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路遇师傅

    凤瑾禾虽下定决心想要回无极门，可是无极门地处偏僻，一来一回基本上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她纵然无心其他相关事宜，可长安城的一切却仍是放不下。
   凤瑾禾此间处理好杜若之事后又前去探望了一下凤瑾玥和凤瑾修，他们二人如今已经寻到更加适合自己的生活，凤瑾玥如今成为一位绣娘，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看透。
   至于凤瑾修，则是忙碌着其他事情，但没有在书院的他已经在渝州城寻到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凤瑾禾本意当夜离开渝州城，却没有想到会在离开渝州城的当夜在回程途中遇见了半死不活的无极子，甚至一看就知道无极子是又贪杯了。
   凤瑾禾命人把无极子抬回渝州城的宅子里，命人好生照顾着，一直到他苏醒方才前来探望。
   “哎哟，这是何处？”一个白胡子老道醒来后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开口，言语中带着宿醉方醒的感觉。
   “你昨个是不是又贪杯了？”
   一听这个声音，无极子抬头望去就看见凤瑾禾一袭青衣的走进来，她的身边挂着一个酒葫芦，看上去竟然与男儿一般无异。
   无极子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调整好情绪之后，他再次转头看向凤瑾禾，“禾丫头，你怎么来了？难不成这是长安？”
   “这是渝州城。”凤瑾禾扫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就把准备好的醒酒汤递到无极子的面前，“瞧你宿醉方醒，喝了这醒酒汤脑袋应该会舒服一点。”
   凤瑾禾没有去看无极子脸上的表情，而是将目光落在其他地方，等到无极子将醒酒汤饮下后，方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禾丫头，你是何时回来的？”无极子放下手中的汤碗抬眸看向凤瑾禾，发白的眉毛一动一动的，看上去煞是和蔼可亲。
   凤瑾禾看着无极子笑而不语，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的声音落在无极子的心坎上，听得他都有点觉得瘆得慌。
   想来当初他就不应该收留凤瑾禾为徒儿，只是这个孩子天赋异禀，是他所收徒儿之中最优秀的一个，若是不加以栽培，难免以后会走上不归路。
   “我是你师傅！”无极子一拍桌子站起来看着凤瑾禾一脸豪横的样子，“你岂能有违师道！对师傅不敬？”
   凤瑾禾看着无极子的动作轻声笑出来，“师傅，我记得回长安之前提醒你，不要贪杯，昨天也若非我出手相救，今日恐怕你就不是这样生龙活虎的训斥我了！”
   无极子被凤瑾禾一句话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这个人一向贪杯，喝少了到时没有多大事，可是一旦喝多了，那身体恐怕撑不到第二日。
   无极子看着凤瑾禾脸上陪着笑意，长长的胡须伴随着他的举动一动一动地，“好徒儿，这金樽的酒乃是佳酿，我就是微微尝了一口，可谁知道这佳酿令人愈发的上瘾，一不小心我就喝多了。”无极子说着就捋了捋自己的白胡须，“你师傅我上了年纪，如今就这么一个爱好，你竟然还不成全我？”
   凤瑾禾没有回答无极子的话，而是看着他一直笑着，看的无极子最后直接缴械投降，他伸手将袖子里的酒葫芦扔出来，“行了，行了！日日看着你的那个笑容都觉得瘆得慌！”
   站在凤瑾禾身边的婢女上去就把酒葫芦捡起来，凤瑾禾却笑着开口，“师傅这几日怎么会来渝州城？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其他的国家吗？”
   凤瑾禾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难不成是师傅发现徒儿有异样？”
   “先前你二师姐、三师姐长明灯灭灯的事，你应该也已经知晓，只是阿羡那个孩子他……”无极子说到最后声音轻了下去，“阿羡那个孩子唯一的执念便是诗儿，如今为了诗儿逆天改命，我就在想该如何是好？”无极子说着再次捋捋胡须，“禾丫头，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大师兄喜欢二师姐，想要为二师姐逆天改命？”凤瑾禾听着无极子的话抬眸看向他，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龟壳来，龟壳里面放着三枚铜钱，她将顺序一一记录后抬头看向无极子。
   “大师兄这一卦乃是凶卦，看来为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师姐，做了不少事情啊！”
   无极子扫了一眼卦象，又想到大徒弟变成的那个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凤瑾禾，凤瑾禾的占卜的确是无人能及，这也是当年为何无极子能够看中他的原因。
   她不仅能够精通占卜，就连面相也能够了解一二，反正当年他第一次与见凤瑾禾时，当时还不曾与她结缘，那个时候凤瑾禾就说她的命中有一死劫。
   那个时候他并不相信凤瑾禾说的话，直说凤瑾禾有一死劫，可谁知在那之后凤瑾禾不仅应了劫，就连他自己也应了劫，仿佛真的就像是被凤瑾禾说中一样，就连当时的情况都和凤瑾禾说的一模一样无二。
   无极子看着凤瑾禾的样子，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递到凤瑾禾的面前。
   凤瑾禾略微扫了一眼之后，抬头看向无极子，“师傅，你这是何意？”
   “无极门的门规你恐怕有所不知，事实上无极门的每一个弟子都应该互相不认识，当年诗儿、阿羡以及阿瑶她们三个人乃是同时拜入我门下，这才让他们师兄弟三人相知，也正因如此，他们三个人的结局都不太好。”
   凤瑾禾扫了一眼无极子递过来的书本，每一页都记录着无极门徒，里面甚至都详细交代了个个人的来历，他们虽是第二代徒弟，可是第一代徒弟如今也只剩下无极子一人。
   凤瑾禾在翻着书页之时，无意中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与他相知的人竟然都会出自无极门。
   在翻到另外一页时，凤瑾禾一下站了起来，他看着画像上的人物，抬头看向无极子，“萧国四殿下竟然也是你的徒弟？”
   无极子顺着凤瑾禾那一页望去，看着他笑着点点头，“是啊，是啊！这个萧慕尘可是一个非常有趣之人，我给他算过命，他可是以后的真龙天子，这天下如今分封九国，九国之中皆有真龙天子，我倒是想知道这以后到底会是谁统一天下呢！”
   “萧慕尘的确是真龙天子。”凤瑾禾看了一眼萧慕尘的介绍后直接将书籍合上，她抬头看向无极子，“不过，他怎么会成为你的徒弟？”
   “我当年看他乃是一表人才，就想要收他为徒！他可是在听见我是无极子之后就二话不说地拜我为师，可不像你，是我哭着跪着求来的徒弟。”无极子说着就气呼呼地吹了一口气，旁边的胡子都跟着在一动一动的。
   无极子瞧了一眼凤瑾禾，“禾丫头，你认识这个萧慕尘？你们有何渊源啊？”
   无极子没有得到凤瑾禾的回答，而是掐指一算，很快就得知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虽说具体的不太清楚，就是这样看，凤瑾禾乃是萧慕尘的救命恩人！
   “你们之间可以啊！”无极子捋捋胡须，“萧慕尘这个人的确称得上是一表人才，若是按照辈分来，他还算得上是你的师兄呢！要不我跟着你前去长安，看看我这个徒弟，是否有出息了。”
   凤瑾禾看着无极子轻声笑出来，她看了一眼无极子笑着开口，“师傅，你既然这么聪明，能够推算出这么多事情来，不如给我算一卦如何？”
   话说到此，凤瑾禾说着就将面前的龟壳推到了无极子的面前，“师傅，您是世外高人，想要算上这一卦应该容易得很。不如……”凤瑾禾面上带着盈盈笑意。
   无极子并没有接过凤瑾禾接过来的龟壳，他不是没有给凤瑾禾算过命，不过是因为凤瑾禾的命数太过于诡异，导致他到现在都没有去正视过凤瑾禾的命运到底如何。
   事实上照理来说，凤瑾禾早就应该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火里，可如今凤瑾禾却好好地活着，活着站在他的面前，还能够和他说笑。
   他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禾丫头，你明知道你的命数……”无极子嗫嚅着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可知道你以后的命运如何？”
   凤瑾禾顺着无极子的话说了下去，“我的命运诡异得很，我看不懂。”凤瑾禾说着面露无奈之色，她不是没有给自己算过，只可惜每次都不成功，她无论用多少的方法都算不出她以后的路途为何，反而是她身边的几个人到时皆应验了卦象之说。
   比如说他的大哥、二哥、比如说萧慕尘，比如说与她结拜为异性兄妹的几位兄长，还有那位与她交好的云姑娘。
   思及此处，凤瑾禾对着无极子摆摆手，“我本想着回无极门探望师傅，如今正好遇见师傅，也省得我回无极门了。”凤瑾禾改成单手托腮的姿势，整个人稍微放松下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无极子，“师傅，这一回恐怕是让你失望了吧。”
   她回想自打回到长安之后，她就一直在做出有违师命事情，不仅仅是杀人，还有其他一些事情，她本来也是无意动手，可谁知最后偏偏还是选择了动手。
   “哎，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这样做为师又能忍心责怪你？”无极子看着凤瑾禾捋捋胡须，“禾丫头，你义母的情况如何啊！你这次为何又会来渝州城？”
   “凤老爷子过世了，我是被杜若的人抓回渝州城的，如今丁氏一脉丁老爷子一死，丁雷被下狱，丁氏也已经身亡，临死之前还告诉我一些事情呢。”凤瑾禾说着就从袖子里将直接定时画押认罪的白纸拿出来，“师傅，你知道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凤谦在背后指使的，纵然他是喜欢我娘，纵然是我娘亲背叛了他，纵然是不知那第三者到底是何人？可为何他能够如此心狠手辣地杀了娘亲呢？”
   凤瑾禾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眶一滴滴落下，“师傅，你可知道，当时见到那个场景的我有多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人生二十余载，我只有三次最悔恨的事情，一次是娘亲死亡，二是大哥、二哥之死，还有一次就是凤老爷子的死，纵然我行走江湖，人称‘阎王敌’，可只有我知晓，那种无能为力之感……”
   凤瑾禾没有去看无极子脸上的表情，而是将目光落在远方，“师傅啊！我当年在娘亲死后同意拜入师门，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寻求一丝慰藉，可到最后才发现能够拯救我的人只有自己。”她双手交叉在一起，下巴放在双手上，“师傅啊！你说这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
   无极子抬手抚上凤瑾禾的脑袋，面上带着慈祥的笑容，“按照你的心意去做便是。”
   他顿了顿之后开口，“你若是不喜欢尘世间的俗事，到时候还可回无极门，无论发生任何事，除非你自己将掌门指环交给下下一任掌门，不然你就是我看中的唯一的下一任掌门。”
   凤瑾禾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师傅！若是大师兄听见你说这句话，岂不是要气死！他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是说他才是下一任掌门的最适合人选吗？”
   “以前是。”无极子面不改色地开口，“但是现在有了你，所以你就是下一任无极门的掌门人！”
   凤瑾禾对着无极子露出一个笑容，想了半晌后又将目光落在院子里的其他地方，半晌她站起来缓缓地走向窗边，“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渝州城，若是有机会，还是想要回到这里，继续自由自在的日子。”
   凤瑾禾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我与无极门也算是颇有渊源，方才我查看了一下，我的三个义兄都是无极门徒，都是师傅的徒儿。”
   凤瑾禾说着就笑了出来，“只是我们结拜之时，却并不知道对方都出自无极门。”凤瑾禾端起面前的杯盏小呷一口，“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出了无极门之后就不再是无极门的门徒，但是进了无极门就是。”
   凤瑾禾想到三个义兄的为人，眉眼间染上笑意，“所以也算是我和无极门之间颇有渊源。”
   “禾丫头，这一条路可不好走啊！”无极子突然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你若是想要扶持萧慕尘登基，可是要扫清所有的障碍啊！而且萧帝那边……”无极子很识趣的没有往下说，而是面无表情的捋捋胡须。
   “师傅，我知道你的意思。”凤瑾禾抬头看向无极子露出一个笑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且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大哥二哥死的早，义母只有尘儿这一个孩子，我询问过尘儿的意见，他说以后想要侍奉义母终老。”
   凤瑾禾顿了顿之后继续开口，“其实我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生活，要不是丁氏屡屡逼迫，我又想要给母亲报仇，按照我的性格，我可是不愿意离开渝州城一步的。”
   凤瑾禾双手背在身后，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无极子，“师傅啊！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会在思考是否要成为无极门的掌门人。”
   无极子捋捋胡须看着凤瑾禾笑而不语。
   凤瑾禾因为无极子的事情又在渝州城停留了两三天，等到将无极子送走之后，凤瑾禾才着手准备回长安的事情，只是这一次，她仍是要以凤瑾禾的方式回归，只是这右相之位，恐怕这段时间需要找人暂时替代。
   凤瑾禾在回长安之前去了一趟岳麓书院，她在岳麓书院里见到了姗姗来迟的一直都生活在书院里在书院里自愿当一朵绿叶的前朝相爷温荣。
   “禾丫头怎么来了？”温荣看着凤瑾禾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之前听说你回渝州城，尚未前去探望，倒是让禾丫头亲自前来。”
   凤瑾禾对着温荣躬身行礼，“温老的说得哪里话，温老能够在这岳麓书院坐镇，乃是我之幸事。”凤瑾禾说着就给温荣沏茶倒水，“温老如今亦是古稀之年，若是贸然请温老出山，恐怕温老也不会答应，温老在辞官多年，也算是在渝州城颐养天年了，不知家中子女，是否想要入仕？”
   温荣乃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凤瑾禾这是故意想要捧着温家的人入仕，温老这些年来在渝州城颐养天年，温家后代也基本上都就读于岳麓书院，能够被凤瑾禾看上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嫡长孙，如今渝州城岳麓书院的副院长温栩。
   “能够得到禾丫头的喜欢，乃是栩儿的福气。若是栩儿愿意，老朽自然同意他与你一同前往长安。”温荣看着凤瑾禾面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意，“禾丫头这是想要帮助四殿下夺得帝位？”
   没有得到凤瑾禾的回答，温荣继续开口，“禾丫头，这条路太过于荆棘坎坷，老朽当年之所以辞官回乡就是不想要卷入宫廷纷争，如今是你一介女流之辈，途中所遇之事，恐怕非常人所及，若是如此你也愿意……”
   凤瑾禾听着温荣的话笑而不语，半晌他看着温柔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温老已在渝州城生活多年，想来定也听说过右相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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