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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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繁华,苏莲衣主仆早有耳闻,待到亲眼见证,她们才晓得曾经生活过的桐乡故地,与这里一比,简直就是穷乡僻壤。
    一到了街面上,婉儿的双眼就顾不过来了。不说那些南来北往商客带来的稀奇玩意,单说那满街的胡姬,杂戏就足够让人咋舌。
    苏莲衣也好奇,但她有正事要办,便将心思都收束在秀坊字号上。
    大大小小询问了几家,店主人却都只听说过白秀珠其名,却并不知晓其下落。
    “苏姑娘为何一定要找这白秀珠啊?”容瑄跟她出入了几家秀坊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家王爷不是一直想找到风雨行舟图的线索吗?我查到这白秀珠或许与它有关。”
    苏莲衣随口答道。
    “哦?”容瑄皱了皱眉,“姑娘是在哪查到的?我家殿下可是找了几年,也没查到什么,不得已才开了丹青秀坊。”
    苏莲衣一怔,敷衍道,“我当然自有我的门道,对了,你跟在你家王爷身边,也这般嘴碎吗?”
    容瑄被他数落的脸上发窘,心中却抗议道,我一共没讲几句话,何时就碎嘴了?这苏姑娘牙尖嘴利的,真不知道殿下怎么受的。
    苏莲衣也没时间理会他作何反应,又看到一家秀坊,店面虽然不大,她还是急着走了进去。
    店主以为她是商客,赶紧上前热情招呼。苏莲衣装作打量这屋子里的绣品。
    店主向她推荐了一些市面上常见,且热销的流行绣品。
    苏莲衣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忽然她看到一块被压在整批布料下的绣品。凭她对刺绣工艺的熟稔,她一眼看出这是顶级名家的手笔。
    她让店主拿这幅绣品给她看。
    店主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姑娘,你还是看看我给你推荐的那些吧。我推荐的那些可是现在京中夫人小姐们都爱的稀罕货。”
    “不要,我就要看这一块。”苏莲衣点着那布料,不由分说。
    店主只好搬开压在上面的布料,口中嘟嘟囔囔道,“这一块是旧货,是别人寄卖在这里的,多少年过去都没人问一嘴。姑娘这眼光还真是奇特。”
    店主一边说,一边掸掉绣幅上的积尘,往前一递,“给,你看吧。看上了我折个半价给你。”
    苏莲衣抚摸着那绣幅,虽然布料普通,甚至有些粗糙,但上面的刺绣却是让她叹为观止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找到了。
    容瑄也忍不住凑过来看,并狐疑的打量苏莲衣。
    “这料子的确不如其他料子好,像我这种粗人都看出来了。”
    “哎,还是这位相公有眼光,快劝劝你家娘子,让她选别些好的吧。”店主趁机讨好道。
    却不知他这一误会,险些把容瑄吓死。
    容瑄赶紧摆手道,“别乱说,她可不是我娘子,这话要是被我家主人听到,咱俩都得遭殃。”
    店主吓得捂住嘴,连说抱歉。
    苏莲衣白了容瑄一眼,仍把精力放在观察那绣活之上。须臾后,她问道,“店家,你说这是别人寄卖在你这里的?”
    “对,对。五年前送来的。”店家如实回答。
    “那送这布料来的人可叫白秀珠?”苏莲衣紧跟着问道。
    “开什么玩笑,白秀珠可是在宫里当过女官的,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送布料来寄卖的是个半大孩子,倒是也姓白。可我敢拍着胸脯打保票,此白非彼白。”
    顿了一下,店主似别有所悟般又道,“姑娘,你莫不是在捡漏寻宝,那我可得劝你还是打消此念。现在人心不古,打着白秀珠旗号作假的大有人在,姑娘算是幸运遇到了我,我是不屑作假骗人的。”
    苏莲衣只是笑了笑,道“承店家好意,这块料子我要了,不用你打折,不过你得告诉我送这料子来此寄卖之人的下落。”
    店主闻言惊讶不已,大概把苏莲衣看做是脑子不正常的了。
    苏莲衣才不管他怎么想,冲着容瑄抛了个眼色,容瑄立刻掏出银子摆在案上。
    “可以说了吧。”
    店家回过神,忙道,“好说好说,那白姓少年家就住在京城郊外的溪水村。”
    总算得到了进一步的线索,苏莲衣心满意足的离开。
    景云奕快马加鞭,驰返东南,回到秀坊后,知府徐善宝立刻来见。
    “殿下离开的这两三日里,飞马将主官杨宏曾数次以路过拜见知名,进府来打探。”
    “那你怎么告诉他的?”景云奕一边将马鞭抛给下人,一边走入偏院正殿。
    徐善宝小步紧随,“卑职依殿下事前交待的,只告诉他,殿下去了桐乡微服。”
    “他没有起疑吗?”
    景云奕进屋坐下,立刻有人送上茶点。
    一路疾行,米水未进,景云奕也不再讲究排场,就手捏起一块点心往口里塞。
    徐善宝捧起茶水,弓腰上前孝敬,笑着道,“殿下所料不假,他根本不信。”
    “拿着拜见当幌子,实则是替离王做眼线,就想知道本王是否老老实实的接受了皇命,缩在这里进退不得。”景云奕顿了一下,道,“徐大人,你做的很好。他日本王事毕返京,定向谢太傅进言举荐。”
    “那卑职就先谢过殿下了。”徐善宝有所图,如今得了景云奕许诺,心中窃喜不已。
    “对了,你内眷已去,上房空置,本王想着有义务替你做一门好媒。”徐善宝并不知这是景云奕在打主意往他身边安插眼线,连连磕头道谢。
    景云奕这才挥手让他退下,离去前又着他安排桐乡知事崔青山和桐乡首富崔玉海来见之事。
    既然景芸恒想拿桐乡崔氏望族大做文章,阻他返京,那他就摆平这门望族给他看。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感觉倦了,婢女入内替他更衣,不小心扯断了腰间垂挂的秀囊,他顿时大怒。不管那婢女如何哀求,都让人将她撵了出去。
    手里攥着那枚秀囊,景云奕一遍遍轻轻摩挲,生怕用力重了,会添毁损,眼中也不禁浮起几许温柔,但转瞬又被哀伤代替。
    苏莲衣对他误会太深了,自此仿佛在不信他,只想到这一点他就倍感窒息。
    从六岁那年,他母妃惨死,他便已是一个死心之人,跳动在腔子里的不过是一颗坚硬冰冷的石头。
    是苏莲衣的出现,让他恍觉他的心其实还没有死透,可是如今他的心动了,活了,他寄情的那人却要离他而去。
    倏然,他用力攥紧了绣囊,深眉重锁,一字一顿道,“我不绝不会让她离开,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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