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专业水

    一副哔了狗模样的李·书呆子·梦，这时候正拿着自己的笔记发傻。
   笔记很厚，每晚翻一遍的后果让笔记像一本老书一样。
   当然，惯例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他正在耿耿于怀于自家教官的那番话。
   书呆子……
   【老王，你变了，变得不可爱了……】
   李梦诽谤着教官，诽谤着那个大中午把他赶走、诽谤着那个居然不让自己当观众的教官，要不是事实证明他现在绝对不是王战的对手，他都想让王战知道老实人的愤怒。
   “话说……这几天被老A的这些资料占用的时间有点长啊！”
   书呆子这个称呼让李梦很内伤，随即看着自己的笔记又得意的嘀咕：“哈，袁朗肯定是来取这些资料的，哈哈，没想到我记录了这么多吧，带走就带走，精华反正都已经在这上面了，以后慢慢研究……剩下的时间，主要任务就是把书呆子这个称呼从头上拿掉。”
   以为袁朗是来带走资料的李梦有种我占了大便宜的得意，心想：
   等以后进了老A选拔训练，不知道袁朗认出洒家后会是一副如何精彩的模样？
   啧啧，想想都带劲——那时候的袁朗一定很绝望吧？
   那时候的袁朗，一定会有种考题泄密的苦涩吧？
   那时候的袁朗，会不会跑过来“求”自己不要多嘴？
   李梦越想越开心，荡笑不由浮现脸上。
   太得意了，沉不下心看笔记和资料了，十来天主要精力消耗在了阅读上的李梦觉得浑身都是劲，觉得自己有必要狠狠发泄一通，这精力满了不能自溢忒难受。
   他像个憋了几十年的老光棍，扑向了空荡荡的操场，决定在单双杠上好好发泄一番，享受那大汗淋漓的快感。
   都说人不可得意，李梦见到“偶像”YY到“偶像”“求”他的场景，得意的过头了，浑然忘了之前的严令，肆意的在单杠上悠起了腹部绕杠——结果，悠的正嗨之际，他突然看到有个黑影浑身散发着杀气站在一旁。
   是杨有吉。
   挂在单杠上不敢动弹的李梦，从杨有吉的那张黑脸上，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卧槽，这里是宿舍区正对的操场啊。
   卧槽，宿舍区里有一帮被一摞教材折磨的谷欠仙谷欠死的狼啊……
   卧槽，自己这是有多蠢啊，傻不拉几的居然把脖子递给了拿刀的教官，还特么一副有种你砍的沙比样。
   这下老杨就是想放水，也难啊……
   自作孽……不可活！
   挂在单杠上快哭了的李梦傻乎乎的道：“杨教官，我觉得单杠……它……它不算加练。”
   杨有吉过来的时候，杀人的心都有了。
   加练是好事——但才刚刚三令五申的禁止加练，你就露脸打脸吗？
   行，你李梦是没问题的那个，可你特么在宿舍区的正对面大摇大摆的加练，这是要让故意找教官麻烦是吧？
   要知道，之前可是说过，谁加练谁滚蛋！
   可……真因为加练让受训兵滚蛋？尤其还是李梦！
   恨不得把李梦摁地上暴揍一通的杨有吉，黑着脸正寻思怎么“大事化小”呢，结果，没成想李梦居然从嘴里蹦出来了这句话。
   单杠不算加练？
   “你下来。”强忍着要破功的笑意，杨有吉尽量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李梦。
   啪
   李梦不敢再挂，老实的下来，垂死挣扎似的说：“教官，咱们这单杠一直没动过，我……我就是想看看它的安全性。”
   话说，山营的单双杠好像就是摆设，集训队员用不上，好像就炊事班的几位时不时的来一波。
   杨有吉漠然的看着李梦，你继续……编！
   李梦见状，担心再故意“卖萌”惹火杨有吉，忙道：“教官，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您罚我？”
   罚？
   杨有吉不是没考虑过，可是……处罚不就是加练吗？
   加练，是不是如你所愿了？
   那还罚个屁！门都没有！
   可……
   总不能真的按照抗命对待吧，要真那样，王战铁定发疯——王战这段时间对李梦训练的上心程度有目共睹，真把人踹走了，王战能气个半死。
   估计班副和班长也能郁闷死。
   杨有吉绞尽脑汁的想法子，看着李梦那张忐忑的脸、求放过的眼神，他生出一个主意，道：
   “你很喜欢加练？”
   “不，我不喜欢加练，训练本来就够累了，再加练都累成死狗了，傻瓜才加练！”李梦觉得杨有吉有放过他的心思，立即顺着杆子开始爬——说的跟真的一样。
   杨有吉冷笑，自顾自的道：“既然你喜欢加练，那就来吧——我单独指导你。”
   阴谋？
   还是反话？
   李梦不敢确定，可怜巴巴的卖惨：“杨教官，我真的认错了，我写检讨，我……”
   “别废话了，来吧，我教你……格斗。”杨有吉已经开始活动拳头。
   格斗？
   李梦生出不详的预感，在意识到杨有吉没有换场地的意图后，瞬间明白老杨想干嘛了——卧槽，杀猴给鸡看啊！
   可总比真的被踹出山营的好伐？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迎战：“教官，请指教。”
   话说，格斗还真是李梦的超级弱项。
   五班时候没怎么苦练，到了一班后一个劲钻研其他军事科目，山营这边更不会教格斗——王战有意教，但知道格斗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所以并没有急着教，总想着来日方长嘛！
   这就成了李梦“耀眼”的硬伤。
   但李梦的身体素质不是吹的，作为一个挂逼，打不过人家那是没招，可论抗揍，呵呵，这杠杠的身体那可不是吹牛逼……
   宿舍区，说好的午休时间但实际已经沦为文化学习时间的众人，正埋头攻读，突然有人惊叫出声：
   “卧槽，快看外边！”
   有看到李梦在单双杠上过瘾的队员幽怨、愤慨的道：“李梦那小子在那嘚瑟呢，看个毛线！”
   李梦的主教官是王战——看到李梦在单双杠过瘾，酸溜溜的看客还以为人家是“奉旨”加练呢。
   之前他们还酸溜溜的想：这人和人区别咋就这么大呢？
   “不是，杨教官在和李梦练格斗——不是，是教官在揍李梦！”
   嗯？
   嗯？
   嗯？
   一瞬间，无数的窗户跟前，堆满了一张张好奇、探究的脸。
   “卧槽，拳拳到肉，来真的！”
   “你瞎啊，连拳套和护具都没戴，能假？”
   “啧，啧，啧。”古怪的啧声代表着他们的心情，但到底是同情李梦呢还是幸灾乐祸呢，这就……自己细品吧。
   只有许三多担忧：“教官打的太狠了，会出人命的！”
   面对许三多的担忧，陆远道：“许三多，你就替李梦烧香吧，也就是杨教官心好，换个人李梦这次就惨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之前以为李梦在那嘚瑟的加练是奉旨的行径，现在被杨教官“教”格斗，哪能不明白杨教官这是救李梦呢——加练就滚蛋这样的命令很儿戏，但可不要忘了，这是军队！
   什么是军队？
   军令如山！
   就像李梦之前给大伙讲的一个问题一样：
   长官让你对着平民开枪，你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是开枪——枪口太高一公分。
   看吧，这样“荒唐”的命令都是不容置疑的，更何况是“禁止加练”呢！
   而杨有吉“教”李梦的行径，正好能抵消李梦违反禁令的惩罚——既维护了军令的权威，也达到了处罚的用意，更杀猴子给群鸡看了。
   一旁的郑杰憋了半天，才从嘴里蹦出来三个字：“这……沙比！”
   他愤愤的想：这小子挺聪明一小伙，怎么偏偏犯蠢呢？真……活该！
   李梦被“教”格斗的画面，不仅仅是宿舍区的一帮队员看到了，在山营食堂“混”饭吃的老A队员也看到了这一幕。
   因为对T师的侦察营尽到了蓝军挑刺的责任，侦察营尽最大的善意给“点拨”他们的蓝军做了一顿“大餐”，草草吃了一顿夹生饭的老A队员们是真的饿了，这才有了他们在山营食堂混饭吃的“名”场面。
   这饭吃的倍香，没想到才吃完，居然……上演了一出“饭后甜点”。
   一群老A队员隔着上百米过嘴瘾似的小声战术指导、点评。
   “躲啊！”
   “蠢货，刚才一退再一进多好！”
   “白痴，跳个屁啊！武打片看多了吧？”
   “谁教的跳起来踹人？活的不耐烦吗？”
   “不忍直视！”
   一群人小声评价着李梦惨不忍睹的表现，但随着时间的持续，他们渐渐息声，只剩下目瞪口呆了。
   格斗嘛，他们常练，不穿护具泥水坑里没少练。
   可……
   场上的那小子怎么就这么扛揍？
   一群老A队员终于面面相觑了，一个个不可思议的对视，眼神仿佛在说：
   你能扛这么久吗？
   另一人出手没留情他们当然看得出来，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觉得不可思议——这……这什么怪物？居然还能扛着？
   距离这帮老A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小伙老A队员聚集。
   “太狠了。”
   “这个训练营真邪门，收拾人的方式赶得上他们了。”嘴巴努向不远处的邻居，他们是新“正式”成为老A的队员，但他们和那帮老人，天然对立。
   “过分了啊！”
   “我去制止，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有人站出来，老A那边他们没发言权，投诉只能变成“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画面，可在这，他们就不信没个说理的地方。
   站起的老A队员大步上前，在他眼中就是坏人的老队员并没有制止他，只是古怪的笑声让这个队员倍感刺耳——大家都是兵，你们怎么一丁点的人性都没有吗？
   他以为老队员嘲笑他多管闲事呢。
   只是，事实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那帮老队员其实是这么说的：“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麻痹的，这里的教官是混蛋吗？”
   他们最初抱着看戏的心态，但到了这时候，却是真生气了——他们连嘲讽菜鸟的话，都要经过一遍遍的论证，他们又怎么会任凭这种“施暴”呢？
   没错，刚开始他们认为那是“教”，但现在，集体认为那是施暴！
   有老队员想制止了，结果“新人”领先一步出去，他们嘀咕的是：
   “不用过去了，菜鸟憋不住了——看看小菜鸟怎么解决这事，齐桓，准备喊队长！”
   老队员就是老道，都已经做好了喊队长收拾他们无法收拾场面的准备——哪像新人，直接就扑过去制止了。
   场上。
   杨有吉其实不想“教”了。
   他出手是有分寸没错，但毕竟是拳拳到肉，李梦格斗能力不忍直视，一味的挨揍下去他也怕李梦吃不消。
   可是，李梦是嘴软头铁！
   “教官，再来！”
   “教官，再来一遍！”
   “教官，再试试！”
   “教官，注意了！”
   没错，这就是真实的现场——麻痹的，挨揍的那个屡败屡战，还特么嘴上始终叫战不休，搞的杨有吉想收手都没辙，到最后怕把李梦打出毛病，甚至每拳下去都会不由自主的收一半气力。
   可李梦一拳都没有收手，虽然挨十拳不一定能还到一拳，可一拳下去，老疼了……
   杨有吉欲哭无泪，面对越败越勇的李梦，谁特么能看出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
   老A的队员这时候快步跑了过来，本想出声制止，呵斥眼前这个三级士官的过分行径，却在战场边缘呆滞了。
   他想象中的画面是这样：
   三级士官使劲暴揍这名上等兵，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
   而现实画面是这样：
   上等兵跟吃了辣椒一样，一个劲的低语“教官再来！”“教官用力点”“教官，继续！”“太爽了！”
   过来制止的“好心人”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变态。
   李梦是变态吗？
   当然不是。
   他是真过瘾。
   杨有吉最初的时候没留手，但越到后面越留手，已经适应了最开始疼痛的李梦，面对后面的留手，当然不觉得太痛，更何况这段时间没有加练，他简直就像憋了几十年且先天性双手残缺的单身狗，活动开来后浑身那叫一个舒坦！
   所以……挨点揍又如何？
   这大汗淋漓的味道，久违了！
   杨有吉早就不想继续下去了，特么的，再继续下去，他怕他控制不住自己把这小子打伤。
   感受着李梦毫不留情的拳头，杨有吉心里咒骂：
   麻痹的，杀鸡儆猴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本就想罢手，这时候又看见有人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杨有吉赶紧借坡下驴：“够了！”
   鼻青脸肿却快乐的想飞的某人，诧异的停下，我……还没过瘾撒！
   杨有吉黑着脸：“回去写份检讨，下午开训当着全队的面朗读！再有下一次，就没这么轻松过关了！”杨有吉把轻松两个字咬的很重，到底是下次再犯就“教”格斗不留情还是踹出山营，这就让李梦自己去想吧。
   说完，杨有吉气汹汹的走人，他起先走的很稳，但随着靠近自己的宿舍，速度越来越快，再没人看到的地方，直接开启的加速模式，一溜烟进了自己的宿舍。
   然后，低声的骂骂咧咧从他的宿舍里传了出来，仔细凝听，能听到：
   “狗日的李梦……”
   “卧槽你大爷的李梦……”
   “李梦……你个王八羔子……”
   幸好集训队员们听不到，否则他们的三观一定会重铸——天晓得他们的杨教官，居然会说这么多的“精粹”。
   王战办公室。
   被袁朗制止没冲出去的王战，像一头暴怒的公牛一样在喘息，他低骂：“杨有吉，你特么疯了吗？”
   “师兄，队长，让我出去！再不出去，李梦会被老杨活活打死的！”
   “队长！”
   袁朗冷着脸低喝：“闭嘴！杨有吉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可……”
   “闭嘴！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的？”
   在袁朗的阻止下，王战始终没有出去，一旁的张学芳幽幽的看了眼袁朗——可惜这小子翅膀太硬了，鹰营留不住这小子，要不然……
   他一定是鹰营最好的接替者。
   至于王战，终究……太年轻了啊！
   袁朗和张学芳面无表情的看着操场上的格斗，看着最后的罢手，看着杨有吉越走越快最后冲进了宿舍，张学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袁朗则对着气抖冷的王战道：
   “你悄悄去杨有吉宿舍，不要出声。”
   王战冲出办公室，身后张学芳的声音悠悠飘来：“听人劝吃饱饭。”
   出于对自家师兄和班副的信任，王战悄悄的摸了过去，结果，他只是在宿舍门口悄无声息的“盘旋”了下，然后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又悄悄摸摸的回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袁朗和张学芳看到了王战憋不住的笑，就已经验证了猜测。
   “现在……懂了吗？”张学芳不放过任何一个教育王战的机会。
   王战傻笑：“懂了。”
   一旁的袁朗，则用莫名的眼神看着王战，呵，师弟果然……给自己玩障眼法了？
   呵呵。
   袁朗心笑了起来。
   宿舍区。
   面对终于结束的“教学”，揪心的队员们终于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眼看着教官消失，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午休时间禁止游荡的禁令，众多关心李梦的战友扑了出去，冲向了操场。
   之前他们用看笑话的心态老老实实当鸡，看着猴子被“杀”，可到后来，他们是真慌了。
   而老A队员那边，跑过去制止却最终当了近距离观众的杨烨也回来了。
   战友却责怪他：“杨烨，你有毛病啊，都过去了为什么不制止？”
   杨烨不由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嘴巴蠕动了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
   战友们却是不解杨烨的“苦衷”，一个个怨报，杨烨终于忍不住了，道：“你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特么还用调查？人特么快被打……”性急的战友愣是没说出死字，因为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个理论上的被揍者，在面对一堆战友跑出来的关心的时候，居然跟个二傻子一样又蹦又跳了起来。
   卧槽，哪像个在他们看来，被揍的快要歇菜的蠢猪？
   这……这……这……
   战友们不吭气了，这一幕有些颠覆他们的认知啊！
   许久，杨烨才说：
   “现在……知道了吧？”
   ……
   李梦很酸爽。
   这一顿揍是过瘾了，可是……
   明明说好的罚了不打、打了不罚，可为什么自己揍挨了去还要写检讨？而且还要下午开训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朗读检讨？
   又不是上学那会三观不正的阶段，那时候当众念检讨满当当的英雄感，现在……
   当着全队念，丢死人啊！
   尽管满是幽怨，可一看时间，卧槽，距离开训只有二十分钟了，李梦顾不得一众战友的关心，弹跳起来，冲着众人喊：
   “借过借过，我去写检讨，下午开训要念！”
   办公室是不敢去了，生怕被老王笑话自己可悲的格斗水准，只能扑进之前的老宿舍，趴桌上展开纸张，飞速的写了起来。
   前身大半年没把两百万字的小说前头两百字的序写完，可现在的他却是下笔如飞，一晃眼就写了五六百字。
   检讨的缘由是加练，但他愣是一笔带过，诚恳的剖析起了自己没有服从严令的缘由，最后得出了自己服从意识不强、未能认真贯彻教官命令的坏毛病，然后用不带重样的五百字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抗令，绝对不会再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在了第三张纸上，一千一百字共计三页的检讨二十分钟生成，最后李梦拿了一张纸当封面，上书检讨三字，订书机啪的一声，一份四页的检讨书就地生成。
   李梦得意的心道：要内容有内容，要深度有深度，要厚度有厚度——论专业水检讨，谁有我强？
   一堆围在李梦周围的脑袋，这时候所有的脸上，都大写着两字：
   叹服！
   卧槽，检讨书还能这么玩？
   淦！检讨书还能……这么搞？
   这特么是有多熟练啊！
   “梦啊，以后咱的检讨书，就交给你了！”郑杰衷心的道。
   哔哔哔哔
   哨音正好响起，哈，下午的训练……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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