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扫墓

    莫黎从医院回到公寓的当晚，宋喻和纪凝在他的床前守了一整夜。
   只是，那晚，莫黎没有像往年那般，被噩梦缠身。
   莫黎去的墓园，在市郊。出门的时候，还阳光明媚，刚进墓园，天就阴沉下来。
   宋喻自是做了全套准备，但看着那阴沉沉的天，他还是觉得心惊胆寒。万一莫黎淋雨了，这又要折腾好几天了。
   走着走着，宋喻和纪凝就自动和莫黎保持了大概半米左右的距离。林雅想要跟上莫黎，却被两人拉了回来。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宋喻和纪凝主动停下了脚步，担心的看着莫黎一个人走向前面第二排的第二个墓碑。
   莫黎熟练的用抹布拭去墓碑上的灰尘，然后依次在碑前倒上两杯二锅头，燃起呛鼻的香烟。他立在碑前，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献祭那只正独自鸣响的口风琴。
   卡农！
   没有任何变调的卡农。
   一遍，两遍，三遍……
   天上，飘起点点雨滴。宋喻焦躁的从背包中拿出伞，但又不敢给莫黎送去。他和纪凝交换了个眼神，纪凝连连退了两步。
   她把林雅向前推了推，宋喻直接将伞塞到了她手上，“在他淋湿之前，把他弄回来吧。”
   林雅为难的叹了口气儿，连宋喻都不敢去送伞，她去了，能管用吗？
   “嗒嗒嗒……嗒嗒嗒……”
   雨下落的频率越变越快，慢慢的，雨滴，连成了线，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林雅抱着伞一路小跑，在衣服被完全淋湿之前，跑到莫黎的身边。
   “这丫头，死心眼吧。不知道撑着伞跑啊！”
   宋喻和纪凝去了不远处的亭子里避雨。纪凝拍了拍身上的水滴，不由得为宋喻感到惋惜，“Elvis，你怎么就读不懂Kris的心呢？连个小姑娘都不如！”
   “你……”宋喻还想再狡辩两句。
   但是等等，他看到什么了？
   莫黎那家伙，居然没有拒绝林雅给他撑伞。
   “这……发生什么了？”宋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她淋得半湿，然后在Kris身边把伞撑开。Kris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人，看着她那如同落汤鸡的模样，自然就不拒绝了。说不定，他还会因为心疼，少吹两曲。”
   宋喻似乎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抱着凉亭的柱子，不停的叹气。
   “你能不能别一副失宠了的倒霉模样。看着倒胃口！”纪凝继续在宋喻的伤口上撒盐。
   宋喻抱着柱子，一脸怨念的望着雨中的两人。
   林雅用尽全力的踮着脚，手悬在半空，伞向着莫黎倾斜。她的平衡感不是很好，身子时不时左右晃荡。
   但是，伞，还是好好的将莫黎遮着。雨，大面积的打在林雅的身上，她的衣裳湿了大半。
   “啊！”
   林雅脚底打滑，身子直直的向莫黎扑去。
   “他……他……他……”
   看着林雅腰间突然出现的手，宋喻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
   十秒之后，莫黎那只搭在林雅腰间的手，依旧没有消失。
   “纪凝，我是不是看错了！”宋喻拼尽全力的瞪大眼睛。这里可是齐向远的墓前，他居然不避讳。
   纪凝轻蔑的冷哼一声，“Elvis，你是不是被Kris的病吓傻了？脑子呢？下线了？”
   既然带林雅来看了风之玫瑰的上上任主人，至少要让林雅给人家打个招呼吧。这个可是最基本的礼貌。
   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又不止于此。
   宋喻这个呆子，一直都没有检查林雅的身份证，她的身份证上的生日比她的真实生日要早大半年。
   如果记得没错，再过半个月，林雅在法律上就满十八岁了。两个人就算真的发生点什么，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不知道林雅能不能有这个魅力，让莫黎自动越过那条线了。
   越线了，很多事情，反倒好办了！
   “凝，Kris的清誉要毁在那丫头手上了。”宋喻一脸天快要塌下来的表情。
   纪凝情不自禁的摇头，这个人，还能再呆点吗？
   被莫黎搂着，林雅一点儿都不敢乱动。莫黎佝偻着背，配合着她的高度。而她，还踮着脚尖，稍有不慎，她就会没了重心。
   莫黎的脸，就在咫尺之间。口风琴音，直接往耳朵里灌。湿热的呼吸，随着跳动的音符，扑到林雅的左耳上。
   右边的耳朵被雨滴冻的冰红，左边的耳朵被莫黎的呼气烫的通红。一左一右，冰火两重天。
   “齐叔，这位是林雅。”
   听到莫黎点自己的名字，林雅这才发现，莫黎将准备好的白蔷薇塞到她的手上。
   “林雅，给齐叔打个招呼吧！”
   “嗯！”林雅浑身僵硬。
   这个叫做齐向远的人，到底是谁？他墓碑前刻着和齐愿墓碑上同样的墓志铭：没有不会拂晓的夜。
   “齐叔，我是林雅。莫黎的……”林雅顿了顿。她和莫黎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定义呢？
   朋友吗？
   但好像，她一直在受他的照顾。他待她，更像兄长。
   “齐叔，这个是Kris选择的人哦！”纪凝突然插话道。
   她从林雅手中，拿过三枝花，扯过花瓣，散在墓碑上，就像她往年经常做的那般。
   “Elvis，别杵着了。”
   “齐叔，Kris，去年忒不听话了，又住了好几次院。今年，他能好好的，不生病不住院就好了！”
   “Elvis……”莫黎恨不得直接拿花堵住宋喻的嘴。
   每年，都在墓前告状，他是小学生吗？风之玫瑰，是真的会把他的这些话传达到的。
   看来，今晚，他又要在梦中被人教训了。
   “齐叔，林雅这个丫头，虽然长相平平，但可是实打实的学霸。莫黎的眼光，还不错吧！”
   “Elvis……”莫黎往宋喻的胸口处砸了三枝花，用眼使示意他闭嘴。再说下去，林雅会瞎想的。
   况且，他也没打算把风之玫瑰的事情对林雅和盘托出。凡事，都不能揠苗助长。
   万一，把人吓跑了呢？
   “林雅，和齐叔打个招呼吧。雨，下大了。”
   莫黎将林雅向前轻轻推了推，她重心不稳，手在空中囫囵的画了两下。一不小心，她的手碰到了口风琴的琴弦。
   “呜呜……”
   她似乎听到奇怪的振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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