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游子归乡

    曹随去侍从处办入职手续，既然是米柱亲自任命，什么背景调查，保证人都是浮云，一切办事超快，就像走一个过场一样。
   曹随领了飞鱼服、绣春刀、金牌，还支了三百两银，汤正另外派四名侍从陪他回去，还有正式公文。
   钦差提督东厂、锦衣卫官校办事提督米柱令：“着曹随等人赴杭州公干！”然后盖上他的关防大印。
   有了这一张纸，曹随想怎么抖威风都行，地方官员不敢管，并必须配合。
   曹随一行五人，骑着骏马，沿官道南下，此时春回大地，天气回暖，处处绿意，他们很有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感。
   四合侍卫，叫名马精忠、马报国，张福、张寿，分别是两对亲兄弟，新进入亲卫队的，校尉衔。
   马报国道：“曹老大，以后咱就跟你混了，咱老马跟了大人几年，大人可是目高于顶的人，还是第一次如此礼遇一个人。”
   曹随道：“米大人礼贤下士，本官能在大人手大做事，深感荣幸。”
   他们没有穿着官服，招摇过市，而是扮作行人，一路快马，直奔杭州。
   曹随今年三十七岁，万历十二年人，五年前离家仗剑走江湖，还是第一次回家，他们返至仁和县曹家村，曹随看见在门口晒太阳的曹太公，翻身下马，跪伏于地，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孩儿不孝！”
   曹太公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挥舞杖拐，朝着曹随连打了几杖，骂道：“畜生！还回来作甚？”
   别看这老家伙一副老态龙钟之相，风吹欲倒，但骂人可是中气十足，这拐杖打曹随，也是嘭嘭作响。
   马报国大怒，殴打锦衣卫上官，这还得了，正想出手，才想起人家老爹打崽，天经地义，皇帝也管不了。
   果然武功高强的曹随连躲都不敢，更不用说反抗了，他只是连声道：“孩儿不孝。”
   曹太公打了几棍子，才道：“还以为曹大侠早己认不得回家的路。”
   曹随道：“不敢。”
   这时，曹随的二弟曹欢闻讯赶到，他满面笑容，说道：“可把大哥盼回来了，快进屋！这几位是？”
   曹随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他分别你了介绍。
   曹欢十分欢喜，他道：“二管家，快设宴，我要为大哥接风洗尘。”
   听闻大少爷无恙归来，全府上大高高兴兴的，像是过节，曹家有良田千亩，商铺数家，是当地有名的殷实人家，马报国等进入曹府，也是觉得气派不凡，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
   曹随在曹欢的引领下，来到祖屋，给先祖和去世的母亲上了一柱香，曹欢道：“大哥，你早就应该回来，别看阿爹用大棍子抽你，他天天念叨的，就是你。”
   曹随道：“某不存也！”在这个父母在，不远游的时代，他游剑江湖，自己是快意恩仇了，其实是不孝。
   曹欢道：“幸好大哥精神健朗，风采更胜从前，小弟寓居五年，别无所进，还是生员，只是多了两个儿子，现在是四子二女，一会介绍大哥认识。”
   曹随欣然道：“二弟，干脆辛苦一点，就把老哥那一份也生了吧？”
   曹欢道：“大哥说笑了，你怎可如此？大哥才是长子，一直没有成亲，阿爹一直念叨呀！这些人凶恶剽悍，身佩兵器，可是大哥江湖上的朋友？”
   曹随道：“正是！”
   曹欢道：“吃饭时间到了，先吃饭，今晚咱们兄弟联床夜话。”他们兄弟从小关系好，曹随游剑江湖之后，全靠二弟撑起其家。
   曹家开了两大席，招呼曹大少爷及其江湖朋友，曹欢将几个孩子介绍给曹随，曹随看着侄子侄女们，一种亲切感涌上心头，他温和的笑道：“好乖的孩子！大伯有礼物送上。”
   曹随买了许多礼物，让马报国拿出，分赠给众人，曹欢老婆张氏拿着一个镜子，爱不释手的道：“大伯，这么大的镜子，应该很贵吧？”
   曹随道：“朋友送的！”这是汤正赠送的，否则，曹随还真买不起。
   张氏道：“多谢大伯，大伯这次回来，应该是决定在家里了吧？”
   曹随道：“在京里谋了一差事，小住半月就必须上任！”
   曹太公本来笑眯眯的喝酒，闻言将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说道：“老夫又没有死，你巴巴赶回来什么？”
   曹随正想解释几句，管家连滚带爬冲了进来，他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悲呼：“老太爷，三叔祖的坟让莫家村的人扒了。”
   曹太公闻言，连人带椅往后翻去，两眼翻白，当场昏过去，祖坟被挖，没有更加严重的事了。
   曹欢是惊得呆了，他夹着一块鸡肉，不知是放下好还是吃下好。
   曹随拍案而起，喝道：“莫世仁，你欺人太甚！”挖人祖坟，胜过夺妻，此乃不共戴天的仇恨。
   马精忠、马报国、张福、张寿也霍然而起，将绣春刀抓在手中。
   管家道：“大爷！去不得！对方有二百多号人，你看小人被打的？”这管家被打得像猪头，眼睛肿肿的，看人都眯着眼。
   曹随毕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立即命人弄来参茶一杯，为父亲捏人中，揉胸捶背，人醒过来以后，立即灌下参汤。
   曹太公仰天悲呼：“三叔祖呀！儿孙不孝！”他抄起拐杖，厉声道：“今日不打死莫世仁，我跟着小娘养的姓。”
   曹随接住他道：“父亲大人，这便交给孩儿处理吧？”
   曹太公眼一瞪，大声道：“平日只知争勇斗狠，今日怎么做了缩头乌龟？”
   曹随霍然而起，大声道：“莫世仁挖我祖坟，本官与之势不两立！”曹随本是一代豪侠，身上自有威严气度，这一发怒，威严自生！
   马精忠等齐行军礼，齐声道：“卑职势死追随大人！”
   张寿道：“兄弟们！亮万儿吧！”他们齐齐奔回房中，换上飞鱼服。
   曹随一代豪侠，高大威猛，这飞鱼服加身，更是威风不可一世，曹欢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大惊道：“这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马报国傲然唱喏：“锦衣卫百户曹随大人到！”
   曹随仗剑走江湖，快意恩仇，是一个睥睨天下，笑傲公卿的千面神，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锦衣卫官身，会让家人这么激动和光荣，他说道：“为兄己在京城谋一差事，锦衣卫百户，官居七品。”
   曹欢激动万分，他激动得热泪盈眶，说道：“太好了！大哥终于走上正道。”
   曹随一笑，现在不见得是正道，以前也不见得是邪道。
   曹太公惊道：“七品？岂不是与县太爷同级？我打了官家，要不要坐牢？等等！你这小子，从小爱装神弄鬼，这衣服莫不是偷来的？”
   曹随道：“有金牌为证！”他取出一面金牌，拿给了曹太公，曹太公眯着眼看了看，上面写：“锦衣卫百户曹随！”他将信将疑，说道：“连飞鱼服都弄来了，搞一块假金牌又有什么问题？”
   曹随道：“阿爹但请安坐家中，外间自有孩儿！”身穿飞鱼服，手执绣春刀，确是有种不可一世的豪气。
   曹太公道：“既然是官身，就用官面上的手段解决，莫要争勇斗狠。”
   曹太公嘴上说得厉害，其实是心痛儿子的，他怕儿子单刀赴会，会吃大亏。
   曹随是真的想前去亮出身份，然后一刀杀了莫世仁，老爹这么说了，他又不得不听，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是好了。
   马报国道：“大人勿忧，咱们锦衣卫在杭州府有卫所，卑职马上去搬兵。”
   米柱在今年年初，开始在全国的省会城市设立锦衣卫卫所，将势力扩展向全国，虽然只是百户卫所级别，但己成为地方官员忌惮的所在。
   浙江历史悠久，自古为鱼米之乡、山水江南，是吴越文化的重要发祥地，历代名人、才子辈出，又有丝绸之府文化之邦的美誉。
   杭州府，太祖朱元璋改杭州路而来，为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衙门驻地，以钱塘、仁和两县为倚郭，共辖钱塘、仁和、临安、余杭、於潜、新城、昌化、富阳、海宁等九县。
   锦衣卫百户所设在了余杭，就在知府衙门附近，百户官黄天虎虽然只是一个百户官，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京城，一个锦衣卫百户不值一提，但是在这里，他就相当于土皇帝了，因为地方政府是无人敢管他，只有京城的锦衣卫可以管他，黄天虎才来几个月，但是捞的可是比京城一年捞的多。
   黄天虎在这鱼米之乡过得异常滋润，白天上班，没有什么事可干，晚上则去饮酒狎妓，他正寻思如何将他正捧场的扬州廋马弄回家中做小四，这个一时力士来报：“京城上差求见！”
   黄天虎一凛，说道：“快请！”
   马精忠入内，出示了有米关防大印的公文，然后拿出曹随的金牌，用锦衣卫专用的暗号对了一遍，他才介绍起情况来。
   黄天虎大怒，拍案而起，喝道：“小的们！集合，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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