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师父的心结

    师父若是直言让皇帝遣散六宫，只怕会引起朝野动荡，毕竟后宫中每个女人身后，都有一方势力。一旦朝野动荡，首先遭殃的还是广大百姓。
   师父或许是不想让皇帝为难，才故意出这个难题，让皇帝知难而退。
   师父倒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身为古代人，居然有这种超越世俗的思想，居然有勇气让皇帝做选择。如果换作她，估计只会选择逃避、选择连夜远离。
   “父皇本想接她进宫，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两人僵持不下，天渐晚，父皇无奈之下就先自己回了宫。
   可他没想到，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茉儿了。”
   墨璃垂着眼，心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师父一生未嫁，一定是被老皇帝伤透了心，再也不想去触碰爱情这种东西了。
   老皇帝可能至死都想不明白，茉儿不是跟皇位过不去，而是跟他身边那些女人。
   “第二天，父皇下朝再次来找茉儿时，院门紧锁。他心生不好的预感，派人将锁锯开，发现房内已经一空，茉儿带走了她用过的所有东西。
   他就明白，茉儿这是走了，彻底离开他了！
   父皇命人寻了三天三夜，没有找到茉儿的任何线索，便下令停止搜索。
   璃儿，你可知为何？”
   墨璃抬眼看向他，沉重又缓慢地摇了摇头：“不知。”
   “父皇对茉儿的感情同样挚烈而深沉，可他却只寻了三天。因为他知道，茉儿会制作人皮面具！”
   墨璃的心弦被狠狠拨动一下，瞳孔也缩了缩，怕战北擎看出异样，迅速扭头移开视线。她现在才明白，战北擎在刚进来时说的话，他说，他的猜测正确与否，只能在她这里找到答案。
   “璃儿！”战北擎低沉唤了她一声，“相传人皮面具的制作工艺已失传多年，可父皇与茉儿爱情正浓时，茉儿曾对父皇说过这件事。父皇明白，之所以倾尽所有之力都寻不到茉儿，必是她戴着人皮面具走了。
   茉儿有这项技能在身，若有心不被他寻到，他便永远都寻不到她！”
   “璃儿，人皮面具的珍稀程度自不必言，能将人皮面具赠于你，必是与你关系非常密切之人。你母亲早逝，又是南苍国的凤瑶公主，所以，便只有你师父了。”
   墨璃没承认，也未否认，她垂着目光冷淡地说：“王爷的故事如果讲完，可以离开了，我困了，想早点休息。”
   “本王的故事还没讲完！”
   墨璃抬眼看向他，都讲到两人分手再见了，还没讲完？
   “茉儿并没带走全部东西，她还遗漏了两样。她在院中亲手栽植的一颗石榴树，和父皇的心！”
   墨璃眼皮跳了跳，她的师门中也有两棵石榴树。那雁昌山中，漫山遍野再也找不出第三棵，而且雁昌山的土壤似乎并不适合石榴树生长，两棵石榴树半死不活不说，勉强结的几个果子又涩又小。
   少年时期，三师兄曾不止一次说要把两棵石榴树砍了当柴烧，被师父知道后捆起来整整吊了一天一夜。从此，他们师兄妹几人再没人打这石榴树的主意，就连那果子也没人摘。咳，其实是他们不屑去摘，光看果子的外形便知，肯定又涩又难吃。
   “那棵石榴树，被父皇移栽到南书房的院子里。小时候，我便时常看到父皇望着它发呆，身上是一种说出不出的落寞与哀伤。
   东唐国京城的石榴树，不知你见过没有，每逢中秋前夕，便会结满整棵树，将枝条都压弯了腰。石榴个个又大又饱满，很是讨喜。
   可不知为何，南书房这棵石榴树却总似水土不服，明明父亲每日精心照料，结的石榴却又小又稀。但父亲却偏偏宝贝得紧，不许任何人碰。
   幼时景王淘气，趁父皇不在悄悄摘了一颗石榴，父皇下朝回来竟然发现石榴少了。他下令彻查，景王遭到父皇好一顿毒打。”
   “父亲每逢醉酒，就会来到石榴树下喃喃自语。父皇与茉儿的事，也是本王这样一点一点偷听而来的。所以……”
   战北擎深情望向墨璃：“你师父不许你与东唐皇室有所牵扯的原因，你也能猜到了。”
   墨璃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师父一定是被先皇伤透了心，在深陷爱情、幻想未来幸福美好的生活时，却因为先皇暴露身份，所有幻想都被狠狠击碎。
   她不会为了爱情而妥协自己的坚持，不想去后宫过那种无休无止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彻底碎了心。
   可能先皇转身进宫的那一刻，就是她所有美好幻想破灭和心死的时刻。
   师父不许她与东唐皇室有牵扯，应该是不想她与任何和先皇相关的人有牵扯。在师父心里，皇室之人应该是凉薄的吧？
   墨璃看向战北擎，眼前这个男人呢？
   “璃儿，我父皇应该是你师父的心结，你身为她的徒儿，有责任为她解开。”
   “解开？”墨璃疑惑不解，语气泛冷，“师父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难道她当年应该选择妥协，进入皇帝的后宫吗？”
   墨璃嗤笑一声，冷讽道：“我师父这么优秀的女子，当时的皇后是不是应该退位让贤，先皇他舍得吗？”
   “璃儿！”战北擎重重喊了她一声，“本王没说她做得不对，她做得很对！”
   墨璃怔了一下，声音不再那么冷：“你觉得我师父的选择是正确的？”
   战北擎认真点点头：“其实，感情的事对对错错，我们外人也不好评论。你师父的想法，父皇虽然至死都没明白，但我想我知道。”
   墨璃讶异，心中升腾起一种期待：“你知道？”
   “你师父应该是想与我父皇两人相爱、私守一生，再无旁人。其实，本王也这么认为。”
   他站起，负了手，幽幽说道：“本王虽然在皇后膝下长大，但也知道，本王的母妃每日都盼着皇上能够去她的宫里看她一眼。
   其实，何止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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