严格训练才可以加入，贺世贤副总司令暂时代掌。
   至于辽镇都司开始撤销，各地的卫所改为国民警卫队，作为试点，卫所兵的兵籍也不是终身，而是三年后正式改为民籍，可选择从兵或从民。
   这一下子改变不了百年来形成的卫所兵只是将官私产的陋俗，但是改变己在开始，始终会发芽。
   米礼义作为皇家卫队首任指挥官而受到广泛关注，他们父子没有国公之名，但掌握的权力，不在国公之下，这坐实新朝第一勋贵之实。
   皇家卫队负责守卫皇城和戍边，是皇帝可以直接指挥的部队，朝廷担心皇帝扩兵，会影响平衡，是在皇帝一再保证，不会超过五万之后，才获得通过和成行。
   在这帮人的眼里，人数不变，就等于换汤不换药，换了一个牌子而己，抯止不了，也懒得有违祖制。
   当然，也有言官指出，此举有违祖制，这可是一顶大帽子，在这个以礼法治天下的时代，礼在法之前，有违祖制，就是不合法。
   亓诗教则反言相讥：“太祖时代贪墨六十两剥皮实草怎么不见实行了，太祖时代也没有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之说。”
   这帮人只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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