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要我（21）

    路一明回到那个代表着他曾经所有的破败和不堪的肮脏的老房子。
   这里什么时候可以拆迁呢？他不要拆迁费都可以。只要能把这里毁了，能把这里面的男人跟着一起毁了。
   路一明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去，本以为昨天刚拿了他的钱的男人不会在。结果一进门就看见那个男人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
   “爸。”他喊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
   男人转过身来，幽幽的看着路一明，嘴角露出诡异而笑的太用力让五官有些扭曲的笑容。
   路一明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个不好的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男人带着他那个诡异的笑容站起来拉着路一明走到餐桌旁，示意他坐下。
   全程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蔼这两个和他完全不搭边的字。
   “爸，怎么了？今天不是发工资的日子，我也没钱了。”路一明下意识想躲，刚站起来就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臂。
   “急着走什么？我也不是找你要钱来的，乖儿子，爸爸就想和你聊聊天，我们父子俩也好久没有好好聊过了。”男人拍了拍路一明的手臂。
   路一明把手收回来放在桌下：“您说，我听着。”
   男人慈祥的笑了笑，咧出一口大黄牙：“想当年你妈还在的时候，我们两个可亲了，都让你妈嫉妒。
   还记得刚生你的时候，我还年轻呢，看着你妈大着肚子就坐在阳台那晒太阳，手里拿着报纸。我就觉得这辈子就这样，我也知足了。
   后来生出来你呀，那真的是全家人都高兴都把你当宝啊。那时候，不是还没查出来你妈有病么，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麦芽糖，你现在还爱吃吗？过两天爸给你做。还有那个外面买的QQ糖，哎呦，我记得你小时候老喜欢吃糖了，把牙吃坏了，抓着你的屁股打，让你别吃都不听。”
   男人突然凝视着路一明，直勾勾的盯到路一明眼睛里去：“你小时候也可乖了，爸爸叫你干什么你都会乖乖的去做，现在不一样了，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爸爸的话也不听啦！不重要啦！”
   “爸…………”路一明被男人那样奇怪的眼神盯的想离开。
   男人怎么会如了路一明的愿，他再次拍拍路一明的肩膀，打断他说话：“你也知道呀，爸爸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辛苦了很久。因为你妈离开这事儿。我好久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呀。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都已经随了你妈去了。”
   “乖孩子，爸就你一个儿子，后面为了你也没有再结婚。爸得靠着你养老啊！你会不会出息了就不要你这个没用的老父亲了？”
   “爸，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爸爸，不管我出没出息，我一定都养你到老。”他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好像马上就会发生点什么。
   路一明甚至都不想反驳这个所谓的父亲有脸说他为这个家付出的多，他只想尽快离开。
   男人仿佛宽慰的又笑了：“好啊，爸的好儿子啊。”
   “爸，我去给你烧饭吧，这么晚了。”路一明欲起身，再次被男人拦了下来。“爸，赶紧让我去烧饭吧，吃完饭我还有作业要写。”
   “怕什么，我们到时候出去吃就是了嘛，现在我儿子出息了，难不成饭店都吃不起啦？没必要在这忙里忙外的去烧饭。这样，既然我儿子发话要把我养到老了。那爸也不要你多，你有那么多钱，给爸五十万就好，行吧。”
   男人依然笑着，那样奇怪而扭曲的笑，而一开始让路一明看不懂的眼神，现在突然明了了，因为长期训酒而变得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肮脏的贪婪！
   “爸，我哪有那么多钱！要是有五十万的话，我们还会住在这么一个小破房子里吗？我早把这房子给卖了，让我们办出去住了。”路一明立马否认。“爸，你也知道我平时都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活的，一天赚不了十几块钱。哪来那么多！”
   “哼！”男人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赚钱不跟老子讲是不是想自己独吞！想摆脱我这个没有用的老头子！！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早点饿死！你个不要脸的不孝子！”
   “爸！你哪听来我有那么多钱的？！我们家欠了那么多钱，你不清楚吗？！我要是真有这么多钱，我不得拿来还债，还完了债我还有吗？！”
   “老子他妈的管你！”男人一拳头打过来，路一明下意识躲过去。“还你娘的敢给老子躲？！我他妈叫你躲！叫你躲！”
   路一明的躲避惹怒了男人，他直接拿脚踹，一点也不知道收力气。
   “有那么多钱了，敢不给老子花，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外面都传开了，上次你从一辆豪车里下来。啊？！现在连司机都有了，是大老板了，还在这里跟我在这里装孙子。
   妈的！我告诉你，你是老子生出来的，你得养老子一辈子！有钱人就他妈给我拿出来，不跟你计较。不然老子打死你！”
   男人一脚把路一明踹到地上，打翻了桌子旁边的热水壶，滚烫的开水瞬间洒在了他的手上。还有裸，露在外没有衣服保护的脸！手上脸上的皮肤刹的泛红，开始冒出一个个烫伤的水泡。
   路一明痛的惨叫，他所有的一切的悲哀，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赌博！如果不是因为他熏酒！他路一明怎么可能会落到这种田地！！
   他的分数明明可以考上很好很好的学校，却因为交不起学费，只能委身于这个三流野鸡大学！
   男人看着半边脸尽毁的儿子，突然也傻了，
   路一明站起来，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掐住男人的脖子。
   男人压根反抗不了盛怒之下的路一明，被抓着脖子频频后退，他那恐惧的眼神，仿佛掐着他脖子的不是自己曾经随意拳打脚踢的儿子，而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他被开水烫伤的半边脸已经开始出血，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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