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探病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了三个小时。医生出来的时候，一脸疲惫。
   “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宋喻，他再这么折腾，下次你就别送过来了。简直，在抹黑我的招牌。”
   “刘医生，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等他好点儿，我马上带他去加拿大。”
   “加里森那家伙，没被他逼疯啊？”
   “就是被逼疯了，才把你给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你还是早点带他回加拿大吧。他把自己折腾没了，我可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
   看到宋喻向人赔笑的模样，林雅瞬间觉得不大真实。这个一见到她就对她大吼大叫，冷嘲热讽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卑微的一面。
   和上次住院一样，莫黎做完手术，就被送进了ICU，进行观察。莫黎这次，昏迷的时间更长。
   差不过，过了一周，他才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莫黎一醒，宋喻就在联系回加拿大的事情。
   只是，莫黎的身体状况太差，医生不让他出院。不管林雅怎么说，宋喻都不让她去探视莫黎。
   宋喻，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的时候，都会离开医院。那段时间都是护工守在莫黎的身边。
   周五的下午，林雅找借口从学校溜了出来。抱着书包，她在莫黎的病房门口徘徊了半晌。
   莫黎，一直睡着，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你，还真是每天都来打卡啊。“
   林雅抬头，正好对上刘钦那对含笑的眸子。她认出了刘钦，“医生，他……还好吗？”
   “只要，他自己不作死，就会好起来。”刘钦故作轻松道。
   作为医生，看惯生死。活着，不一定是好事；死了，也不一定是坏事。只是，患者被送进了医院，他必须得救而已。
   “你不想进去看看他吗？”刘钦随口问道。虽然不大清楚，她和莫黎之间的关系。但莫黎，好像在等她。
   “我能进去看他吗？“林雅犹豫道。
   “可以啊。宋喻一小时后回来，你自己注意时间。”刘钦朝着里面的护工招招手，人家就识趣的出了病房。
   莫黎的病房，在走道的尽头处，十分的安静。病房十多平米，不算大，但是除了加湿器，“吱吱”喷雾的声音，林雅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莫黎，躺在病床上，呼吸声近乎没有。林雅害怕的将脑袋歪在他的胸口，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后，她才安心的坐回到板凳上。
   “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林雅像念经似的不断地重复着。
   莫黎的手指，突然动了两下。他歪着脑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Elvis，后继有人了。”
   “你醒了？”林雅惊讶的从凳子上跳起来。
   “我吵到你了吗？”
   “还是说，你不舒服？”
   “需要我去叫医生吗？”林雅不知所措的问道。
   莫黎摆摆手，“安静的坐会儿，可以吗？”
   刘钦给他开的药里，有安定的成分。但即便有药物的帮助，他依旧睡得不踏实。可，这些药让他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能给我开开窗吗？我想透透气。”莫黎望向那个被窗帘掩盖的窗户。
   阳光全部被窗帘挡在外面了，这个病房阴森森的，活像地府。
   “开窗会冷，你现在不能吹风。”林雅为难道。
   “那能给我把窗帘拉开吗？”
   “我怕有人偷怕。”
   “丫头，Elvis给你洗脑了吗？”莫黎轻叹一声。几天不见，这丫头唠叨的模样，怎么这么像宋某人呢？
   “现在几点？”
   “刚过三点。”
   “你不用上课吗？”莫黎轻皱眉头。
   林雅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今天学校放假。”
   莫黎再次闭上眼，“找点可信的借口。”
   才说几句话，他就又累了。也不知道宋喻到底在坚持什么，隔三差五的，这么住院，不如就让他把自己折腾死。
   不能弹钢琴，不能巡演，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早点回学校，马上模拟考了，不好好准备考试，在我这儿耗时间，你怎么想的。‘红杉’的助学金，可不是这么好拿的。每隔三个月，它都会重新评估的。你好好想想怎么撑过这半年吧。”
   莫黎的声音，轻若游丝。若不是他的嘴唇在动，林雅差点以为她听错了。
   “我没事儿。就算我有事儿，那也是医生操心的事儿。人的时间有限，别耗在不该耗的地方。”
   “嗯……我就在这儿待到宋喻来。”
   “你这丫头……小心，考试掉排名。”
   “掉多少肉，都不会掉排名的。”林雅倔强的说道。
   莫黎笑而不语，即便闭着眼睛，他也能想象出林雅那倔强的表情。不知不觉，他轻笑了两声。
   “随你。左边的柜子里有面包，走的时候你帮忙带走吧，不然堆不下了。”
   听了莫黎的话，林雅这才意识到，她今天到医院探病，什么都没买。
   “那个……”林雅怕莫黎是在怪她不懂礼节。
   “对了，‘红杉’那边的人给我寄了几本高考错题集过来，也放在那个柜子里，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谢……谢谢……”林雅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
   萍水相逢，他却对她多次施以援手。把她从水里捞出来的恩情，已经够她记一辈子了。
   现在，却还主动帮她解决在学校里遇到的苦难。
   她这真的是遇到贵人了吗？
   林雅鼻头一酸，眼眶通红。听到林雅吸鼻子的声音，莫黎轻松的笑道：“丫头，举手之劳，别感动。”
   “你若是要以身相许，我可是会很麻烦的。”
   就这一句，直接抵消了林雅之前的所有感动。这个人，老说宋喻欺负小孩子，他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没事儿，就调戏她。
   “丫头，我帮你，是因为我曾经也受到同样的帮助。不是因为，我要对你好。善良，需要的是传递，而不是被报答。还有，不要乱感动，没有人喜欢哭哭唧唧的女孩子……当然漂亮女孩儿除外！你离漂亮还有点距离！”
   “你……”林雅被气得满脸通红。
   莫黎强行睁开眼，将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尽数收尽眼底。忍了半晌，他还是“哈哈”的笑出了声。
   爽朗的笑声刚停，就有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来。因为阳光的存在，屋里的阴霾，似乎散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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